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嬷嬷刚走,从赌坊满载而归的明安王爷就掀帘进来。
他接过丫环递来的湿巾子细细擦拭手指,漫不经心的,“本王以为风华真那么狠心,最后还不是得收拾烂摊子。”
夜风华伸着懒腰,“我怕遭天谴!咦,王爷您站门外听很久了?”
偷听到底不是多光荣的事,战凌云脸一红,“也就一小会。本王听五胜说,你有瓶神药解百毒?既能治你自己,还能治雪冬?”
夜风华打个哈哈,“五胜这么八卦,是不是王爷您也中毒了?不用怕,咱有药!”说着拿出那瓶“九毒”得意地晃晃。
战凌云眼睛亮了,骚包作了个请的手势,“你去院外瞧瞧。”
夜风华狐疑地把脑袋伸出去一看,哇,这么多东西,是要给谁办嫁妆咩?
十几个箱子整整齐齐摆在院子里,盖子全都齐刷刷打开,里面绫罗绸缎,白银金砖,衩环首饰,胭脂水粉,简直琳琅满目。
她不解地回头,“这什么意思啊,王爷大人?”
“若是能帮本王救一个人,昨晚赢的这些全归你!”
呃,治病归治病,谁敢保证一定能治好?夜风华本着科学的态度,迟疑片刻,嘟着嘴,“那我不要了。”
“外加借住王府三个月!”王爷心血来潮,加大筹码。
“成交!”夜风华眼睛亮晶晶,又贪心又怕担责任的模样着实可爱,“我尽力!但不保证能手到病除!”
战凌云其实也只是想试试,毕竟御医们都束手无策。
夜风华十分好奇,“王爷您到底要救谁?下这么大血本。”
王爷忧愁地叹口气,“你总会知道的。”
王爷到底要救谁,始终是个谜。
但王爷态度很认真。为了瞧夜风华到底是不是游医混子,还亲自跟着去看人家给县令母亲治病。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他家王妃那袖子简直是个宝库,一会儿拿出个东西,一会儿又拿出个东西。
饶是王爷见惯各国进贡的稀有宝贝,那些东西他也从没见过。
夜风华介绍说,这是体温计,量体温的;这是听诊器,听心音的;这个药是退烧用的,那个药是止咳用的。最奇怪的,还有一个什么量血压的仪器。
简直闻所未闻,大开眼界。
整个过程,他的王妃像个巨大的夜明珠,闪光闪得让人移不开眼。
尤其见苏青秋两眼盯得直勾勾,战凌云老大不爽,几次想伸手挖人家的眼。
夜风华说话的神态也和平时不一样,又认真又专注,还带着让人不可置疑的威严,“县令大人,你母亲的病很严重。据我的经验看,应该是肺炎。除此之外,还有高血压,糖尿病,哮喘,这里面任何一种病都足以致命。”
县令大人听得一脑袋浆糊,直吓得打哆嗦,“求王妃救命!王妃一定要救救我娘,她可不能死!她……”
夜风华正色道,“我说过,我会尽力。现在烧退了,可能会有点反复。只要治疗及时得当,平常多注意饮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县令大人一听,又要往地上跪。
夜风华一把扶起,“行了,少些虚礼,你母亲能好得更快。”她转头找人,一时没想起人家姓什么,只记得名字,便脱口而出,“青秋!”
苏青秋一颤。
战凌云也像是被人重重捶了一下心口,疼得很。这死丫头!当本王死了吗?昨晚才拿到和离书,今天就喊男人喊那么亲热,真是反了天了!
夜风华浑然未觉她家前夫王爷炙热的内心活动,一心专注在治病救人的光辉事业上,“你还记得那天给刘傻蛋吊瓶的那个架子么?去帮我拿来。”
这话是对苏青秋说的。
后者立刻想起来了,跑到县衙后院去把输液架拿过来,比旁人都懂的样子,“王妃这是要给老夫人输液?”
夜风华点头。
这个输液架是前天晚上为了给刘傻蛋挂输液瓶用的。当时她用意念拿出来放在院子里,同时还得糊弄苏青秋,颇费了些周折。
好在那院子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多,苏青秋并未起疑。
此时,苏青秋实力碾压在场几位见识少的看官,“那还是得先做皮试吧?”
夜风华都忍不住笑起来,“你懂挺多啊!”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苏青秋虽这么想,但没舍得把女神跟猪放一块说。
只是他嘴快,一下就突噜出原由来,“那天晚上跟着
王妃看了整整一夜,怎么也看懂了。”
那天晚上?还能是哪天晚上!明安王爷掐指一算,可不就是前天晚上他的洞房花烛夜么!
奶奶的!他的大婚!他明安王爷的洞房花烛夜!他的王妃竟然跟这厮待了一整夜!
明安王爷脸上黑一阵红一阵,非常气愤。就好比自己赌了半天,明明赢了,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捞着。
一时,又生气又妒忌。
刹那间竟莫名想起昨夜,她温柔地将手放进他的手里说,风华这就跟王爷回家去。
他记得她是笑着说的。她笑起来的样子,好看极了。
心肝忽然颤了一下。
怎么回事?隔了一夜,还残存着那丝酥而不可名状的感觉,就像喝醉酒,飘飘欲仙。
天!他不会看上这姑娘了吧!人家可是战北的媳妇儿!
手心发烫,脸也发烫,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王爷,”夜风华终于注意到她家王爷的脸红得有些不正常,关切的,“你生病了?发烧了?”
“没有。”闷闷的。总不能说老子羡慕嫉妒恨,撬了小侄儿墙角,还后悔给了和离书。
夜风华给老太太做完皮试,直起腰身,抬手就向战凌云的额头摸去。
他身量比她高上许多,她踮起脚才能够到他的额头。
抑或是刚才给县令的母亲做皮试时弯腰弯得太久,这会子有点头晕。一个没站稳,她竟扑到了王爷身上。
软玉温香,抱个满怀。
明安王爷呆若木鸡,一动不敢动,就那么站着让夜风华软软的小手盖住他的额头。
他低头的刹那,能清晰看到她睫毛弯弯,密而长,把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刚好遮住。
第一次知道,姑娘是香的,姑娘是软的,姑娘是捧在手心怕摔碎了她,姑娘是含在嘴里怕咬疼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