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北地的北，兴盛的兴。”
“北兴？”赵元皱眉，“还真是赵光裕教出来的好孩子，这时候还想着这种事情。我倒是要看看，她什么时候露出小狐狸尾巴。”
分明是个张扬肆意的小丫头，非要装小绵羊。究竟是狐狸还是羊，他倒是拭目以待的很。
“去让姬其光来，让他拿出来去找徒弟的速度。否则，我就让他徒弟去见先帝。朕要见他时，也没见他行动如此迅速。”
赵北星诧异地觉得，陛下似乎有赌气的成分在。
他快步退下，刚出宫门就看到笼着袖子正要进宫的姬其光。
赵北星连忙迎上去，抱拳道：“少监大人。”
“何事?”
“陛下召见。”赵北星把原话复述一遍，颇为同情道，“少监大人好自为之。”
该来的总归要来。
他看着宫门后深深宫殿，很想找到弟弟问问，他怎么就收了那么一个学生。赵卿卿原本藏得还算妥帖的身份，难道今日就要暴露？
陛下若是知道赵卿卿就是镇国长公主，又会做什么？
想到那具至今没有下葬的尸体，陛下那一戳就爆炸的态度，姬其光觉得一旦事情暴露，恐怕他那新收的徒儿有苦头吃了。
更何况，这世上谁人能相信死后，在旁人身体里复生这种事？
民间或许还有人能信，帝王家最是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若是随便一个人便可以说自己是‘先帝’转世岂不是乱了伦理纲常？
赵北星在前方引
路，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少监大人走得极慢，每走几步他都要停下来等一等。
少监大人清醒点，不久前你可是健步如飞的。
“陛下，司天监少监求见。”
赵元听小太监传话，不由挑眉。今天来的倒是挺快。
“让他进来，其他人出去。”
“是。”
内侍们再一次回避，姬其光走入大殿，殿门缓缓关上。
看着坐在上位的帝王，他走过去缓缓拱手行礼，“陛下。”
“这次来的倒快。”
姬其光诚实道：“回禀陛下，臣是在宫门外见到传令之人的。”
赵元刚刚歇下的一点怒，很快又烧了起来。
“朕问你，那丫头病得如何？”
姬其光从不说假话，“只是风寒。”
“什么时候一个小丫头得了风寒，竟能惊动司天监的少监大人？难不成她真是长公主遗孤？”赵元面上看不出喜怒来，好似真的只是困惑。
若真是，他就要把赵光裕揍一顿了。把人藏了这么多年，够资格自刎谢罪。
姬其光抬头，诧异又无奈，“陛下何时竟也有这种荒唐想法？”
弟弟脑子不清楚也就罢了，陛下竟然也如此想。
赵元觉得自己被嘲笑，怒道：“爱卿说说，她是谁的孩子？”
姬其光心中大定，拱手道：“赵卿卿是朔北大将军与沧州施家家主施老将军的女儿施蒲草所生。”
“我倒看着你比赵老三都要关心她。原来不是你的孩子？”
其中嘲讽，听者有心，自是一言难尽
。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那孩子从小备受苦难，臣自然要对她多些关照。”
赵元被气笑了。
“好一个备受苦难，一个可为帝师姬其光，一个万人敌姬六光。先帝曾言，你兄弟二人得其一可得天下，若得你二人辅佐，我大景便可百岁无忧。”赵元咬牙切齿，闷咳出声。
“区区一个备受苦难，竟能让你二人收其为徒。重阳若是知道她所孺慕敬重之人如此，不知要如何想？”
“臣也曾代师收徒。长公主年幼便有超脱常人之的心性，可惜困于囹圄，不愿出世。”
揩掉嘴边血色，赵元看着立在下方风光霁月之人，只觉得好笑。
“朕的卿卿手里的刀，倒开始护佑起旁人了。”
“臣不过是略懂岐黄，当不上的帝师之名。六光生性张扬鲁莽，也非良将。陛下过誉。”
好一个略懂岐黄，却有定国之策。
好一个张扬鲁莽，却让辽人闻风丧胆，有安国之能。
赵元只觉得气血上涌，恨不得把人拖出去斩了。他不想计较什么印信，只想问一问，这二人可愧对重阳。
“朕再问一次，可愿效忠我大景。”算不得年轻的帝王睥睨着下方让天下人敬仰，身居要职，几乎要被百姓奉为神祇，尊为国师之人。
这么多年过去，姬其光还是一副弱冠之年的模样，时间似乎在他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很难不让人咬牙切齿。
“陛下，臣……”
姬其光的话很快被打断。
“想清楚再说。”
“臣之愿景，不过是安稳罢了。”
“安稳？”咄咄逼人的帝王，冷笑出声，“重阳若是站在这里，你也会是这般说辞。”
“这是臣的初心，从未更改。”他想要的安稳是扫清寰宇，涤荡秽尘般的海清河晏。姬其光知道，这一愿景很难实现。
“从未更改？倒是不如你弟弟。他能提剑复仇，你却要龟缩起来等着仇人去死。”
算不上年轻的帝王拾阶而下和人对立，话语中饱含恶意。
“你其实是个懦夫。”
后者抬眸，毫无情绪波动的目光对上愠怒未消的一双眼。
“妹妹曾说你有天大的本事，令人仰望的才能，有愿意奔赴为之献祭之大道。她说半个朝堂的文臣良将，都比不上你姬其光的智慧。
朕倒觉得，你所求大道，不过是逃避的借口。”
“什么大道？不过是怂。”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提到过很多次那个人。
好在他只顾着生气，似乎并没有发现端倪。
姬其光心中平静，倒是没有因为这些话生气。他素来不会说谎，但凡陛下问一句‘赵卿卿是不是她’，便会露馅。
好在，陛下没有这样问。
这世上谁人能想到，曾经叱咤风云，众人眼中毁誉参半的镇国长公主，会有换个身份归来的一日呢？
至于这位九五之尊的嘲讽，姬其光并不在意。
旁人的言论，与自己何干？他从不会用别人的言论来评价自己。
姬其光从来都是个不
在意旁人目光的人，有时候会让人怀疑他究竟是不是个人。
“陛下若是无事，臣先告退。司天监还有一些卷宗需要处理。”
他很忙。
没有时间陪这个帝王玩吵架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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