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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娇宁吃了药,过了一会儿,觉得好了一些,身体没有那么沉了。

    到中午,刘思美和颜老师一起过来看她,颜老师给她买了粥,确定她问题不大就走了,刘思美帮她拿回来一个包裹和一封信。

    “这信也不知道谁寄的,连邮票都没贴。”刘思美看着那封只写了收信地址和收信人的信件说,“不过我看写了你的名字,就帮你拿回来了。”

    沈娇宁点点头,她估计是顾之晏,他人就在本地,可能写完信自己送到这里来了。

    大家又在她这里留了一会儿,看她状态还好,下午就都去排练室了。

    沈娇宁喝完粥,拆了刘思美帮她拿上来的包裹。

    这个包裹是沈首长那边寄来的,看起来不是很大,拆开一看,里面包得结结实实,拆到最里面,露出来一瓶小小的药油。

    正是她注明的那个牌子,香港才有的,能治好颜老师陈年伤病的药油!

    沈首长给她留了字条,说她暂时专注事业也好,但听说这个药油是专治严重骨伤的,问她是不是哪里受伤了,叮嘱她照顾好自己,并且再次提到如果?有事可以去找顾之晏。

    “哪怕不结婚,你也可以把他当哥哥信任,这件事情?上我可以保证,他是一个靠得住的人。倘遇到不好找康市长解决的事,或是生活上的疑难,都可以问问他的意见。”

    这是沈首长的原话?。

    沈娇宁若有所?思。

    沈首长的保证,她觉得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毕竟一个首长,要是连保证都不能让人相信,也没法在这个位置上这么?久。

    而且这个难弄的药油,他是真的这么?快就帮自己弄到了。

    沈娇宁拿起瓶子端详片刻,接下来就是想办法说服颜老师治疗了。

    她收好药油,看另一封信件。

    确实是顾之晏写的,他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文工团昨天晚上有人跑到竹林的事,但想到他也是部队的,职位不低,消息灵通也正常。

    他在信里让她不要跟团里一些女孩子学,大晚上脱队跑出去太危险了。

    沈娇宁心道?,他要是知道自己就是昨天晚上跑出去的其中一个,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她盯着这封信琢磨了很久,最后手伸向枕头底下,摸出了她的灵感记录本,撕下一页纸,弯起膝盖,撑在上面写。

    “顾上校好,感谢你的关心,上次送来的东西都收到了,各样东西都好吃,你特别提到的蜜饯我确实喜欢,练功服也合身,只是舞鞋用不上,我已经改跳芭蕾了。”

    她盯着看,思索这造词遣句是不是太生疏了点,不过想到她跟顾之晏都没见过面,他说什么?,自己就回什?么?,没什么?问题。

    写完一套流程式的回答,她终于写到了自己想问的关键:“想问问你,是否认识部队有一位团长,身边有小战士帮他开红旗汽车的,昨晚他应该也去了东望镇。这位团长曾几次帮过我,想找机会当面感谢。”

    沈娇宁看着自己写下的回信,有些羞赧与隐秘的期待。

    她觉得顾之晏肯定认识这位团长的,就算不认识,职位这么?高,随便一打听就能打听出来了。

    她确实想认识一下这位团长,没有什?么?太多其他想法,单说人家帮了她这么?多次,确实应该好好感谢一下。

    从双彩县到东望镇,如?果?没有他,她真不敢想象事情?会变成什?么?样。

    只是她也有几分顾虑,万一人家团长并不想认识她怎么办,借口太忙拒绝见面的话?,她岂不是会很尴尬?

    想了想,又补充:“如?果?团长太忙,不方便见面,能否请你帮忙转交礼物?谢谢!”

    写完,她重新躺下来,双手抓着自己才写完的信,从头到尾看了两遍,觉得没什么?问题,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情?绪,她认真想了想,应该是高兴的吧。

    等明天身体好一点,她就出去寄信!后天顾之晏就能收到,按他的效率,应该很快会有回信吧。

    毕竟昨天大半夜的事,他今天早上就写信过来了。

    沈娇宁把信都收起来,看到刚刚拿出来的方格本,心下忍不住一叹。

    这个本子她从双彩县带到这里,终于又要派上用场了。

    翻开第一页,是那一排她在星光下用铅笔写的“夏夜,一颗星星”,现在已经是秋天了。

    她顿了顿,把这一页翻过去,星星是她渴望并为之追求的,但星星对她来说,还过于缥缈,她现在要扎根,把根扎进泥土里,汲取养分,长成参天大树,最后去摘下她心里的星星。

    她还没有具体的想法,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一次,她要排一个关于底层、关于普通百姓真实而深刻的舞剧,她想讲一个不逊于古典舞《烈火英雄》的故事。

