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澈穿戴好，连忙去城门处迎接。
白衣之人背负长剑，踏雪走来，杜文澈只觉得他身后有万丈寒芒，令人不由心生警惕，头皮发麻。
“先生。”
杜文澈快步走过去，抱拳行礼。
“昔日文澈见过先生一面，至今难忘风采。您为何会来这里？”杜文澈心下奇怪，隐隐有些一些猜测。“莫非就辽廷有关？”
陆夫子目光清冷，淡淡道：“解决了几个小东西。帮我备马。”
“先生要去何处？如今风雪正盛，不如风停雪住再走？”
“去找我那徒弟。”陆夫子瞥见衣袂上一点红色，微微蹙眉，“应是去京城。”
“先生，如今忘了吗？”杜文澈有些失望，“您，该去的不是京城啊。那是长公主殒命之处，先生不想为长公主复仇吗？”
陆夫子目光仍旧清冷，他望着面带笑容，甚至有些狗腿的守将，不动声色道：“找个地方，谈谈。”
“先生请！”
……
翻过来年，大年初五那天，金宝来传消息说是陛下要给大姑娘准备笄礼。
赵卿卿正在把那些个东珠玉石登记造册。闻言手顿了下，盘算了一下年纪，微微皱眉。
“年龄不够吧。”如今坤元十五年。她还十四。
金宝连忙道:“虚岁到了。陛下已让礼部准备，选定了二月二的日子。”
这幅身子，便是二月二生辰。赵卿卿暗道，和自己以前的生辰倒是差得不多。等等……她眯眼看金宝，开口道：“
女子许嫁，笄而醴之，称字。陛下把我给卖了？”
这话，以前赵元天天写信给她抱怨，怨她二十未嫁，骂她一直没有办笄礼，没有定下亲事。礼记上那一堆规矩，她唯独记得这一句。哪怕这么多年过去，她仍记忆犹新。
金宝连忙讪笑道：“大姑娘说哪里话，这不是原先就定下的亲事。陛下看那周公子，也还不错。这亲事什么时候办，还需礼部那边给个章程。大姑娘不必烦忧，自是会给办得妥帖。”
赵卿卿没想到，赵元会急于这个。让人叫了任嬷嬷和管尚衣来，细细问了她们笄礼的流程后，她问：“大将军什么时候回来？”
“回大姑娘，如今给大将军传信，怕是来不及了。陛下的意思是，他代替将军带大姑娘祭拜祖先。”
这是要当她爹？
赵卿卿面上不动声色地抓了把珠子给金宝，让人送他出去。脚步声远去后，顿时垮了脸。赵元是有多想把她嫁出去？前世如此，如今还是这样。
周斯羽晚间知道这消息，注意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要给你起个什么字？”
赵卿卿拉着他衣袖，凑到耳边，低声道：“羽哥儿，我们是假的，你忘了？”
“恩。”周斯羽点头。
身边气息温暖，他偏开头，后退一步，拿起桌上云片糕放进嘴里，第一口便咬到舌尖。连忙端起茶杯小酌一口冷茶，掩饰自己的慌乱。
“不如说是我嫌弃你的门第，要你高中后
才愿意嫁？等你真考上了，我就说不想挡了你谋前途的路。”本朝还未有什么规矩，前朝是不允许尚公主郡主的驸马入仕的。
赵卿卿想了一天，觉得这个借口最好。
“咳咳咳！”周斯羽被茶水呛到，冷白面皮骤然艳红，双手撑着桌子，重重咳嗽几声，才缓过来。心脏狂跳，抬头见她满脸困惑地递过来帕子，伸手拍开，连退几步和她拉开距离。
他从未如此狼狈过，只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像个笑话。
担心隔墙有耳，赵卿卿低声道：“我虽算不上显贵，有这么个裙带关系，对你的仕途也是有好处的。你若是这两年有看上的人，大可以和我说了演一出戏，我们决裂，你仍旧名声无损，可以娶妻。”
“这个未婚妻的位置，你要给谁，我随时都能给。”
她想得周全，全心为旁人想着。越是周全，越是让周斯羽觉得心寒。
“说完了？”
“说完了啊。”赵卿卿点头。见他面色不对，探手去摸他额头。“火盆加的不够吗？”
周斯羽避开她的手，心中冷笑。就是这种态度，就是这种态度才让他以为她有情，才让他误会，让他深陷进去。
结果这场戏，只有他自己入了戏。她自花丛走过，别说花朵叶片，就连花香都没沾染。可真是没心没肺。
“说完了，就回去睡觉。”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中炸开，满腔怒火，却无处宣泄。周斯羽无比清醒的意识到
，自己不过是个工具。是她用来逃避赐婚的工具。
他想问一问，她看上了谁，才会如此逃避皇帝的赐婚。甚至不惜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
是谁？是他认识的人吗？是她喜欢，却不能让别人知道，是有违世俗道德吗？周斯羽想不出来，有其他原因可以让她甘心为旁人遮遮掩掩。
他不敢问，生怕问出口后，自己会更加狼狈。
会是谁呢？这个困惑，让他心头压着巨石，扰乱思绪。
“你不反对，就当同意了。”卿卿没注意到他情绪不对，在她看来，羽哥儿变脸是常态，什么时候一天都不变脸，要么是有外人在，要么就是生病提不起精神折腾人。
她可不想下半辈子和这人在一起，羽哥儿是个不错的人，可实在气人，她怕自己被他气死。
所以，还是互利互惠的好。与其应付赵元安排的亲事，倒不如面对羽哥儿。前者是未知数，羽哥儿至少她还能了解些脾气，不至于太被动。
至于以后。她回到自己的小院，坐在团凳上，看着镜中人，摇头苦笑。这条命都是借来的，她可没资格有这幅身子去嫁人。
镜中人，淡眉圆眼。不动时略显寡淡，一旦动起来，这张脸便别有一番生趣，模样乖巧又可爱。越发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外来者。
她照了会儿镜子，挥退要来伺候的侍女，自己换了寝衣睡下。
往后大半个月，日子都格外平静。赵卿卿有心问一问，
大佛寺的案子如何，赵犬他们却总是三缄其口。
问得多了，赵犬躲起来，将赵北星推了出来。赵北星被问烦了，便把其他人推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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