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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郅逸颓然的一拳砸在墙壁上,温小暖泣不成声,她还记得上次见到琬琰时,她抚着小腹时温柔的神情,她是那么的爱腹中的孩子,为了孩子她甚至想要再给席熙伦一次机会,但是现在孩子没有了,她会如何绝望?

    都怪她,她不该任由席熙伦将她带走。

    叶瑾源安抚好尹雅静,他转身走出医院,在医院门外找到了席熙伦,那时他正望着天边的明月,背影孤单冷清,他朝他走去,他似乎察觉到他的靠近,他低低道:“有…消息了吗?”

    “嗯,刚才护士出来传话,说嫂子…流产了,她要跟你离婚。”叶瑾源斟酌着用词,却发现无论哪个词,对席熙伦来说都是残酷的,他只好据实以告。

    席熙伦的背影晃了晃,叶瑾源伸手去扶他,手快要触碰到他的衣服时,只听他声音暗哑道:“她怎么样了?”

    “还不知道,要等医生出来了才知道,大哥,你还好吗?”叶瑾源担忧地看着他,“你们还年轻,孩子…没了,还可以再生……”

    “没有机会了,瑾源,我们已经没有机会了,她恨我!”席熙伦仰起头,将涌至眼眶的泪逼退回去。

    他想起阿豹给他打电话时她说的那句话,如果不是恨到极致,她不会在那种紧要关头说那句话。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资格挽留她,但是他仍存着一丝侥幸,如果孩子还活着,只要孩子还活着,他们之间就还有一线生机。

    “大哥……”叶瑾源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劝他,他只是替他难过,替琬琰难过。明明他们可以有很美好的未来,偏偏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瑾源,我会准备好离婚协议,如果她只想摆脱与我的婚姻,我成全她。”席熙伦语气中带着一抹怆然,带着一抹疲惫,原来有些东西,你越想握紧,就消失得越快。

    昨晚他还信誓旦旦的对自己说,就算是将她绑在身边,也不会让她离开,不过才24小时,他们的人生已经支离破碎,他失去了她的信任,失去了她的爱,失去了他们的孩子,他失去了一切。

    后悔吗?或许吧,比后悔更多的是痛恨,他痛恨自己对潘朵一再心存仁慈,痛恨自己一直辜负琬琰对他的信任,比痛恨更多的是自责,自责他没有保护好她,自责让她受到了伤害,从身体到心灵。

    翟郅逸说得对,他不配做她的丈夫,他发誓要给她幸福,最后给她的却是不幸与伤害,她留在他身边这么辛苦,他不能再强求了。

    席熙伦心里备受煎熬,叶瑾源看得出来他心里不好受,他拍了拍席熙伦的肩膀,“大哥,潘朵那边你如何处理?”

    “我会处理好。”席熙伦不愿多说,叶瑾源也没有再问,两人相对而立,默然无语。

    手术在两个小时后结束,琬琰被转进了重症监护室,苏医生与简.福瑞克医生走出来,两人脸上的神情十分轻松。

    翟郅逸迎上去,苏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简.福瑞克摘掉口罩,伸手与翟郅逸握了握手,“不负所托。”

    翟郅逸神色一愣,苏医生冲他点了点头,然后跟随简.福瑞克离开,两人交谈着渐行渐远,翟郅逸抹了一把脸,脑海里只剩下两个字,万幸!

    温小暖与尹雅静一头雾水,翟郅逸不着痕迹的解释了一句:“小琰的命保住了。”

    温小暖抱着尹雅静喜极而泣,然而一想到孩子,她心里又沉重起来。

    失去了孩子,琬琰也只剩下半条命了吧,现在她只希望时间能解决一切。

    ……

    三天后,琬琰的身体状况稳定下来,被转入普通病房,她看起来并不好,脸色很苍白,整个人憔悴不已。

    翟郅逸每日都会去重症监护室里陪她说会儿话,跟她说说今天的天气如何,外面卖包子的大婶跟卖油条的大婶为争地盘吵架。

    卖油条的大婶骂卖包子的大婶,说她胸部就是小笼包,卖包子的大婶也不示弱,骂卖油条的大婶就是根老油条,每天早上两人都吵得不可开交,然后生意就被旁边买豆浆油茶的大婶全揽了,因为人们受不了买回去的食物上唾沫横飞。

    琬琰被他逗笑了,说是笑,也只是勉强扯了扯嘴唇,但是翟郅逸已经很满足了。

    温小暖与尹雅静也去看过她,看到她憔悴的样子,两人忍不住抹眼泪,琬琰只是微笑,或许是已经心死,她的微笑都显得那么空洞。

    席熙伦始终没有来看望她,琬琰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也许…根本没有感觉了。

    她转入普通病房后,叶瑾源与程靖骁来看望过她一次,她精神不太好,迷迷糊糊的,他们说什么她也听不清,后来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也不知道。