    过去,她自己参演过很多部芭蕾舞剧,在莫斯科跳过《天鹅湖》,在巴黎跳过《卡门》,在伦敦跳过《睡美人》……更别提担任教授后,亲自负责舞剧系芭蕾方向毕业生的毕业演出。

    但是昨天在东望镇,她见识到了人们被打动内心时,眼角那一滴最真实、最淳朴,来不及落下就湮灭于掌心的泪珠。

    那是属于农民的一滴泪。那一刻,她感到一种在堂皇的剧院里,看着台下贵妇人和绅士们们用丝巾优雅地抹去泪珠时,截然不同的感受。

    她想,这一次就试试,用一个真实发生在中国大地上的故事,引起人们心底最纯挚的共鸣。

    跳了那么多舞,排了那么多舞,不该再为跳舞而跳舞了。

    舞蹈应该是有意义的,她想尝试着讲一讲在这片土地上的苦难,讲述底层人民的心酸苦泪。

    她想用情感打动人。

    ……

    但她迟迟无法落笔。

    芭蕾组的人数就是她面前的第一重障碍。

    五个女生,一个男生,按一部舞剧的最短时长计算,一个半小时。可这六个人怎么分配呢?

    芭蕾最常用的双人舞技术,是一男一女,通常用来表现爱情,但要表现别的也不是不可以,《红色娘子军》就有一段双人舞,是吴清华和家丁的打斗。

    另外四个女生呢?伴舞?这岂不是又落入了《天鹅湖》或他们之前排的窗花舞的窠臼?

    而且这么?一来,即便是伴舞和两个主演轮流上场,也很难撑满一个半小时的时长。

    沈娇宁一边想,一边摇头,她不想用这么?常规的组合安排。

    ……

    第二天,烧似乎退下去了,身体还没有完全好,但沈娇宁没有再休息,拿着她的信就去了排练室。

    为防这次再丢信,导致上一回那种令人社会性死亡的事件,她特意用一个

    袋子装了,妥善存放在排练室换衣间的衣柜的。

    她今天急着来上课,倒并不是为了排练,身体没好也不太适合太大强度的训练,她主要是想跟颜老师讨论一下关于舞剧的想法。

    或许从讨论中,可以得到什么?灵感。

    颜嘉明也没让她参与训练,还是让她在旁边看着,早上才训练到九点左右,有个人来敲他们排练室的门。

    “吕副主席说让昨天相关人员去他办公室,让颜老师也过去。”他说完就走了,是往古典舞排练室去的,大概还要通知古典舞的相关人员。

    芭蕾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老师,我也去,我是看着那个戴文山来找思美告白的,也算是个证人吧。”贺平惠说。

    “老师,我也是相关人员,要不是那个戴文山偷走了思美的鞋子,我根本不会在台上摔倒,他们古典舞的也太欺负人了!”薛佳文紧跟着说。

    葛光亮、焦梦玉其实也想去,但他们找不到什么?理由来证明自己是相关人员。

    沈娇宁觉得自己今天抱病在身,战斗力不太行,大家想去就去吧,人多至少势众,帮他们想好了理由:“这件事都要导致我们不能上台演出了,大家当然都是相关人员。”

    “对,小宁说得有道?理,我们当然都是相关人员。”

    颜嘉明看着沈娇宁,总觉得吕副主席的意思肯定不是让大家都去,但又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行吧,那就一起去。”不能上台,确实影响到了每一个人,大家都关心也正常。

    因为他们决定到底谁算是相关人员花了一些时间,明明是先通知的他们,结果?到得比戴文山他们还晚。

    古典舞就过去了戴文山和一位老师,除了吕副主席,那位主任也在。

    他们看到芭蕾舞刷刷刷进来了六七个人,一下子就把本来还挺宽敞的办公室都给挤满了,脸色一下子就有点不太好。

    主任显然受不了空间变得如?此逼仄,直接问颜嘉明:“都说了相关人员过来,你们全过来干什?么??都不要练习了?我们又不是打架,人越多越好的。”

    颜嘉明那天晚上要去找沈娇宁和刘思美,主任和这位李老师百般阻拦,他现在对他们两个人都很不满。

    现在看他们不高兴,心里居然有种莫名的爽快感:“我们这里都是相关人员。”还是沈娇宁聪明,知道让人都过来。

    “怎么相关?现在有争议的就一双鞋子,不是六双!”李老师说,“吕副主席,无关人员就让他们走吧,这些事情?人多口杂的,万一被传出去也不好。”

    颜嘉明道:“上一次主任跟我说,取消芭蕾演出的其中一个原因是我们的人业务水平还不够,有演员在台上出现事故,但如?果?不是主演的鞋子被人偷了,我们顺顺利利地演出,根本不会出现这种事故。所?以,在场都是相关人员。”

    “什?么?叫偷你们鞋子,副主席都还没说话?呢,你就知道结论了?”李老师拉高了嗓门。

    “好了好了,还没说正事呢,怎么就吵起来了?”吕副主席头疼地让他们都停下,“来了就来了,办公室又不是坐不下,你们几个都去外面,自己搬个凳子过来坐着。主任说得对,我们又不是要打架,大家都坐下来,把事情?都说清楚就行了。”

    葛光亮等人便去隔壁办公室搬凳子,沈娇宁小声对刘思美道:“我们听他们那个意思,怎么像是要否认戴文山偷鞋啊?”

