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席宣的语气听起来极为轻快，但是黎晗凝还是从席宣的眼神里看到一丝冰冷。
他像是在探究一件机器是哪里变坏了一样，打量这黎晗凝，黎晗凝被席宣的眼神看得十分不适。
席宣很小的时候分明是对皇后用情至深的，后来皇后进了皇家的门其实也不是皇后自己本身能够决定的，虽然在剧本里面没有写出来，却在人设中写了背景。
当年的老黎将军战死沙场，先皇为了安抚黎氏后人，就封了皇后的哥哥黎启明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并赐予虎符，而黎家小姐也在这个背景下被赐婚当了皇后。
先皇这么做主要是有三个理由，一是安抚民心，二是安抚黎家人，三是制约翼亲王。
从道理上看，先皇这么做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毛病，他既不希望翼亲王势力过于庞大，又不希望他被怠慢，所以临死之前才做了这么一些事情，为的就是这一石三鸟之计。
天下人或许只看到了先皇加给黎家人的荣耀，却没看到这背后的算计。
朝堂上的人看到了背后的算计，但是谁也没有说什么。因为这的确就已经是一个比较好的安排了。
但是从席宣看黎晗凝的眼神来看，席宣似乎是把所有一切都归咎到了皇后的身上，他似乎是不喜欢黎家小姐当了皇后之后，就事事为皇帝着想，也不喜欢皇后为皇帝生儿育女。
可偏偏，他如此不愿意，在看到黎晗凝的时候，
还是能笑出来，细细打量着黎晗凝。
和这样的人合作，是危险的。
黎晗凝这样想着的，但是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你这个人很危险，我要远离你的意思，她只是说道，“本宫当然应该要和当年不一样了，否则的话又怎么能在皇宫之中生存下来呢？你说是吧？”
席宣听到黎晗凝这么说，脸上审视的表情缓解了不少，“我还听说，皇后娘娘自缢之后，性情大变，也许是被人夺舍了。”
席宣说出这样的话来，显然是在试探。如果这个时候，黎晗凝真的就是夺舍之人的话，那可能这会就已经乱了，但是黎晗凝是什么人，她可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她知道的东西可比一般人多得多。
“宫中我被夺舍的传言，难道不是尚尚宫做的局吗？整个后宫的人都知道，她不喜欢我。现在她已经被严惩，所以宫里的传言也少了不少。这一切你该不会不知道吧？”她现在已经知道了宫里在给皇后造谣的人是被抓起来送去流放的尚渔，又知道尚渔的谣言可能和席宣有关系，便笑眯眯地看着席宣说道，“这一切，难道不是你的手笔吗？”
席宣没有想到变了样的皇后不仅和原本的样子大相径庭，甚至有了侦查能力，于是便道，“既然皇后什么都知道，那为何要与我合作？”
黎晗凝说，“你这么说，是早就知道我要与你合作了？”
“我已经和皇后娘娘暗示过
很多次了，若是觉得在宫中过得不好，尽可以向我求助。以前皇后娘娘听不进去，现在应该是听得进去了。否则的话，皇后娘娘出宫做什么呢？”席宣说道，“再说了，皇后娘娘的手段其实并不是很高明，只要是有经验的人，一下就能知道皇后娘娘的目的是什么，这样对于皇后娘娘来说，很是不利啊。”
黎晗凝听到席宣的这番话，只觉得自己背后的冷汗直冒，说到底，她就是没有往自己写的剧本里多添加一个关于席宣和皇后互动的故事，但是今天席宣的出现，却让她觉得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
黎晗凝问，“那又如何？”
“皇后娘娘这样会有危险，甚至来找我也会有危险。皇后娘娘你难道不怕吗？”
“因为你爱着我，所以我不怕。”黎晗凝昂着头说道。
席宣眯了眯眼睛，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他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黎晗凝倒也不在乎地重复道，“因为你爱着我。我来找你合作，就是因为你爱着我，你从我嫁给皇上之后，就一直不娶，难道不是对我旧情难忘吗？”
反正她作为作者也不是黎家的小姐，就算是利用席宣也没有什么吧？
“皇后娘娘似乎太过于高看了自己，我不娶和我旧情难忘有什么关系？”席宣似乎是觉得黎晗凝说的话很好笑，嗤笑了一声，准备否认，“我早已忘记了皇后娘娘你。”
“既然你忘了，那为何
今天要来找我？”黎晗凝问道，“你又为何会知道，我在钦天监的牛车上？想必你在我身边安插的人不少，在钦天监的身上也没有少下功夫吧？”
厉元风缩瑟在角落里听着这两个人唇枪舌剑的，以为他们两个要说到猴年马月，但是猛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就像是弹簧一般坐正了起来，“什么？”
黎晗凝好没气地白了厉元风一眼，“你那个在外面驾车的小童，估计就是席宣你的人吧？”
这个京城看起来虽然很大，但是因为是古代非常重要的城池，所以并不是什么人都能住到京城里面来的，参考现代的帝都，除非是帝都的土著，那么要是外地人想要在帝都买房并不容易。
而古代比现代更加严苛一些，他们甚至不会允许帝都里有平头百姓住在这里。这里的京城是被各大家族盘踞着的，而且越是靠近皇城的，就越是身份显贵。
席宣就是那个身份极其显贵的人之一——他的家就在皇宫边上，如果皇宫里有什么事，只要有人稍微给他传个口信，他换身衣服的功夫大约就能到皇宫的门口看着了。
虽然黎晗凝并没有对席宣的眼线卧底有很详细的描述，但是根据席宣的行动来看，此时此刻席宣能够出现在钦天监的牛车上来看，他在钦天监的身边应该也是安插了一个眼线，而钦天监的身边，就只有那个在外面赶着牛车的小童。
厉元风听着黎晗
凝这么说，张了张口只想说不会吧，但是话还没有开口，席宣就承认了。
“皇后娘娘果然冰雪聪明。”席宣笑了笑，“他确实是我的人，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在钦天监的身上获得什么消息。”
原本还在震惊厉元风听到这句话，就气不打一处来，“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在我的身上安插眼线？”
“你在天下人的面前可能都是一个神官，说出的话，可能就是神谕，但是在我看来你不过就是个骗子罢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敬重的。”席宣损了厉元风一通之后，接着说道，“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再说了，我家财万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难道不行吗？”
厉元风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说点什么。
难怪他每次找席宣的时候，席宣都说自己在等着，上来的糕点什么的都是热的。
现在席宣来此，也不知道在外面埋伏了多少人，所以理智告诉厉元风，不要对席宣轻举妄动。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室友突然在浴室里装一个针孔摄像机，被发现了之后，去找室友理论，结果室友说，我就放在那边，压根就没想偷窥你。只是我觉得我钱多，想要这么做而已。
这话很欠揍的。
席宣看着厉元风一副吃瘪的样子，便笑了起来，“我发现有钱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能让我看到天下人都敬重的钦天监大人现在在我面前露出这幅表情
来。”
黎晗凝看着厉元风在自己面前吃瘪，心底就有一种护犊子的心态表露了出来，她看着席宣说道，“我觉得侯爷应该也是临时起意吧？并非是长久以来的谋划才对。”
席宣果然被黎晗凝的话引了过来，“这话怎么说？”
“直觉。”黎晗凝说道，“宁远侯的公子虽然不在朝堂之上，但是却有无数的追随者，这难道就是用钱砸出来的？我看未必。这些都是宁远侯公子多年来的苦心经营，才有了这番景象，若是宁远侯连棋子怎么用都不知道的话，那为何会有那么多追随者呢？在你看来，这天下人，都是你的棋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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