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琬琰将自己全部积蓄取出来给他,是想让他去国内走走,临行的前一天晚上,姐夫找他畅聊人生,他说他其实想游学,然后席熙伦问他有计划没有,他将他早已经做好的计划书给了席熙伦,席熙伦当场说愿意帮他实现这个愿望。
席熙伦年少时心中有遗憾,他没能随心所欲的生活,没能顺利大学毕业,十几岁就过着胆颤心惊的日子,所以他想让黎明宇去替他实现他未能实现的那些梦想。
游学归来的黎明宇,性格沉淀了许多,变得更加自信。
他口沫横飞的说着这次出去的见闻,席熙伦偶尔赞赏地“嗯”几声,令他想象不到的事,黎明宇居然会三国语言,他记得琬琰的简历上也写着会几国语言,但是独独不会意大利语。
而他最精通的语言正是意大利语。
琬琰听着黎明宇口若悬河的说着这次出去的见闻,她心里惊叹于他的改变。
有时候一个人的性格养成,正是由他所处的环境与所受的教育改变的,席熙伦给他提供了一个好的环境,让他去那些他们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车子缓缓驶进小区大门,据说这里住的人非富即贵,安保系统很成熟,围墙上拉了电网,还设了红外线,只要有敌人侵入,立即就会被发现,就算是最厉害的特工,也攻破不了。所以琬琰住在这里,是最安全的。
层层进入,都要经过检查,车子停在公寓楼下,黎明宇道:“咦,怎么搬这里来了?”
“这边离公司近,下车吧。”席熙伦没有解释太多,他下了车,那边琬琰也下车了。
他们先上楼,走进家门,琬琰隐忍不发的怒气终于爆发,“明宇,你跟我去书房。”
黎明宇求救似的看向席熙伦,席熙伦摊了摊手。当初为了去救这小子,他差点就再也见不到琬琰了,不过因祸得福的是,琬琰那晚向他表白了。
黎明宇跟着琬琰走进书房,琬琰坐在沙发上,严肃地看着他,“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黎明宇很怕琬琰,虽然平常嬉皮笑脸的没个正形,但是只要姐姐发怒,他就害怕。对他来说,琬琰相当于他的小妈妈,她照顾他的时间比妈妈多。
就算现在他差不多已经高出琬琰一截了,他还是怕她。其实也不是怕,是爱,因为爱她,才更怕她会对他失望。
“姐,你别这么严肃,我说还不行吗?”
琬琰挑了挑眉,刚才她不追究,是不想在席熙伦面前损了他的面子,更不想让席熙伦替他求情,她言简意赅道:“说!”
黎明宇原本还打算混水摸鱼,看她这表情,他知道摸不了,只好老老实实的交代,“姐,当初妈妈病得很重,我听说有赚钱的路子,就逃课去赚钱,哪知道……哪知道……”
“说!”琬琰低喝一声。
黎明宇吓了一跳,连忙道:“他们是帮人带货的,赚取中间的佣金,我……我就帮他们带了两次,第三次货被人抢了,然后姐夫救了我。”
闻言,琬琰气得眼前发晕,她撑着额头,“带货?什么货,白粉?海洛因?”
“摇头丸。”黎明宇见她气得不轻,不敢再隐瞒,“姐,只带了三次,我就金盆洗手了。”
“你还金盆洗手?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黎明宇,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如果不是席熙伦,你现在要不是被人乱刀砍死,就是被抓去坐牢,你的人生会毁在你手上,你知不知道?”琬琰厉声道,当初她就觉得不对劲,去学校找他,又死活找不到。
后来因为她跟邢明泽的离婚官司跟妈妈的病,她完全忘记这回事,现在想起来就后怕。如果当时出点什么意外,她该怎么向妈妈交代?
黎明宇垂下头,认错态度十分好,“我知道错了,姐,我以后再也不会干这种事了,你别气了,你还怀着孩子呢。”
琬琰觉得有一股气流直冲头顶,她眼前发晕,她扶着沙发坐下来。
黎明宇瞧她气成这样,他跪在琬琰身边,“姐,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气了,你打我骂我吧,就是别搁在心里生闷气,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姐夫会废了我的。”
琬琰揉着眉心,“明宇,你知道吗,我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指着你哪天长大成才,给妈妈争口气,你不能行差踏错,不能毁了自己,知道吗?”
