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永涛额上青筋直跳,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从齿缝里骂道:“贱人!”
“我就是贱,邢永涛,我受制于你,心甘情愿让你在我身上刺下这鬼东西,得到你的信任,你以为我就真的没脑子?这些年你犯毒,拐卖幼女的证据,我一笔一笔都给你记好了,你真要激怒了我,那我们就同归于尽!”潘朵用力将自己的手腕扯了出来,后背已经浸了一层薄汗。
邢永涛古怪的看着她,“你确定你那些东西能够威胁到我?”
“当然,没有这个自信,我也不敢在你面前大放厥词,邢永涛,要不我们做个交易,这幅野兽图完成之日,我拿你的罪证交换那个日记本,从此之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邢永涛步下床,端起红酒杯靠站在窗边,轻轻抿了一口,猩红色的葡萄酒液在杯中散发出璀璨的光芒,他晃动酒杯,“跟我谈交易?”
“对。”潘朵随意拿了件衣服披上,走到邢永涛面前,大多时候,他们是平等的,除了某些他特别暴躁易怒的时候。
“你还不够格!”邢永涛将杯中最后的酒液一饮而尽,他转眸看向她,“潘朵,玩火自焚,你以为你跟季奕宸上床的事能瞒得住谁?控制他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如果他真的查到了我的罪证,早就下令抓我了,还会牺牲自己跟你这种女人上床?”
潘朵的脸色立即变得铁青,她努力控制,才没有将杯中酒泼到邢永涛脸上。
“潘朵,你太贪心也太激进了,你知道席熙伦容忍的底线是什么?你现在动了他的兄弟又动了他的女人,就算我不拿十几年前的事威胁你,你也已经把自己逼进绝路了。”
“是么?那前晚他为什么那么热情的拥抱我?”潘朵讥诮道。
邢永涛冷笑,“有没有那回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过我最近得到消息,程氏大公子派人在查你消失的这十年,包括十几年前郑诗敏官司失败,被困高利贷风波的真相,你说他若查出来这事与你父亲脱不了干系,他会怎么样?”
“不可能!”潘朵愀然变色。
“席熙伦心思之深沉,超出你的想象,不要再轻举妄动,被他抓住你的小辫子,你再有心机都枉然。”邢永涛说完,放下杯子,转身出去了。
潘朵颓然地坐在红色的沙发上,她不相信席熙伦已经开始怀疑她了,她必须要做点什么来证实。
……
席熙伦这几天很郁闷,被老婆赶去睡客房,没有香香软软的老婆抱在怀里,他整张脸黑得就像便秘一样,怨气冲天。每天开会时,都是高管们的世界末日。
在一个接一个方案被否决了,要求集体加班重做时,高管们互相掩面痛哭,席总,您现在是要闹哪样啊?
席总现在不想闹哪样,他很忙,忙着怎么让老婆乖乖回到他怀里,但是,在这之前,他不开心,他也不会让别人开心,所以大家共勉。
这种情况持续了两天后,终于有火眼金睛的员工看出了点眉目来。
每天早上席太的车先到,然后席总的车尾随,两人走进公司大楼,席总一脸讨好,席太不予理睬。
下班了,席总会等在门口,假装与席太偶遇,然后笑着蹭车,只要席总上车,席太就一定会坐进保镖车里。
中午吃饭时更有意思,席总叫了丰盛的外卖,席太却跑去员工餐厅吃工作餐,然后席总就让秘书将丰盛的外卖端到员工餐厅,讨好席太,却被席太责骂浪费粮食,将外卖分给了托班里的老师们。
搞得员工餐厅的大厨心里默默流泪,席总,您这是要逼我走的节奏么?
综上所述,大家都知道席总跟席太在闹矛盾,更有可能正在分居,所以席总每天看到席太,都是一副要将她生吞活剥拆吃入腹的模样。
再看席太,完全不受影响,该干什么干什么,自在得很。
于是大家积极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席总到底点了什么炮筒子,让向来温顺的席太发了飙,再看席总一脸的欲求不满,就知道席总这次是捅了马蜂窝了。
看席太完全不理席总的架势,再结合前几天的小道消息,莫非席总出去偷吃,被逮了个正着?
一时间公司里风言风语盛传,而作为风暴中心的女主角,琬琰一点也没有受影响,就算偶尔接触到员工同情的目光,她也淡然处之。
其实她不是不知道公司里都在盛传什么,温小暖那个大嘴巴,天天借着休息时间,跑各层楼的厕所里听小道消息,然后回来跟她分享,完全把这当成了娱乐。
琬琰除了送她白眼,还是白眼。
午餐时间,琬琰与温小暖坐在靠窗位置,温小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吃吃地笑着,琬琰扒着碗里的饭,无趣道:“今天又有什么新闻?”