    十天以后,她身体渐渐复原,这期间,翟郅逸衣不解带的照顾她,除了私密之事交给护工以外,其他的事他都亲自代劳。

    苏医生每天都会来查房,因为翟郅逸,她对琬琰特别关照,她叮嘱她什么也别想,好好养身体,琬琰十分感激她。

    又过了十天,琬琰已经能下床活动了,但是医生建议她活动时间不要超过五分钟,她站在窗前,已是金秋十月,黎明宇发短信给她,说十月国庆时要回来看她,她不让他回来,让他好好学习的同时,也要学会自力更生。

    黎明宇隐约猜到琬琰跟席熙伦之间出了问题,姐姐不说,他不能问,怕戳中她的痛处,他想着十月国庆节回来,给姐姐姐夫一个惊喜。

    琬琰待在医院很无聊,翟郅逸有时候会给她带杂志,有时候会给她带书,时间倒是很好打发,只是心里空了的那一处,怎么也填补不起来。

    有一天,她打开电视,电视上正在播放新闻,潘少军因十五年前的行贿受贿,致使郑家破产落马入狱,就连潘朵也被控告故意伤人罪,潘少军将所有罪都揽在自己身上,称潘朵是无辜的。

    但是有人曾看到潘朵与已死的豹哥见过几次面,有照片为证,潘朵无从抵赖,以同谋罪被判入狱三年。

    琬琰看着电视上潘少军和潘朵被警察押出法院的情形,心里一阵唏嘘,她不难猜出席熙伦已经发现了她给的调查报告,那么接下来,他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吧。

    琬琰抚摸着小腹,目光深远悠长,席熙伦,我们该说再见了。

    ……

    清晨,太阳从东边升起,洒了一室的金光,琬琰比往日醒得早,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没有睡意。

    她刚一动,翟郅逸就醒来了,他从沙发上坐起来,走到床边,看到琬琰醒了,他抬腕看了看表,“时间还早,不再睡会儿吗?”

    琬琰试图坐起来,翟郅逸连忙揽着她的腰,帮她坐起来,然后拿了枕头靠在她背后,琬琰目光琰儿的,“睡不着了,想起来了。”

    “饿了吗?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翟郅逸柔声问她,她再次醒过来后,就像失去了灵魂的布娃娃,虽然在笑着,但是那笑看起来那么空洞,翟郅逸知道,她的心已经被废弃旧车场里的那个巨大的铁球给碾碎了。

    “不饿,小哥,你再去睡会儿吧,我自己坐一会儿就行。”琬琰摇头。

    她身体好转后,不想让小哥继续照顾她,但是她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全部堵了回来,她知道,他还没从先前差点失去她的恐惧中走出来。

    她不想耽误他,因为她这辈子,已经没有爱人的能力了,他对她的情,她注定要辜负。

    翟郅逸在床边坐下,“我不困,小琰,苏阿姨说再过半个月你就可以出院了,你想好了接下来去哪里吗?”

    琬琰垂下眼睑,“我还没想好。”

    “上次你说想跟我去巴黎,要不等你身体好些了,我们就去巴黎定居,你不用有负担,我只是想照顾你,没有别的意思。”翟郅逸温柔地看着她。

    “小哥,你让我再想想,好吗?”

    “好,不着急。”翟郅逸点头,他不想给她压力,只是想让她远离这个离她受到伤害的地方。

    琬琰坐了一会儿,她说:“小哥,你可以帮我把镜子拿过来吗?我想照照镜子。”

    翟郅逸起身去给她拿了一面镜子递给她,琬琰看着镜子里自己憔悴不堪的模样,她轻轻抚着自己的脸,这几天无论怎么补,她的脸还是瘦得脱了形。

    因为大半个月没有洗头发,她的头发油油的粘在一起,这么憔悴的自己,真的不适合见客。

    琬琰放下镜子,“小哥,你帮我问问苏医生,我可以洗头吗?”

    翟郅逸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一会儿功夫他折返回来,“苏阿姨说没问题,但是你不能站久了,必须躺着,我给你洗,好吗?”

    琬琰想了想,点头道:“好。”

    翟郅逸将床尾的护栏放了下来,然后垫上一层毛巾,又给琬琰后颈上垫上毛巾,让她躺了下来。他去卫生间接了热水出来,弯腰给她洗头。

    温热的水冲过她头顶,琬琰觉得舒服极了,这几天她头皮痒得受不了,自己这么邋里邋遢的样子,只怕只有翟郅逸受得了了。

    翟郅逸将她的头发打湿,然后倒了洗发水,轻轻的揉搓她的头发,“感觉怎么样,力道重吗?”

    “不会。”琬琰闭着眼睛,“很舒服,你都可以去当洗发师了。”

    “如果有一天我失业了,我可以去给人洗头发赚钱。”翟郅逸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