“姐,我都知道,我…我是看你在邢家很不快乐,我想只要我能赚钱,你就不用受邢家人的气,我只是想帮你分担负担,我没有想那么多。”黎明宇说。
“你起来吧,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但是明宇,你答应姐姐,无论生活要经历多少磨难,不要放弃你自己,这是对姐姐也是对妈妈最好的报答。”琬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长大了,知道帮她分担负担了,她很欣慰,但是这种自毁前程的方法,她坚决不赞同。
想到是席熙伦救了他,她心里充满感激,原来在那个时候,他就在为她着想,他的深情厚爱,她只有加倍的爱他,才能回报给他。
这时候,他们谁也不知道,这件事远远还没到揭过去的时候,也是这件事的后遗症,让他们再也回不到现在。
三年之后,琬琰每每回忆起来,都觉得揪心,原来命运之轮早就已经决定了他们的未来。
……
警局。
邢永涛被捕,季奕宸审讯,这次他十分配合,季奕宸问什么,他答什么,认罪态度好得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对指证他的那些罪证,他也全部认了,一点也不含糊。唯独问到他手里有一份胁迫海城官员的证据,他闭口不言,拒不承认。
季奕宸从审讯室出来,他原本不是缉毒大队的,他协助缉毒大队侦破这起案件,只是想要将邢永涛捉拿归案,从而拿到那份让海城官员人人自危的证据,那是上面交代下来,让他务必找到。
但是邢永涛的嘴巴就像河蚌一样撬不开,他气恼极了。那份东西找不到,如果落到别人手里,只怕又要掀起海城的腥风血雨。
自从邢永涛被捕后,已经陆续有几名高官为其打电话给局长,让他们不要为难他。
季奕宸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蓝玫瑰还在那里等着他,她从潘朵的保险柜里取出邢永涛的罪证之后,就立即奔向这里来,有了这份罪证,他们可以立即逮捕邢永涛。
只要邢永涛肯交出那份记录了海城所有官员贪污受贿的证据,他们就可以向上面交差了,而她亦不用再卧底。
“怎么样?他说了没有?”蓝玫瑰心急地问道。
她是从众多的女警中挑选出来的,因为她长得像极了真正的蓝玫瑰,为了不让邢永涛怀疑,她被组织送去韩国整容,整得跟蓝玫瑰一模一样。
三年前,真正的蓝玫瑰死在一场车祸中,她变成蓝玫瑰潜伏在邢永涛身边,只为找到那份证据。这三年来,她不能回家,不能与亲人联系,只有任务完成了,她才能回去。
所以此刻,她的心急可想而知。
季奕宸挫败地摇了摇头,“他装傻,不肯说。”
“邢永涛老奸巨滑,我跟在他身边三年,他从来没跟我说起过那份证据的存在,这次毒品交易失败,他得罪了金三角那边的毒贩,他怕他们报复,才躲进监狱。等风头过去了,他一定会利用那份证据,重新得到自由,我们不能让他得逞。”蓝玫瑰握紧拳头,她跟在邢永涛身边三年,将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没有找到那份证据。
季奕宸倒了杯水,狂灌了几口下去,都没能冲淡嗓子眼上的火气,他将杯子重重地搁在桌面上,“这个邢永涛,他以为监狱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如果那份证据还在他手里,他来去自如。你没看到现在局长都亲自下来打招呼,把他当贵宾对待。靠!我真想问问,他是来坐牢的还是来游玩的?”蓝玫瑰心里憋气,她潜伏在邢永涛身边三年,时刻提心吊胆,到最后,还是被他摆了一道,她真的很不甘心。
季奕宸心里也烦躁,他本来打算收拾了邢永涛,就可以去挽回温小暖的心,但是现在,他任重而道远。
“你说过,潘朵也在找那份文件,我今天去抓邢永涛时,潘朵也在场,他会不会把东西给了她?”
蓝玫瑰摇头,“不可能,邢永涛对潘朵的戒心一直没除,他不可能把那么重要的东西给潘朵。但是我敢肯定,潘朵留在邢永涛身边,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不知道?”
“潘朵跟邢永涛一个德行,深藏不露,他们从来都不会将自己的弱点拿出来示人,即使我跟她情同姐妹,她也从来没跟我敞开心扉过。”蓝玫瑰道。
季奕宸想起从前认识的潘朵,因为从小家庭优越,潘朵一直是人们心目中的公主,她自信骄傲,纯真善良,走到哪里都会引来爱慕的目光,她跟席熙伦在一起,是众望所归,王子与公主的童话。如果没有这十年的插曲,他们一定会幸福地在一起。
“你认识的潘朵是什么样的?”季奕宸忽然问道。
“偏激,阴郁,自私,深沉。”蓝玫瑰道,“你一定想象不到她会是这样的人,我看过她以前的照片,笑得很阳光,但是我接触她之后,她从来没有那样笑过,她的笑都保留了三分。潘朵,心思很深沉,邢永涛不会笨到将证据交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