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略被安置在运送粮草的车上,手边是之前采买的肉干和赵卿卿不时让施家小哥送过来的点心。
再加上半夏师徒做的药丸。他每一顿都吃得饱饱的。
“大姑娘我吃不下了,我是不是胖了?”
赵略有些怀疑人生,他觉得这几天自己是个猪。整天被投喂。沿路陆夫子等人买的吃食,全都被大姑娘塞给了他。
赵卿卿违心摇头。
“没胖。你还是能飞檐走壁,身轻如燕的样子。”
赵略信了,拿起炸鹌鹑吃了起来。
赵琼玉路过时看到这一幕,暗道,妹妹原来喜欢胖的?那他是不是应该多吃点?想到肥头大耳的肥猪,赵琼玉顿感恶寒,将念头从脑子里踢了出去。
傍晚时分,队伍抵达易县。
得到消息的县尉施盛连带着新来的县令出城相迎。
新知县是京城直接下放的,姓楚名白杭,是坤元八年进士。算是从布衣考上来的,行为处事颇有些市井特有的精明,说不上惹人讨厌,终究是让人不太喜欢。
因为是京官,施盛不好说什么,只是提前送了信给陆夫子。
见到赵琼玉,这位楚知县被吓了一跳。
“少将军怎么伤成这样了?陛下还让臣下有机会见到您,给您传个话。让您回京准备婚事,满京城贵女都等着您呢。”
赵琼玉最不耐烦别人拿婚事说话,摸了摸脸上越来越淡的伤疤,想到这些日子妹妹记挂他的伤,他难得没有发脾气。
“一日不退辽军,
某一日不谈私情。”
“少将军好魄力!”楚知县知道在少将军这里讨不到什么好,转而看向马车,扬声道,“里面可是赵光裕赵大将军失散多年的独女?陛下特地提起赵大姑娘,让您得了闲暇去京中逛逛。左右婚事也是要在京城定下。”
“如今战事未定,前些日子我听闻陛下要议和的传闻。不知道情况究竟如何了?”
赵卿卿掀开帘子打量这个新任知县,这人说话必称陛下如何,看似和赵元关系不错。说话也离不开婚事二字。实在是扯虎皮的好手。
她扶着帘子探出头来,明媚一笑,眼中光彩不由让人慌神。
“陛下与楚大人关系好,不如楚大人帮臣女转达几句话如何?”
“不敢不敢,下官不过是奉命罢了。大姑娘请说,只是下官人微言轻,怕是呈不到陛下案前。”
“无妨,小女子不过有话不吐不快罢了。”
赵卿卿垂下眼帘,将眼中嘲讽盖住,沉声道:“辽人扰我边境已久,十四年前烧杀抢掠,犯我雄州,亡我将士十万。十四年后欲夺我雄州,唯易县坚守,死伤惨重。还请楚大人帮我问一问。”
她抬起眼皮,眼中倒影着这位下放京官的惊骇之色。
“还请楚大人帮小女子问一问明堂高坐的陛下,人要犯我,可要忍着?”
“帮小女子问一问,这次易县不迎战,辽人夺取雄州后,陛下可会派兵讨伐?”
楚知县神色大变,被她的话吓
得连退几步。
这话,可不敢写进折子里啊。若是写了,别说仕途就连命恐怕都要没了。
“雄州寸土寸金,皆是我大景将士用血肉拼搏而来。昔日重阳长公主以身死战夺回易县,如今雄州官员不战言退,唯有易县死扛着,不知陛下如何看?”
楚白杭已经两股战战,几乎要站不稳。施盛扶着这位文臣,心中痛快极了。
他以为是陆夫子的教导赵卿卿才会说出这番话,极为自得提前给出了消息。
若是旁人说这些,怕是要吃不少教训。可惜,说话的是赵卿卿,朔北守将赵光裕的女儿。如今已经没有几个人敢与陛下谈起镇国长公主,最有资格的是赵光裕。
“雄州之下的皑皑白骨,午夜思乡的哀号,陛下可在观星台上听到了?”
一连几问,楚知县心跳如擂鼓,竟是被吓得只能直勾勾盯着赵卿卿说不出话来。
赵卿卿笑容越发柔和明丽,用近乎欢快不谙世事的语调道:“小女子人微言轻,楚知县帮我问问可好?”
楚白杭如遭雷劈,猛然回过神来,双膝一软扑通跪下。施盛竟然没能拉住他。
“臣不敢!回禀郡主,臣不敢!”
“楚大人言重了,小女子不过是边境寻常一小丫头,当不起郡主的名号。”赵卿卿跳下马车,虽然嘴里说着当不起,却镇定自若地走到楚白杭面前。
她居高临下看着这位年过三旬的文臣,伸手掏出一块令牌。
“大人跪我,
不是折我的寿命吗?小女子别的没有,倒是偶然得了块牌子,还请大人派人帮我送还。”
楚白杭心乱如麻,抬头见到赵卿卿手里黑色令牌,刚要站起来的他噗通又趴下了。
“臣,自当派人护送到京城,交到陛下手中。”
那是镇国长公主的令牌啊。
那位无人敢在陛下面前轻易谈起的人啊。
楚白杭颤抖着双手接过令牌,完全忘记了自己咄咄逼人是有所图谋。
冰冷坚硬的地面让膝盖生寒,北地尖锐风声,吹刮着他的面颊,啪啪如同打脸。
“徒儿怎么能这样吓人?”陆夫子等尘埃落定才快步走过来教训赵卿卿,“以后可不能这样,楚大人可是京城来的官员,不可怠慢。”
“妹妹不要调皮。”赵琼玉也被她吓到,几乎以为在她身上看到了蓁姑姑的影子。
“以后再这样我可是要罚你的。”
施盛见差不多了,连忙出来打圆场,“哈哈哈,快进城吧。今日难得是个好天气,周家嫂子知道你们回来,特地准备了饭菜,正在书院等着。少将军不如咱们先去吃饭,再去衙门谈事?”
周斯羽老神在在立在车厢旁边,等赵卿卿再次登上马车时他伸手虚扶了一下,用尾指勾了勾她的手心。
“做的不错,气势十足。”
城外给新任县令下马威,是周斯羽的计划。
得到县令换人的消息后,他将自己包在被子里了一整天,出了这样的馊主意。
“压住他。只有
压住他,以后才好行事。”
车辆进入城中,赵卿卿倚在车窗边掀开帘子,看着还没有完全恢复往日热闹的街道,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十四年前据理力争,虽然最后惨死,但她现在仍旧不觉得后悔。
“羽哥儿这势造好了,剩下就看你了。给你三年时间,若是不成……”下雪了,纷纷扬扬的雪粒子打在她压着帘子的手指上,有些冷,有些疼。她鼻头有些酸涩,低声道,“那就再说。”
“雄州这些年不容易,易县也不容易。”
周斯羽立在车外,扭头看她。
“你哭什么?那不成你上辈子也是死在雄州?”
“或许,我该死在这儿。”赵卿卿回望被战火烧灼留下痕迹的城墙,眼前浮现昔日战争场面,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什么死不死的。你真要去朔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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