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琰深深地吸了口气,她抹掉泪,她知道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这个时候比她更心焦的是孩子的父母亲人,她必须打起精神,给他们信心。
“豆豆在托班里出事,我就不能推卸责任。”琬琰说完,她打开饭盒,拿起三明治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席熙伦瞧她恢复了正能量,他放下心来,沮丧之后,能够重新站起来,这就是他的琰儿,不会被任何挫折与困难打倒。
而他亦相信,她会在这件事中迅速成长,将来定能独挡一面。
车子驶进医院,早有媒体记者蹲点,看到席熙伦的黑色路虎驶进来,他们立即一哄而上,还没有近席熙伦的身,就被八名黑衣保镖拦了下来。
巨大的麦克风越过保镖头顶伸向他们,有记者大声提问:“席先生,席太,继昨天刚洗清席太虐童一事的嫌疑,今天豆豆昏迷不醒的事件,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席熙伦拥着琬琰直接无视媒体记者的提问,在保镖的隔离下,顺利走进医院,有记者想要突围,都被保镖挡了下来。
走进医院,来到重症监护室外,那里有两拔人,一拔孩子的亲人,一拔程靖骁带来的黑衣保镖,形成两股势力僵持着。
琬琰挣开席熙伦的手,快步走了过去,温小暖被程靖骁护在身后,她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就看到琬琰匆匆跑来,她连忙道:“豆豆昨天下午短暂的清醒过,然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陷入重度昏迷,医生给他检查过,身体没有任何毛病,但就是不醒。这会儿豆豆的家人闹着让我们赔命,琬琰,一会儿你别犯傻,我总觉得这事太悬乎了。”
琬琰蓦地张大眼睛,眼里写满了不信,豆豆是个很活泼的孩子,怎么会这样?
那边有人认出了琬琰,豆豆奶奶再次扑了上来,“你这个害人精,我们把好好的孩子交给你,现在变成了这样,你倒是出来说句话,躲在男人背后算什么?”
保镖将豆豆奶奶拦下,琬琰走上前去,温小暖要将她拉回去,她冲她坚定的摇头,“无论如何,豆豆是在托班摔倒,我们不能逃避责任。”
“可是……”温小暖还想说什么,却被她坚定的眼神制止了,她只好松开她的手。
琬琰越过保镖,走到豆豆的家人面前,她真心诚意的深深鞠了一躬,“豆豆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对不起,在此我向你们诚挚得道歉,豆豆变成今天这样,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亦深深自责,我……”
琬琰话还没说完,豆豆奶奶突然扑上来打她,琬琰措手不及,眼见着豆豆奶奶的巴掌就要落在她脸上,她被人牢牢地护在了身后,“啪”一声,四周寂静下来。
琬琰难以置信地看着背对着她的昂藏背影,她没想到席熙伦会站出来替她挨这一巴掌,她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冰裂。
“你们还我豆豆,你们还我豆豆!”豆豆奶奶抓住席熙伦的衣襟拼命哭嚎。
豆豆的父母过来拉她,她将他们甩开,一个劲的闹着让他们还她孙子。
琬琰看着席熙伦脸上被豆豆奶奶划破了几道口子,她心里一疼,将席熙伦往后拉,她张着双臂挡在他面前,“对不起,是我失职,您有气就冲我发吧,他是无辜的。”
在她心里,席熙伦应该是高贵优雅的,她怎么能让他陷入这种难堪的局面?
“你这个没人性的东西,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的孙子,他那么小,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害他?”豆豆奶奶失控地伸手去揪琬琰的头发,琬琰没有闪躲,她知道此刻作为家长的心情,如果是她的孩子,她跟人拼命的心都有了。
头皮一阵刺痛,琬琰眼前再度发黑,她强忍着才没有倒下去,然后,她的手臂被一股力量扶住,接着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将她从豆豆奶奶的揪扯中解脱出来。
豆豆父母到底是通情达理的人,连忙将豆豆奶奶拉开了,豆豆爸爸是个十分斯文的男人,他斥道:“妈,您冷静点,没人希望豆豆出事,再说……”
“再说什么?你到底替谁说话,躺在里面生死不明的是你儿子!”豆豆奶奶打断他的话,豆豆爸爸张了张嘴,却什么也再说,蹲到墙角继续郁闷。
“妈,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消停点好不好?豆豆还躺在里面,您就别添乱了。”豆豆妈妈是小学老师,也曾受过这样的待遇,她能够理解琬琰的心情。
豆豆奶奶见儿子儿媳都不站在她那边,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哭天抢地,“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的孙子哦,怎么就落到这么黑心的老师手里……”
这边正闹得不可开交,那边重症监护室的隔离门打开来,护士从里面走出来,“谁是豆豆的家属?”