“没什么。”温小暖掩住笑,“琬琰,这就叫无为而治,适当的时候给他点颜色瞧瞧,免得他老不把你当回事。”
吵架什么的,那是不理智的女人才会做的,而且那多费力气,像现在这样,不理他耗着他,他自然就着急了。
琬琰摇了摇头,她戳着盘子里的肠粉,“我现在很迷茫,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就这么原谅他吧,又心有不甘,不原谅他,又……”
“舍不得是吗?”温小暖又想戳她的脑门了,“你就不能争气点,怎么也得冷战上十天半个月,让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男人惯不得,你看有多少惯着男人的有好结果?你可别傻气。”
“哦。”琬琰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吃完饭,琬琰与温小暖端着盘子离开餐厅,今天席熙伦没再带外卖来餐厅,她心里有些失落,虽然这些天她尽量躲开他,但是他总在她眼前晃,她倒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忽然不像前两天那样热情与执着了,她就心神不宁起来。
她端着餐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耳边一声惊呼“小心!”,她手中的盘子掉到了地上,里面的残汤剩水全都洒在了席熙伦白色衬衫上。
琬琰呆呆地看着他衣服上的污渍,又看着脚边的餐盘,餐厅里一时万籁俱静,大家都在等接下来的事态发展。
席熙伦低头看着衣服上大片的油渍,然后又抬头看着琬琰,一副打算赖上她的模样,“现在该怎么办?”
琬琰看着他老神在在的模样,他一定是故意撞上来的,她心神恍惚,他就不能让着点,“换衣服呗,还能怎么办?”
“换了谁洗?”席熙伦眼里掠过一抹狡诈,终于等来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再被她无视下去,他一定会疯的。
“干洗!”琬琰没好气道,弯腰捡起盘子放进回收区,刚要走,就被席熙伦拽住手腕,“那你至少得赔我一套衣服吧,今天天气真好,适合逛街。”
琬琰翻了他个白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闲得没事干,我忙得很。”琬琰说完,甩手准备离开,席熙伦却突然抱了过去,他身上的油渍全弄在了她身上,琬琰胸前一阵湿润,她意识到什么,连忙推开他,“你干嘛?”
琬琰低头看去,粉色的工作服上全是明显的油渍,她恼怒地瞪着他,席熙伦摊了摊手,“这下你有时间陪我逛街了吗?”
温小暖在旁边看着席熙伦幼稚的举动,忍不住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琬琰到底还是被席熙伦拖出了公司,“幸”集团坐落在市中心,临街便是最大的商业街,席熙伦收购邢氏后,邢氏旗下的百货公司也在其中,两人慢慢向百货公司走去。
六月的阳光还不算太毒辣,席熙伦握住她的手,慢慢向前走去,虽然身上狼狈,但是因为她在身边,他心里格外满足,他眉梢眼角都带了笑,感叹道:“好久没有像这样手牵着手走一段路了,真是怀念啊。”
琬琰心里有点别扭,她想挣开他的手,他却紧紧握住,“席熙伦,你松手。”
席熙伦转过头来,“老婆,你就不能知情识趣一点吗?这样的午后散散步,你不觉得很有情调吗?”
“席熙伦,我还没原谅你。”琬琰低下头,他怎能装得跟没事人一样,她明明已经煎熬得受不了了,这是在惩罚他吗?分明是惩罚她自己。可是想到那晚潘朵的叫床声,她心里到底意难平。
“我知道,我这不是正卖力的求你原谅么?”席熙伦叹了一声,他当然清楚琬琰这样做的原因,只是她难道不能学着信任他一点吗?
琬琰咬唇不语,席熙伦与她十指相扣,牵着她过街。琬琰偶尔抬头看他一眼,他刀刻一般俊隽的容颜,此刻布满了无奈,她感受得到他的用心,也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会显得矫情,但是她害怕,如果这次原谅了他,那么下次遇到同样的事情,她还有没有勇气原谅。
两人慢慢走到百货公司前,百货公司正在举办活动,工作人员穿着喜羊羊与灰太狼的衣服正在发传单,四周围了许多人,听说一会儿有节目。
琬琰童心未泯,拉着席熙伦往人群里挤,突然,紧握住她的手松开了,她心里一慌,转身去寻找席熙伦的影子,可是现场人太多,她挤进来容易,挤出去难,她跳着脚找席熙伦,却没有看到他,她心里空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