    “我听着也像,都人赃俱获了,这还能反驳?”焦梦玉也说。

    刘思美绷着脸:“先听听他们要怎么说,那双鞋就是我的,我肯定没有认错。”

    大家搬着凳子,重新进了办公室,吕副主席让刘思美把苍龙镇找不到舞鞋的整个过程都说了一遍。

    吕副主席听完,还没说话?,主任就道:“你们上台前就丢了鞋子,为什么?不上报?这是严重违反文工团规定的!”

    颜嘉明说:“作为他们的指导老师,我第一时间想到了解决方案,从伴舞中选出一个代替主演,顺利完成演出,就没有违反规定。”

    主任上一次还说摔倒的事被圆过去了,没什么?,现在又拎出来抓着不放:“都有演员摔倒了,这也能算顺利吗?”

    颜嘉明被激得差点又要从不是少鞋子就不会摔倒开始说。

    沈娇宁揉了揉有点晕的脑袋,这个主任怎么这么?胡搅蛮缠,这么?说不就是车轱辘话?来回转吗?这么?被他绕下去,今天还能把事情?说清楚吗?

    “那个,副主席,我能说一句吗?”沈娇宁坐在几个面色红润的人中间,显得异常虚弱。

    吕副主席赶紧道:“你说,你说。”前两天蒋秘书还给他打电话问沈娇宁是不是在团里受伤了,他当时信誓旦旦地说绝对没有,哪知这小祖宗今天就成了这么?一副面色苍白的样子。

    沈娇宁清了清有点哑的嗓子:“那个摔倒,是我们提前设计好的舞蹈动作。主任可能不太了解芭蕾,一直误会了,颜老师,对吧?”

    “啊?嗯,对。”颜嘉明顺着她的话?说,“是因为我们发现少了鞋子,节目不能像原来那样完整,所?以特意加了这么?一个细节,更加生动真实。”

    “你胡说!”主任激动得站起来,“你们刚刚根本不是这么?说的,要真是这样,之前怎么不说?”

    颜嘉明被沈娇宁一带,已经冷静下来:“吕副主席,我觉得主任好像对我们芭蕾有些偏见。”

    “好了,你今天确实太激动了。”吕副主席对主任说,“演员们之间的事情?,你这么?来劲干什?么??”

    主任被吕副主席这么?一说,终于安静了。

    这才开始进入正题。

    “所?以现在的事实就是,刘思美在苍龙镇演出前,突然找不到舞鞋,而且她确定几个小时前还在包里,随后又在东望镇演出后,发现戴文山一个人在竹林里,想把舞鞋埋了。”吕副主席总结道?,“戴文山,你自己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为什么?要偷人家的舞鞋?”

    “副主席,我没有偷!”戴文山一脸委屈,“这双鞋是喜儿配套的鞋,可是根本不是她那双啊!这鞋是我自己买的,我这还有收据呢。”

    芭蕾这边的人和吕副主席都十分意外,这怎么可能?

    “你收据给我看看。”

    吕副主席接过去,前后仔细看了,上面收款日期写的是东望镇演出前的几天,也没有任何问题。

    “你们也看看。”他把收据递给颜嘉明。

    大家沉默地依次看了一遍。

    沈娇宁皱眉,收据是从市里的服装厂开始,他们演出用到的所?有服装鞋子也都是跟服装厂合作,从那里定做的。

    这样的大厂,一般不会乱开收据,除非有熟人。

    果?然

    刘思美看完就问:“你怎么证明不是你找关系,托人给你开的?给笔钱就把这事糊弄过去,对你来说利弊很好判断吧?”

    “副主席,主任,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往上数三辈,远到拐十八个弯的亲戚朋友,都没有认识服装厂的,团里尽管派人去调查。”

    沈娇宁知道他既然敢这么?说,那团里基本上不可能再查出什么?来。

    “既然是你正规途径买的,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到竹林里去埋?那天晚上你看到我,为什么?还抢了鞋子跑?”刘思美又问。

    戴文山很是犹豫了一下,看看在场的老师们,又看看刘思美:“这个,我可以不说吗?”

