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孩子的妈,是他的初恋,他怎么可能忘记?就像小哥在我心里一样,不可能忘记。我没有强求他去忘记,毕竟那是小吉他的妈妈,但是……”琬琰形容不出那种感受,她如今的幸福,都是踩在刀尖上的,随时都会让她粉身碎骨。
爱他,她不怕,即使前方荆棘满地,她也无所畏惧。她害怕的是,这条路上,只有她一个人在向前走,而他还停留在原地。
“琬琰,你的意思是你嫁过去就要当后妈?天哪,你怎么想的?”温小暖反应迟钝,这时才咋呼起来。
“……”琬琰真想拍拍她的脑袋,怎么反应总是慢半拍。
“琬琰,全世界都在说后妈不好当,再加上我看潘朵也不是什么好货,你确实你要跳进这盆浑水里?到时候鱼没摸到,惹一身腥怎么办?”温小暖清醒了些,第一次看见潘朵,她那双眼睛仿佛北极的冰,冻得死人。第二次,她满脸焦急,一副害怕她误会的样子,可那双眼睛里,却一点害怕都没有。
潘朵,不是个好相与的主。
“小暖,我已经陷进了泥沼里,现在你让我抽身,已经来不及了。但凡还有一点退路,我都不会让自己这么左右为难,可是,我爱他,我不想离开他。”琬琰喝完杯中最后一口酒,跟温小暖说说话,她心里也没有压抑得那么难受了。
“琬琰,我看得出来,席熙伦对你是真心的,好好珍惜吧,你这么善良,老天一定会厚待你的。”温小暖说完这句话,趴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琬琰偏头看她,她眼角有晶莹的泪珠,她伸手替她拭去,这个傻丫头,情路为什么就这么坎坷呢?
琬琰从温小暖家出来时,天刚蒙蒙亮,宿醉之后,她的头有些疼。她提着包,站在路边招计程车,清晨的风寒气深重,她拢紧了身上的衣服,一辆计程车停在她面前,她拉开后座的门坐了进去。
报了地址,她看着街边迅速往后退的街景,有晨起运动的老人们在街心公园里打太极,还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们相互扶持着散步。
琬琰想着,执子之手,与子携老,大抵才是人生最美的童话。
……
尹雅静与Abby乘坐的班机到达海城国际飞机场,席熙伦与黎琬琰亲自前去迎接。
大抵每个医生看起来都是慈眉善目的,是以琬琰见到那个满脸胳腮胡子,有些凶神恶煞的Abby时,吓了一跳。
尹雅静上前分别跟席熙伦黎琬琰拥抱了一下,然后介绍道:“这是我大伯父Abby,Abby,这是我朋友,熙伦跟他的未婚妻黎琬琰。”
Abby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们,对尹雅静用英语说了句什么,尹雅静失笑,“Abby,您可真会开玩笑。”
席熙伦扫了一眼琬琰,琬琰窘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什么叫你的情敌怎么就这水平?她也不差好不好。果真是个怪咖,说话也相当直接。
席熙伦笑着拥紧她,然后领着他们往机场外走去。
机场外停着两辆车,一辆黑色路虎,一辆蓝色宾利,宾利旁站着西装笔挺的叶瑾源。
尹雅静看见他就想逃,谁知道叶瑾源先她一步上前,握住她的手指,行了一个标准的吻手礼,“尹小姐,好久不见。”
几双眼睛同时落在他俩身上,尹雅静本来想跑的,却被他这动作弄得不知道自己想干嘛了,愣在当场。
叶瑾源的唇在距离尹雅静手背半寸处,虚虚一停,将她的手送回去,微笑:“尹小姐,请上车。“
尹雅静握紧手,手背还残留着他呼吸的温度,她站在原处没动。
Abby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然后回头又眼神询问席熙伦,席熙伦点了点头,Abby再度看向叶瑾源的眼神里就带着审视。
叶瑾源站在原地,不卑不亢的任他打量,还与他握手为礼。
Abby点了点头,蓝眸里尽是欣赏,难怪弟弟,弟媳对他赞赏有加,席熙伦身边的人,也不是俗物。
叶瑾源心里其实有点紧张的,看着Abby眼里的赞许,他知道自己过关了,他轻轻的吁了口气。
席熙伦笑着请Abby上车,琬琰向尹雅静点点头,然后坐进副驾驶座。尹雅静见大伯父丢下她,她心里一紧,连忙要爬上黑色路虎,却被席熙伦拦住了,“雅静,你坐瑾源的车。”
尹雅静咬牙,“席熙伦,你不安好心,早知道我就不来海城了。”
席熙伦但笑不语,快速上车,启动车子离去。
尹雅静气得跳脚,她转身就要走,叶瑾源伸手扣住她的手腕,痞痞道:“尹小姐,吃干抹净就想走,有这么便宜的事?”
