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泰手上的疙瘩，人群有些闹嚷。
吃了饼后，缓缓回过神来的一群饥民，都认真端详了起来。
“诸位，再仔细看看，此物是我们在三十里外的郊地发现的。”
即使是李泰，此刻也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他们挖全了，也才得到几百斤，远远不够播种。
但是，马铃薯生在地下，抵抗蝗虫入侵绝对没问题。
再者，马铃薯的产量向来很大。
一块带芽孢的薯肉，就可以种出一株，一株又可产一串。
而且，马铃薯含淀粉极高。
说白了，饱腹感极强！
而且，烹饪的方法又简单……
只是，史载，马铃薯是明末从国外引进的。
那……那为何唐初就？
恐怕是，如今的百姓，对地底下的作物还不够了解。
即使早就发现了，却因为不懂食用，而浪费了。
“我见过！”
一道青涩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众人给开口的少年让出了一个道。
然而，少年缺拽紧了拳头，咬牙道：“这是毒物！我阿爹就是吃了这个才死的！”
“什么？二牛他爹不是饿死的吗？”
一妇人捂嘴惊呼。
“不是！”少年的眼眶微红，“早几日，我阿爹实在饿得慌，就去后山的荒地找蘑菇，然后带回了几个这种疙瘩。”
“这是埋在泥里的，本来是个土疙瘩，我一开始没看出来。”
“然后，阿爹煮了一锅，我们还没来得及吃，我阿爹他……他就没了！”
少年声泪俱下，在场的人在吃过饼之后，渐渐恢复了活力，开始七嘴八舌起来。
“这……二牛他爹死得好惨啊！”
“天道不公，蝗灾害人！”
“……”
此刻，李泰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去后山！
“本王问你，后山的土疙瘩，可多？”
少年一脸震惊，他已经把实情道出，这娃娃还要作甚？
难不成要他们吃毒物？
思量片刻，少年心底一阵低落。
“多，我阿爹说全都是，若是可以食用，村里人就有救了。”
闻言，李泰拍手叫好。
“快快带我们一同前去！”
见他这般反应，少年拳头握得更紧了。
“你可是不信小农所说？”
李泰哑然，这小子都说了什么？
他刚刚只听到后山有大片的马铃薯……
毕了，他嘟着小嘴，求助似的看向自己手下。
书童：……
侍从：……
他们也不明白啊！
明明昨晚吃得贼香，如今也没有任何不适，为何少年他爹会中毒而死？
书童将少年刚刚的话给李泰概括了一遍，后者才后知后觉，眼里染上些许共情。
少年也是一愣，他也没想到这皇家人，眼里居然能有这般情绪。
瞬间，被温情笼罩。
“本王并非不信，而是此物的确有毒，但也无毒。”
李泰蹙了蹙眉头，直接从车顶跳下，吓得一干人等双腿发软。
幸好，李泰在下一刻稳稳落地，走到少年身旁，拍了拍他的手臂，“你先带我们过去，晚些再细说。”
夜幕即将降临，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规划。
闻言，少年也不敢耽搁。
待李泰亲眼看到枯黄的大片藤蔓，一直往着望不见天际的荒地上生长时，眼里的激动彻底摆脱了自制力。
“这……这是怎么回事？”
少年心里一动，“阿爹明明说，山的这一面是绿油油的大片。”
“无妨无妨！这是马铃薯成熟的迹象，来得巧了！太巧了！”
李泰拍着一双小手，无形的可爱最致命。
周遭的一干人等，都被这粉嫩小娃吸引住了眼球。
但是，下一刻，小娃眼里的锐利光芒，又让人不禁敬畏。
“二牛兄，这土疙瘩叫马铃薯，之所以说它有毒又无毒。那是因为它平时无毒，发芽开始即有毒。”
“所以？”二牛又红了眼眶，但是眼泪始终没有落下，“命不由人。”
一时间，李泰夜不知如何开口安慰，就只是站在巨石上，拍了拍二牛的肩。
此时无声胜有声。
……
御书房。
又一次，跪满了密密麻麻的人。
而此次，李二脸上除了愤怒，还是愤怒。
“饭桶！通通都是饭桶！”
“南水北调的绝世法子都已经给出来了，你们竟然白白糟蹋了朕的二十万两？！”
跪在御书房的众人，正是太子和吴王各自站队的官员。
二十万两白银！
刚刚开始修筑，就中断了六次！
损失将近二十万两！
岂能并不怒？！
岂能？！
李二气得拍案而起，在御书房内踱步，愤怒难平。
“全都给朕滚出去！”
一干人等仿佛听到了特赦一般，提着官袍就匆忙退散。
待人都走后，李二才提笔写下一封亲笔信。
“王德，速速加急，送到南移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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