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叹一声,从睿王的双掌下挣出,仰望夜空,道“她,她在,亦不在。”
睿王不解道“姑娘你……”
燕晨打断他,道“殿下,用你的心去感受,不要问我,问你自己。若你有心,齐……将军亦无处不在。”
燕晨的声音如轻风拂面,睿王冰凉的心裂开一道缝隙。他双目发出异常的光芒,灵魂仿佛出窍。
燕晨无法再说更多。燕老的神技--九转回生针技法不能大白于天下。这世上“匹夫无罪,怀壁其罪”的事不少,当年因这针法绝技,导致燕老满门被灭。如今李家仍高琚朝堂,此事万不可泄露。
如今皇族与李氏满门渊源颇深,燕晨还不太清楚睿王与李家有多深的牵扯。她不能也不敢再贸然相信如今己贵为皇族的齐家兄弟。
燕晨强笑道“殿下,夜已深了。请回府吧。若有机缘,民女会和殿下再见面的。”
燕晨轻巧拔下树上齐正天的长剑,握在手中,内力一震,剑发出嗡嗡声响。
她将剑递给睿王,拱手作别。
睿王踉跄着转身,双腿犹如踩在棉花上。真相呼之欲出,却又有如云里雾里。身边这姑娘,分明与齐夕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有一刻,睿王感觉她就是齐夕。
但睿王理智尚存,她们虽声音如出一辙,剑法也同出一家,但容颜显然大异,尽管一样的绝美,一样的英气勃勃。
燕晨唤人打开庄门,目送睿王黯然离去。
泪,一颗颗滴下来,湿了脸颊,痛了心腑。
他,可还是当年纵她容她,她翻墙他搭梯,她下河他望风,她闯祸他背锅的子睿哥哥?
原王在庄子外面转了一圈又一圈,几次欲爬墙去看个究竟。但一想到齐正天这么高的功夫都被人从墙里甩出来,又偃旗息鼓。
齐正天闷声不响,不敢看原王一眼。唯恐原王揪住他问个究竟。那剑法那身影,可是和当年他在山原齐府,跟着睿王时看到的一模一样,只是更为流畅更为杀气腾腾。
难道是当年教她剑法的高人原来的弟子?也不对,观那娘子样貌,比齐夕更年轻。难道高人没死,后来重收的弟子?更不可能。当年高人走火如魔经脉寸断,绝气时他亲眼所见。
门吱吱打开,睿王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
原王几步跃过去,打量着睿王苍白的脸,被他眼里狂乱的目光吓了一跳。
睿王无视他关切焦急的目光,直直往前走去。
原王与他并肩走在夜色中,身后众人屏声静气牵马跟上。
夜色浓稠。月亮被云遮掩,大地陷入黑暗之中。山庄的篝火已灭,原王回首望去,庄子影影绰绰,在身后形成巨大的阴影。
睿王低沉的声音响起“三弟,为兄拜托你一件事。”
原王压下心中疑虑,开口应道“二哥请说。”
“你找人查一下这个庄子。何人所有?平时都有那些人出没?再找稳妥之人盯着庄子里的人,特别是一位年轻女子。此人容貌极美,功夫深不可测。不可冒犯,盯着就行。有什么情况随时来报。”
顿了顿,又道“此事隐秘些,不可让太子及李氏家人知晓。”
原王点头,有些担心地问“可是这庄子有什么不妥?”
睿王声音更低“为兄也说不上来。总之,盯着就好。看看再说。切记,不得冒犯了。”
原王奇道“庄子里的人似乎与娘子军有旧。按理说这也没有什么啊,娘子军旧部并无不可见人之事,相反,太子哥哥与二哥还颇多照应。”
睿王拍拍他的肩道“三弟,你虽未经多少事,但年已弱冠,看事观人不可流于表面。为兄这些年,总觉有一双手,在有意无意地操纵当年旧事。娘子军一事,远非表面这么简单。”
原王瞪大双眼“二哥的意思是?”
原王道“当年有很多疑点。为何送信于我之人莫名昏厥?照太子的话,他的确派亲近之人去江陵调兵援助山原娘子军,为何离奇失踪?据为兄带去潼关的娘子军旧部所说,彭翔本已被夕儿之计吓得退兵,为何又出尔反尔,重新调头攻击山原?”
原王道“是了,当年的事如今想来是有很多不合理之处。但时已久远,当年查不出,如今更难了。不过,”
他忍了忍又道“太子与夕儿姐姐并无不和,听皇祖母与母后说,当年夕儿姐姐差点嫁予太子哥哥。二哥还是不要与太子哥哥交恶才好。”
睿王冷笑道“是,是差点。”
睿王不欲再说,转身要过马匹,翻身上马,径直打马走了。
原王叹了口气,只得随即上马,追着睿王回城。
燕晨心事重重的进了屋,恒娘跟上来,关切地问“就让睿王走了?”
燕晨点头。
恒娘道“睿王当年……”
燕晨道“他说当年子浩去报信之人莫名昏厥,如果是真的,一切问题均出自子浩身上。”
恒娘道“还有李家。属下总觉得那李煦邪门得很。其实,我们应该可以与睿王联手,这样,很多事方便一些。”
燕晨道“还不到时候。况且,我的遭遇也太令人难以信服。义父之事又不能道于人知,且再观察睿王一段时日。”
恒娘道“也只有如此了。其他人属下已安排妥当,明天开始,陆续离开山原前往西京,先行安顿好,以便以后行事。”
燕晨点头。又吩咐道“以后让众人皆称我小姐吧。尽量不要露出娘子军的痕迹,李家不是善类,若当年事真有他们的影子,恐怕他们最担心的就是我们的存在。明日让大家早些离开,睿王估计会派人来盯着庄子。”
恒娘应了。又商量了一下庄子诸事,俩人自去歇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