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周斯羽直勾勾往内室看，跃跃欲试想要钻进新铺的被褥里。
“男未婚女未嫁，羽哥儿还是别逾越了。”赵卿卿试了试水盆里的水温，拉着他坐下。“自己洗，洗完自己回去睡觉。”
一同送来的还有鞋子，秦氏给自家夫君做的新鞋，倒是便宜了这小子。
老老实实洗脚穿鞋，周斯羽还是往内室看。
“再不走你住这里，我搬回去。”
“不。”一股子病弱气息的某人摇头晃脑，踉踉跄跄往西厢房走。赵卿卿见他这样，连忙快走几步在后面跟着。这厮烧得不轻，走路都快走不直了。倒像是喝醉了。
等人睡下，她去前面找人。姬其光在忙着看医书，只说七天就能好，不用管。陆夫子倒是自告奋勇，要看看自己的学生。
这学生在后院一待就是两日，可真是命大，竟然没被徒弟乱刀砍死。
去西厢房看了病号，开了药，又用了针灸，一整套做下来，陆夫子几乎把看家本事用尽，才觉得过瘾。
“这小子整天老神在在，这样乖的时候可不多。”
让干什么干什么，还真是乖巧得很。陆夫子觉得好玩，赵卿卿干脆让他玩，自己去睡觉了。
好歹是师生关系，陆夫子也不会把人给玩残。
周斯羽趴在枕头上，浑身上下都是银针，整个成了刺猬。见她离开，嘴角立马压了下去。自己动手拔掉胳膊上的银针，又试图去拔脑袋上的。
“别动，这针可不
是想拔就能拔的。想死尽管拔。”
手一顿，老老实实放下，他干脆闭上眼装死。
“你小子有些过分了，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你倒是好，直接把人姑娘闺房给占了。”陆夫子暗道这学生命大。“但凡赵光裕在朔北，你就等着横着出去吧。”
赵光裕可是出了名的坏脾气。
“也是我徒弟性子好。”
性子好吗？拔针了，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周斯羽咬着被子角发呆。
兔子脾气的确算不上差，昔日在温泉他酒醉闯入，如今又是擅闯闺房，似乎都没见她如何生气。好像没脾气似地……不，好像更多的是无奈。偶尔看人的目光，无可奈何里掺杂着几分慈爱。
周斯羽抖了抖。
他知道兔子是会生气的，她生气起来，后果很严重。兔子不气，只不过是没触碰到底线罢了。
“行了，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也算你厉害。从易县一路过来，也不见你得风寒，到了后院竟然风寒了。”陆夫子拍了拍这个学生有些单薄的脊背，真够挑食，不就赶路了几日，竟然瘦了不少。
“别仗着我徒弟性子好就欺负人，赵光裕可不是什么好惹的。”
丢下这句话，陆夫子收拾好药箱，匆匆离开。
没过多久，半夏来敲门，送来了一碗药，苦得人直皱眉头。周斯羽不想喝，可半夏偏偏一幅不愿意喝就不走的架势，只能硬灌下去。喝了药没多久便昏昏欲睡，等他再睡醒，已经
是第二天中午。
炭盆早就被收走，屋里地龙烧得暖意融融，倒是不冷。他拥着被子发了会儿呆，穿上厚实衣服去主屋。
赵卿卿刚准备去前院吃饭，开门就见正要推门的某人。
陆夫子下了猛药，他倒是好得快，看着已经不烧了。
“去前面吃饭？”
“饿。”
行吧，怕是脑子烧没了。赵卿卿径直往前走，发现这人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也不管他。到了前院，老道士正在用砂锅炖肉。见人过来，笑得眼睛都没了。
“尝尝味道。”
木勺子舀出来炖得半透明的萝卜块，盛在碗里，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她接过来吃了口，“味道正好。”
“我把你师父种的小菜苗给摘了。不讲究四时，非要在冬天种菜可不行，吃了吧。”老道长从身后抱出来个篮子，里面是清洗过的小青菜。说是菜苗，其实也算药材，婆婆丁和马齿苋。姬其光借着地龙种了些，长势还算可以。
赵卿卿乐得有新鲜蔬菜吃，“那正好，直接吃了。”
周斯羽在旁边坐下，也分到一碗，捧着碗吃了两口，顿觉浑身舒张，热乎乎的炖菜入口，虽然这会儿味觉迟钝，也能猜到味道不错。
“好吃。”
老道长笑眯眯道：“好吃多吃点。”
他所在的流派没有严苛的清规戒律，倒是不介意吃些肉食。
姬其光过来，就见某人极为乖巧地坐在老道长下首，正在蹭饭。他提着衣摆走过来，在赵卿卿身
边坐下，“别太纵着他。”
长公主什么都好，就是过于仁慈，随便捡到什么猫猫狗狗都能带回家养。要是真是什么猫猫狗狗，哪怕是豺狼虎豹也就算了，可她捡回来的大多是人。
也不知道是运气太好，还是太坏，捡回来的人都有些麻烦。养着养着，终成大患。
在姬其光看来，赵琼玉算一个，这个周斯羽，怕不是也快了。
“就当养条狗，玩玩就行了。”
赵卿卿和周斯羽两个，姬其光还是向着赵卿卿。
周斯羽看了姬其光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对这人印象越来越差了。
说话间陆夫子抱着东西进来，炫耀似地将东西放在桌面上，一大包带壳坚果发出声响，一颗核桃滚出来，撞到赵卿卿手背。她拿起来看，手一捏，核桃皮便碎了。
“晚上吃炸核桃。”陆夫子在她另一侧坐下，也不急着吃饭，端了空碗，开始捏核桃。
他手劲大，五指也灵活，速度快，旁人一顿饭功夫下来，陆夫子已经剥了两小碗核桃仁。
周斯羽已经吃饱，还想再吃一碗，却被踩住脚。抬头就见赵卿卿正在偷拿碗里的核桃仁吃，他只能作罢，放下碗，捡起桌上散落的一颗核桃。
吃过饭后，赵卿卿抓了一把核桃仁往内院走，他仍旧亦步亦趋跟着。
那模样，倒是比总喜欢围着人转的小狼狗还要敬业些。
低头看了眼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吃饱，正准备往她裙角上滚的小狼
狗，扯了扯裙角，她加快速度往自己院子走。
到了西苑，他仍然想跟进去。
“回自己屋子里。”
周斯羽沉默着转身进西厢房，不一会儿又抱着东西敲门。
“兔子，我教你练字。”
赵卿卿不想练字，只想掀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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