尹雅静忽然就想起那一夜的激情,还有那一夜之后身体的锐痛,她用力甩开他的手。
刚甩开,他的手又如影随形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叶瑾源,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这种事不是女人比较吃亏吗?”
“现在不是宣扬男女平等么,再说我也是第一次,难道你不该对我负责吗?”叶瑾源不松手,另一手拉开车门,将尹雅静送上副驾驶座。
“明明是你强迫我的,怎么就该我对你负责?”饶是尹雅静脸皮厚,此时也红了脸。
“那我对你负责。”叶瑾源顺水推舟,反正怎么都是他点便宜。
尹雅静反应过来,才知道自己被他绕进去了,她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去扳方向盘,“叶瑾源,你停车,我不要坐你的车。”
叶瑾源单手将她捣乱的手握住,稳稳地压在档杆上面,“雅静,不想跟我做一对亡命鸳鸯,就老老实实坐着。”
尹雅静气得不行,胸口不停起伏,叶瑾源时而偏头看她一眼,眼神深了深,“雅静,这些天想我吗?”
“想你个头。”尹雅静没好气道,一个月没声没息的,若不是看到他出现在机场,她只当他人间蒸发了。
“哦。”叶瑾源看着她笑得意味深长,“上面这个头还是下面这个头?”
“腾”一下,尹雅静的脸红到爆,她拼命挣扎,想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控里抽出来,却是徒劳,“你无耻、下流!”
“嗯,我知道,那你想我吗?”
“不想不想不想!”
叶瑾源的神情黯了下来,他松开她的手。
禁锢着自己的力量突然消失,尹雅静怔了怔,偏头看着叶瑾源,他的神情有几分落寞。她突然不忍心,忆及那晚的浓情蜜意及他之后的人间蒸发,她心里涩涩的。
有些男人,没得手前就追得死去活来,一旦得手了,就弃如蔽帚,无所谓,反正她也没喜欢过他。
一直到医院门口,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到医院时,Abby跟席熙伦黎琬琰率先去了萧医生办公室,席熙伦之前跟萧医生打过招呼,说近来会有一人过来协助他。
话虽客气,萧医生明白,这位才是主治医生。
他早已经准备好黎母的病例,Abby到时,他将病例交给他,Abby没有先看病例,他吩咐护士给他准备医袍,护士连忙将医袍送上来。
Abby穿上衣服后,从头到脚消了毒,然后让黎琬琰带他去病人的病房。
一路上,Abby都在询问琬琰黎母最近一次吐血的状况,来到病房,黎母刚喝了点小米粥躺下,听到动静,她睁开眼睛来,看到一堆人走进来。
Abby走过去,先向她做自我介绍,然后给她做检查,并且让护士抽她的血样,重新化验。琬琰紧张地陪在黎母身边,Abby是她最后的希望。
做完一系列检查,Abby开了些必做的检查项目,让人马上带黎母去检查。
等待检查结果时,Abby将席熙伦叫到一旁,神色颇为凝重,他用中文道:“病人脾,肾脏都开始水肿,呕血的症状在加重,已经进入白血病末期,撑不过手术。”
“您也是这个意思?”
“是。病人已经错过了最佳手术时间,我回天无力。目前我只能尽量减轻她的痛苦,让她能够少受些罪。”Abby遗憾道。
“不能移植骨髓吗?”席熙伦迟疑道。
“不能,她的身体已经极度虚弱了,手术只会加速她的死亡。”
席熙伦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没救了吗?Abby是他们最后的希望,现在他都判了黎母死刑,难道他们就真的救不了她了吗?
Abby拍了拍他的肩,转身向医生办公室走去。
席熙伦在原地僵站了一会儿,这才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去,他身后的安全楼道门后闪过一道身影,谁也没有注意到。
琬琰正在陪黎母做检查,她守在旁边,看着妈妈做各种检查,她很痛苦,她明白,妈妈,我想救你,再忍一忍,再忍一忍就能看到春天,也能看到桃花盛开了。
做完检查后,黎母直接昏睡过去,琬琰推着她回病房,她骨关节痛得已经不能走路了。她看着她苍白憔悴的脸,眼泪差点就流下来了。
回到病房,小李忽然神神秘秘地将她拽出去,一直拽到安全楼梯,小李急道:“黎小姐,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琬琰被她的语气搞得也开始紧张起来。
“刚才我听到席先生跟那个爱什么的外国医生交谈,那个外国医生说如果阿姨选择做手术的话,有50%的成功率,如果不做手术,随时准备后事。”小李满脸焦急道。
“真的吗?太好了。”琬琰喜极而泣,妈妈有救了,妈妈有救了。
“黎小姐,但是……”小李欲言又止,还四处瞅了瞅,仿佛生怕被人听到她打小报告。
琬琰见状,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席先生不同意做手术,他说……”
“他说什么?”琬琰看着小李,满脑子都是席熙伦不同意做手术,不,席熙伦比任何都想救她妈妈,他怎么会同意做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