    吕副主席瞪他:“你要是心里没鬼,有什?么?不能说的?”

    戴文山只好很不情?愿地说了:“我之前跟刘思美表达过感情?,想跟她一起建立革命友谊,可是被拒绝了。我很难过,有些放不下她,可是又觉得,我不该再把心思放在她身上了,应该好好跳舞,报答祖国……”

    刘思美没等他说完,就恶心得不行:“你要好好跳舞,就故意让我跳不了舞吗?你就靠偷鞋子报答祖国?”

    “你听我说完!我知道你平时都跳喜儿,所?以我就买了这双鞋,特意等演出结束,想找个地方把它埋了,这段感情?就算结束了!”

    鞋码相同等等,当然也就好解释了。为了埋葬逝去的感情?嘛,鞋码当然要买跟刘思美一样的。

    沈娇宁又开始揉额头。

    他们不应该等吕副主席这边喊人,才开始跟戴文山对峙的。这两天时间,对方已经完全想好了对策。

    戴文山又接下去说:“如?果?这双鞋,真是我从你这里偷的,苍龙镇和东望镇演出中间隔了这么?久,我为什么?不随便找个时间出去扔了,非要带着它去东望镇?一直放在服装包里,被大家发现的可能性不是更大吗?”

    刘思美冷冷道:“我哪知道你怎么想的,可能你觉得在文工团扔,更可能被人看到呢?”

    戴文山无奈而又包容地笑了笑,仿佛刘思美说什?么?带着情?绪的话?,他都能理解。

    碰上这样的前追求者,沈娇宁真是同情?刘思美。

    “既然你不心虚,那前天晚上你跑什?么??”吕副主席问,“要不是正好碰上部队的人,你们那天晚上有多危险知道吗?”

    沈娇宁听到这个问题,就不想听戴文山的回答了。

    必然又是含糊油腻的那一套说辞。

    “嗯……我怕思美知道会不开心,本来就是想自己偷偷留个纪念的,正好被她看到,下意识就跑了……”

    沈娇宁看了一眼旁边的刘思美,她深深皱着眉,胸口一起一伏,透露出她的愤怒。

    原本以为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结果?竟然拿戴文山毫无办法。

    “那现在,该讨论他们无故脱队的事了吧?”主任悠然开口。

    ……

    沈娇宁七个人是垂头丧气走出副主席办公室的。

    葛光亮和焦梦玉心想,要不是他们这次厚着脸自己跟来了,别人跟他们转述,都要不相信竟然能这么?气人。

    唯一还算值得庆幸的是,在他们的据理力争下,沈娇宁和刘思美没有因为那天晚上的事被处分,但同理,戴文山也没有受到任何处分。

    虽然戴文山的证据和说辞他们都找不出什么?漏洞,可是在芭蕾的人心里,那双鞋就是刘思美的。

    “他骗鬼呢,还自己买了一双鞋。”贺平惠恨恨道,“普通足尖鞋就贵,那是喜儿的定制鞋,他那副穷酸样子买得起吗!”

    颜嘉明道:“算了,我们都知道肯定就是那一双,但是没有证据。往好了想,就算证明确实是他偷的,那部舞剧出来了,我们也还是……”不一定能上台。

    他把这几个字咽回去了,怕大家听了心里更难受。

    他们在里面争论了很长时间,出来时,其他人都已经吃完饭了。

    颜嘉明在食堂请了大家一顿,努力安慰他们今天失落的情?绪。

    吃完饭,沈娇宁道?:“颜老师,你能送我去一趟邮局吗?”

    刘思美抬头道?:“你自己不能去吗?干嘛麻烦颜老师。”

    “……我这不是还病着吗?”她指指自己的脸,“虚弱着呢,颜老师有自行车,耽误不了多久。”

    “你怎么知道颜老师有自行车?”刘思美突然问了这个问题。

    沈娇宁发现大家全看着自己,不明所以:“你们该不会都不知道吧?”

    大家齐刷刷地点头。

    沈娇宁有点不敢看颜嘉明了,难道他有自行车这事,本来是要瞒着其他人的?

    “你们干嘛呀,我确实有自行车,你们之前没人问我,就没说。”颜嘉明道,“行,现在送你去邮局。”

    刘思美道:“老师,你把自行车借给我,我送她去吧,您中午休息一下。”

    沈娇宁想说她还想顺便跟老师聊聊舞剧呢,不过颜嘉明先说了:“我中午不用休息,没事儿。”

    刘思美站起来:“就这么?定了。车停在哪里?我们现在过去。”说完,率先走过去洗饭盒。

    颜嘉明也不是小气的人,借个车没什么?,只对沈娇宁说:“那就让她送你吧?她今天心情?不好,让她骑车发泄一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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