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少爷趴在自己妻子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也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大波浪走上前,径直一屁股坐在床边。
“小姐,我今天再为你把一次脉。”
金小姐艰难的点点头。缓缓的伸出自己的左手。
大波浪假意摸着腕部的脉搏,眼珠子滴溜溜的在眼眶里徘徊。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少倾,大波浪佯装把完脉。
“金小姐,我看你肠胃也有些不大好。平时都吃些什么?女人啊!可不能吃太多寒凉的东西。”
金小姐轻咳了两声,一手杵着自己的额头,另一只手缓缓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也没什么!府里的伙食都是相公专门为我安排好的。
一应食物都由厨房的几位师傅打理。
偶尔回娘家时,几个小姨娘倒是十分恭维我。经常帮我预备一些各式花样点心。
我平时胃口不大好,偶尔爱吃一些零食什么的。
也就是一些干果蜜饯,几个小姨娘为了讨好我,时常都会采买好了之后叫下人送过来。”
大波浪听到这些话。暗地里点点头。
看来,金小姐日常的饮食,不过于出自两处。
顾府的厨房还有金家的姨娘。
大波浪一边看着躺在软香罗塌上,已经病入膏肓,毫无气势的金小姐。
一边忍不住的询问她。
“你瞧瞧你,病成这个样子。还不忘责骂训斥下人,你就不怕自己手腕太狠。树敌颇多,让别人记恨你。”
大波浪,这是话里有话。
金小姐之所以会得怪病,明明是被奸人下了毒所致。
他平时对待身下的掌柜们,下人们如此严厉。难免这些人不会记恨他。
金小姐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家相公是个顽劣性子,家里的琐碎事务只能我一个人着手打理。
治家不严,是会出现大问题的。
一个家族就如同一个国家一样。
如果不制定强硬的律法,这些个丫鬟婆子你贪一点,我捞一处。
就算顾府有金山银山,难免不会被这些蛀虫挖空。
所以,府里的事情,事无巨细,我都只能一人着手打理。
实在是没办法,身边没有能用的到的人。我又能怎样?”
大波浪无奈的摇摇头。
“你相公呢?他那么大的人了。也该帮衬你一些。”
金小姐讪讪一笑。
“我相公的确是个做生意的好苗子,只可惜,他太贪玩了些。
我总是不放心将所有事情交给他。没办法,嫁这么一个男人,就如同给自己找了一个儿子。”
金小姐这话,倒说出了我们现代大多数夫妻生活的通病。
巨婴式老公,家里的生活都让女人一并承担。
这样日子久了。女人难免不会变得越来越强势。男人却永远都长不大。
大波浪问那金小姐道。
“听说你相公之前有四个通房丫鬟,你一过门,边将他们四个全部送了人?”
金小姐点点头。认可了这些流言蜚语。
“此事不假。
那四个通房丫鬟,是婆婆生前留下她们来照顾我相公的。
只是,我相公性子顽劣。那四个丫头,不能对我相公多加辅助。反而整天围在他的身边,陪他喝酒作乐,玩儿骰子,遛鸟,斗蛐蛐。
男人身边的女人不贤,留他们在府里早晚是个祸患。”
大波浪又道。
“还听说你,把你相公从外面带回来的小妾,逼到跳了井。”
金小姐听了这话。突然抬起头,表情诧异,眼神扫了一眼大波浪。
“神医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大波浪嘟着嘴,索性将话全部说透。
“我知道在这个时代,男人可以三妻四妾。这对女人来说并不公平。
可是,你也万万不该草菅人命。
要记得,万事到头终有报。你是人命如草芥,难免别人会想办法要加害与你。”
金小姐淡定的笑了笑,气喘吁吁的回道。
“这些个流言蜚语。传到外处,就全都变个样子。
的确,我相公从外边带回来一个小妾。
那个女人每天早晚向我请安,十分周到有礼。
我第一时间,让下人去山东省打探,调查那个女人的底细。
我当时想着,若是个身家清白的姑娘,我便也认了。
怎么说,我是妻,他是妾。我有娘家撑腰,万可不必担心她会爬到我的头上。
只不过,下人从山东省回报。
那个女人卖身葬父已经不是第一次。
他们有一个小团伙。就连身后躺着的男人尸体,根本都不是自己的父亲。
这个团伙随便找寻老年男子的尸体,然后让年轻的姑娘跪在前面。以卖身葬父为名,勾引往来的客商。
他们这么说不过是两个原因。
一是为了敛财,二是可以让女人和他们里通外合,将富商的家里洗劫一空。
我相公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在家与我相公之前,便已经许配过三个人家。
无一例外,不止赚取了大额的卖身金银,还做了抢劫,偷盗些许勾当。
我不过当着这个女人的面,拆穿了她的身份。并要把她扭送去父亲的军阀府。
这个女人自知跑不了,才投井自尽的!”
大波浪恍然大悟。
“妈呀!这不跟我们东北的一些山贼一样吗?
都是让美女做诱饵。引着那些好色的有钱男人上了钩。然后开始打家劫舍。
这叫,这叫什么来着?”
我在旁边补充道。
“仙人跳。”
大波浪兴奋的框框点头。
“对,对,就是仙人跳。
那金小姐,还好你多了一个心眼儿。知道去打探他们的底细。
倘若换做是我,让人家这么一日三请安的,一定会被他糊弄过去。我这人就是心软。”
金小姐目光呆滞的望着门外。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也不想这般铁石心肠,一个女人成了家。谁不想天天守着男人孩子,做个默不作声的小女人就好。
只是,我偏偏出生在军阀府,不是个普通的平头百姓。
我的相公也是个世家公子,他有家族,有荣耀,我不能让顾家败落在我们的手里。”
大波浪思虑片刻,继续问道。
“那你在喜堂之上枪杀孕妇。逼得府下佃户女儿远嫁。这些总不会是假的吧?
出手这么阴狠,怪不得你会得病!”
大波浪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他虽然表面说话如此咄咄逼人。
可是我知道。在他的心里,已经开始同情这个金小姐来。
金小姐笑了笑。
“这些问题,也只有你一个人敢如此问我。
不过,我倒难得的能找一个人,说上这么几句贴己话。”
金小姐抻着头询问大波浪。
“能不能扶我翻个身?我现在实在是没有力气。还劳烦神医了!”
大波浪听了这话,连忙站起身。
一手扶着那金小姐的后颈,另一只手推她的后背。
大波浪依旧在小性子的埋怨。
“你瞧瞧你,现在病的就连个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喜堂上的孕妇。和被你送走的佃户一家。曾经也是这样的无可奈何。”
金小姐仰着身子躺在床面上。大口大口的艰难呼吸。
“军法有言,杀鸡敬猴。一个洗脚婢女爬上自家主人的床,妄图凭借母凭子贵,可以一步登天。
这样心思的女人。世上留不得。若留她活下,不只会败坏了顾家的名声,也会让更多的婢女起了这样的歹心。
至于那个佃户的女儿,的确是我对不住他们。
可是神医,你懂的什么叫人言可畏吗?
我相公只是夸张了他一句生的漂亮,还不出三天时间。这件事情就在整个衢州府传的沸沸扬扬。
倘若我不用非常手段处置,只怕这子需乌有的事情,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变成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