“我是!”豆豆爸爸立即站直了身体,护士将报告递给他,“豆豆已经醒了,刚才医生给他做了全身检查,他身体没有事,只是那么小的孩子你们谁给他吃安眠药?不知道这种药不能给孩子乱吃吗?”
豆豆奶奶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席熙伦与程靖骁相视一眼,然后又看向琬琰。
琬琰愣愣地反应不过来,温小暖已经失声道:“安眠药?”
“对,我们在他血液检测中检测到了安眠药的成分,豆豆醒了,一会儿就转普通病房,看你们这么能折腾样,我看不用住院了,赶紧办理出院手续。”护士说完,推开了家长,转身走了。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中的精怪,心思一转,就知道豆豆莫名其妙陷进“重度昏迷”是被人下了安眠药,再看豆豆奶奶不自在的模样,一下子就猜到了这老太太的心思,只怕想借着豆豆摔了一跤来讹诈,谁知道这么快就被人拆穿了。
豆豆爸爸脸色也极为尴尬,羞愧地几乎看都不看自家老板的脸色了。
席熙伦此刻倒没有过多关注他们,听到豆豆没事了,他最关心的是琬琰,她脸色白得像鬼一样,“琰儿,你怎么了?”
琬琰揉了揉眼睛,“我没事,可能昨晚没睡好。”琬琰不动声色地挣开了他的手,此时豆豆被护士送了出来,他额头上还有一个青包,他看到琬琰,就依依呀呀的手舞足蹈起来。
一岁多的孩子都还不太会说话,尤其男孩子的语言神经发展得比女孩子晚,琬琰教了他许久,他都不会叫老师,但是此刻看他兴奋的样子,身体应该已经无碍了。
琬琰刚要往他那边走,就被席熙伦拽住了手腕,“琰儿,一会儿去医生那里检查一下,你这样我不放心。”
“我都说我没事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琬琰皱眉道,再度挣开他的手,她走到豆豆身边。
豆豆伸手要她抱,豆豆奶奶立即将豆豆护在身前,琬琰说:“豆豆奶奶,我没有恶意的。”
豆豆奶奶没敢吭声,但是却一直按着豆豆的手,不让他跟琬琰亲热。
等护士将豆豆推远了,豆豆爸爸尴尬地向琬琰道歉:“席太,不好意思,豆豆突然陷入昏迷,我们怎么也叫不醒,我妈太着急了,所以刚才冒犯了你,你别放在心上。”
温小暖走上前来,讥诮道:“你们闹这么大的动静,现在说句抱歉就算了吗?我觉得这事还是走法律途径算了,否则你们想给孩子吃点安眠药来诬陷我们,那谁还敢当幼师,谁负得起这责任?”
豆豆爸爸擦汗,“对不起,温老师,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我们是孩子的亲人,关心则乱。”
“你们关心则乱,就可以随意栽赃随意诋毁我们的名誉?我看还是报警算了,让警察来追查一下看是谁给孩子吃的安眠药,万一有人想杀孩子,嫁祸在我们身上,我们可担不起这责任。”温小暖咄咄逼人道。
豆豆妈妈也出面了,“对不起,席太,温老师,我婆婆有失眠症,昨天晚上她坚持要留在医院里照顾豆豆,可能是不小心……”
“不小心?你确定你们不是趁机讹诈?”温小暖快要气死了,刚才豆豆奶奶骂的那些话多难听,结果现在倒好,被医生拆穿了,她屁都不敢放一个逃了,温小暖越想越生气。
夫妻俩难堪地垂下头,再没有辩解一句。
一直安静的席熙伦看着豆豆爸爸,冷声道:“张建新,这件事我会追究到底,还有,你被公司开除了。”
张建新猛地抬起头来,他看着席熙伦,想要辩解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颓然垂下头去。
从医院里出来,琬琰一直没有说话,温小暖的情绪比较激动,再看琬琰脸上的指甲印,她说:“你这脸是怎么搞的?昨天被那个老太婆抓的?”
琬琰看了席熙伦一眼,没有说话,他脸上有几处已经破皮了,血珠渗出来,凝结在脸上,看起来竟不觉得狼狈,“熙伦,你脸上的伤去创伤科处理一下吧。”
席熙伦摸了摸脸,破皮的地方倒是挺疼的,但是他一大老爷们,为了这点伤去医院,也太丢人了,他看着她,在她耳边痞痞道:“你别忘了这伤是为谁受的,今晚再敢把我关门外,我要你付我精神损失费。”
琬琰神情一窘,耳朵痒痒的,半边身子都麻了,她推开他,“不处理算了,反正又没伤在我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