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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有客自远方来

    燕岐的目光顺着裴兮宝侧脸的轮廓落下,肤如凝脂,领如蝤蛴,只是颈项有些轻微擦伤,应当是盛小公子在挣扎时刮擦的。

    “为什么和盛茗打架?”燕岐突然问道,按着温常如所说,裴兮宝与盛家公子发生了口角,但她不是个无理取闹,动手定是因为盛茗说了令人忍无可忍的话。

    裴兮宝刚吞下松子百合酥,咂巴着嘴:“那小子出言不逊,居然敢瞧不起你。”她双手一叉腰,想起来就生气,“也不瞧瞧自个儿在八骏马会闹了多大的笑话还不肯服输,骑射滥技只擦中两回边角,还有一支都飞到了天边……”

    这点本事却成天带着一群狐朋狗友招摇过市、捧高踩低的。

    凭他,也配?

    燕岐倒是微微一愣,裴兮宝义愤填膺喋喋不休,原来是因为他,少年心头有些释怀像被什么东西捂着闷不过气还缓缓发烫。

    宝小姐灰头土脸,为他鸣不平。

    燕岐想起盛小公子左眼下的淤青,啧,看出来了,小姑娘这一拳头上去,绝对没有手下留情。

    少年站起身,指腹不由自主擦过裴兮宝的唇角,上头还沾着松子百合酥的碎屑,他整了整松鹤长衫,落下倜傥流风。

    “别总是逞能强出头。”燕岐的话从来是不多杂情愫的冷言冷语,今日盛茗被唬住了,若换了旁人,比如说那长生库的赌坊,嘁,怕是被吃拆入腹骨头都不吐。

    裴兮宝扁扁嘴:“那下回,有人欺我头上……”难道还得忍气吞声的,裴家小姐才不信这个理。

    “不有温常如替你消灾挡难吗?”燕岐的话格外欠揍,只是多了几分调侃意味,他这讪弄还未落下,嘴里就叫裴兮宝跳脚起来塞了一块百合酥。

    燕大人,你可闭嘴吧!

    小姑娘听得出取笑,抱紧怀中的书本子朝着少年做了个鬼脸“噔噔噔”地溜出了房。

    燕岐就是那种作天作地膈应人的混账东西,你不痛快,他就痛快了。

    关健,伶牙俐齿到他跟前还没半点儿作用。

    少女夏日的软衫轻薄飞扬,好像隔着山海都能清晰嗅到盈袖暗香,丁玲丁玲,那是她脚踝的金玉环,悄声消失在院中。

    燕岐将口中的百合酥吞下。

    将来若是有人欺到了宝小姐的头上,不也得问问他燕岐,应不应。

    少年人修长的指尖将藏匿于叠书中的信笺挑出,吹熄了烛火。

    大抵因为和盛家的闹事,闻言堂这几日安安稳稳的,裴兮宝难的静下心来听伍荀扬授课,一知半解,从来,不懂装懂。

    每每叫燕岐拆穿都得落个面红耳赤。

    溪风鉴月这一大票的主子奴才回到裴家,女眷们早都在府外翘首以盼,仿佛在迎什么了不得的人物,闹的裴兮宝怪不好意思。

    数日不见的晚膳,也成了全家老小的共餐。

    只是,裴兮宝没有看到自己的父亲。

    “爹去哪儿了?”

    方大夫人已经将裴兮宝最喜欢的菜碟往她面前推,嘴里不断念叨着,多吃些多吃些,溪风鉴月里的伙食一定简单疏漏,瞧瞧,宝儿好像瘦了。

    一旁的裴云锦忍不住偷笑。

    “他腿脚好了些就叫李太守给请去了,急匆匆地。”大夫人瞪了女儿一眼这才慢条斯理的回着话。

    “我听说,郡中近来不安生,不光咱们这儿,就连蒲城和满平也发了案子。”赵姨娘搁下筷子插话,大夫人不爱管闲事,可她就喜欢听街坊邻居们的杂言,“贼人哪能这么张狂,我瞧啊,府衙也不见得光明正大……”

    裴兮宝倒是想起来温常如也说过,郡里丢了孩子,这事闹挺大。

    “真是作孽啊。”方大夫人碎碎念着。

    裴老太太敲了敲桌案,赵姨娘就立马转了话茬:“裴二夫人快到南郡了,这回还带着林小姐,我记得,她刚及笄,”赵姨娘挤眉弄眼的,“正是时候觅个良人。”

    来南郡,除了探亲见世面,自然,还为了这儿的人脉资源——青年才俊数不胜数。

    “长源也是物博之地,莫非还寻不出个眼缘的?”

    “哪及咱们这儿人杰地灵。”

    众人七嘴八舌的闹开了花。

    裴兮宝却微微沉思,林知意,印象不可为不深,上辈子的自己蛮横任性争强好胜,对这位林小姐多有出言不逊,那姑娘娇娇柔柔一落泪,所有的错便在裴兮宝。

    她从来没有在林知意的身上讨得好处,占得便宜。

    这一世,裴兮宝还真想换个花样与表小姐“斗上一斗”。

    数日后,两辆锦车驾临南郡裴府,更惹眼的是一箱箱的礼担。

    丫鬟们连忙将人迎进了正堂。

    裴芷有十多年没有回南郡了,这个女人气质端方,眼角眉梢微微上吊给人三分凌锐,像极了裴老太太年轻时凛目冷冽的感觉。

    今日一身华服,珍珠玉绣,衬得起林家的荣华也攀得上裴家的富贵。

    走哪儿都不能在南郡丢了都尉府的脸面。

    “奴婢听说在长源无人不知裴二夫人的名字,”林家做的是木材生意,裴芷嫁过去后更是广开财路,“只要她说一句话,林家人可不敢反驳。”

    月婵羡慕的很,这叫什么,妻纲以正。

    只是,她偷偷摸摸躲在堂外林后的模样,不那么正大光明。

    裴芷的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少女,一袭湖蓝水色春光裙,十五年华林知意,丹凤含情、体态婀娜,楚楚一眼似弱柳扶风,这样的姑娘,女人见了都心头颤怜更何况男人。

    谁不喜欢呢。

    “那是知意小姐。”月婵瞧见躲在一旁“偷窥”的裴兮宝目不转睛,忙解释,“虽说是个商家女可满腹经纶,若不说,还以为书香世家。

    小丫鬟头头是道,脑袋就叫裴兮宝给狠狠一戳。

    她在月婵面前捉着裙摆转了圈,花开连绵:“你家小姐我今儿个如何?”

    月婵眨眨眼,这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事,一大清早,裴兮宝就落下吩咐。

    首饰要最贵的,华服要最美的。

    珠光宝气小珍珠,明艳芳华,南郡无双。

    月婵朝她竖个大拇指,裴兮宝的容色姿貌无需多言,便是散发落髻也不可方物,更何况今日盛装。

    裴兮宝昂首挺胸:“好极了。”

    她深吸了口气,听的堂内的祖母正在纳闷:“兮宝怎么还没到场?”

    小珍珠指尖轻叩,站在了正堂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