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抚上她滚烫的脸颊,细细地摩挲,带了几分怜爱和珍惜,他的额头抵着她的,深邃的黑眸凝视她如涂了胭脂般嫣红的双颊。
琬琰还踮着脚尖,脚趾酸麻,脖子也仰得酸疼,她快要站立不住。
可是她舍不得这样温存的亲昵,仿佛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人,他又在她唇上啄了啄,然后又要进行下一轮的深吻,琬琰终于忍无可忍,“脚踮麻了……”
“噗哧”,席熙伦喷笑,什么旖旎情怀都没了,他看着她胀得通红的脸,眸底多了几分宠溺与爱怜,“真是个傻丫头。”
琬琰羞赧地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渐渐趋于平稳的心跳,她怅然叹息。
听到她的叹息声,他轻轻推开她,低头凝着她的眸,“怎么了?”
“席熙伦,怎么办?你妈妈不喜欢我,我把事情弄糟糕了。”琬琰苦恼道。
他这么疼她爱她,如果不能让他妈妈接受她,她根本就白来英国了。
“没事,她会想通的。”
“刚才,你不该站出来帮我的,我看得出来,你妈妈话虽然说得不好听,可是她是真的爱你。席熙伦,你会嫌弃我吗?”琬琰望着他,眼底的不安那么明显。
“嫌弃你什么?”
“嫌弃我结过婚,又离过婚。”
席熙伦揉了揉她的脑袋,“嫌弃你就不会想跟你结婚了,黎琬琰,你的自信呢?”
她的自信呢?仿佛认识他后,她就没有自信了,他的心思那么深,她不停的猜啊猜,越猜越没自信。
“害你离婚的是我,我理当赔你一个老公,如果你不嫌弃,我就毛遂自荐了。”席熙伦冲她眨了眨眼睛。
琬琰被他逗乐了,“讨厌啦,人家说正经的。”
“我也说正经的,我破坏了你的婚姻,就该还你一生的幸福。黎琬琰,相信我,我是真的想娶你为妻,无论是谁,都无法阻挡。”他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不可一世的傲然,却同样震颤了琬琰的心。
她仰头望着他,阳光穿过树叶洒落在他身上,在她身侧形成一个薄薄的剪影,琬琰的心柔软成水,“席熙伦,谢谢你。”
“今天想去哪里玩?”
“大本钟,塔桥,还有泰晤士河畔……,可是我们就这样一走了之,真的可以吗?还有小吉他,你回来不陪陪他吗?”琬琰顾忌道,她讨不了老人的欢心,也讨不到孩子欢心,那她此行就是大大的失败。
“我一会儿叫瑾源带他出来,现在,我们去吃早饭。”席熙伦握着她的手向外面走去。
琬琰想起早上看到郑诗敏走出房门时僵硬的走姿,“席熙伦,你妈妈是不是有风湿,一到冬天就格外难受?”
“你怎么知道?”席熙伦诧异地望着她,妈妈的风湿病已经有十几年了,每到冬天就疼得睡不着觉,他找了许多名医,吃的方子泡的方子开了无数,都治不好。
“以前我姥姥就得了风湿,一到下雨或是天冷的时候,就疼得受不了,后来别人给了她一个土方子,她每晚泡脚,疼痛就减轻了。我叫明宇去找找这个方子,找到了给伯母试试,一定有效果的。”
“好。”
“那我现在给明宇打电话。”琬琰摸了摸口袋,才发现手机没有带出来,“手机借我用一下,我忘记带出来了。”
席熙伦将手机递给她,她给黎明宇打了个电话,两姐弟在一旁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琬琰挂了电话,将手机递还给他,“走吧,我们去吃早饭。”
……
席熙伦他们走后,小吉他从楼上奔下来,冲到气得直咳嗽的郑诗敏身边,“奶奶,爹地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郑诗敏再生气,也不会在孙子面前乱说,她坐下来,将他抱进怀里。这孩子从小跟着她,一年难得见到席熙伦几次,每次见面也就待一两天,所以这孩子特别没有安全感,心智也不成熟,有一点风吹草动,他就觉得大家不要他。
“爹地不会不要我们,乖,不哭,我们是他最亲的人,他会回来的。”
“奶奶……”小吉他吓坏了,抱着郑诗敏不停的哭,刚才爹地的样子好吓人,像是要吃人一样,他好怕,好怕他会丢下他们不管。
尹雅静正准备走,看到小吉他哭着从楼上冲下来,她就怎么也移不开脚步,此时听他哭得撕心裂肺,她的心也揪在了一处。
这两年来,她有时间就来陪小吉他玩,跟他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她不忍看他哭得这么凄惨。
她走过去蹲在他身边,哄他:“小吉他,不哭了,姐姐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尹雅静哄了他好一会儿,他才不哭了,她站起来牵着他的手,对郑诗敏道:“婆婆,我带小吉他出去玩,晚饭前给您送回来行吗?”
郑诗敏此时也没心情照顾小吉他,她点了点头,“雅静,辛苦你了。”
“婆婆,您说这话就太见外了,那我们走了,小吉他,跟奶奶再见。”雅静弯下腰,对小吉他道。
小吉他跟奶奶挥手再见,尹雅静领着小吉他向门口走去,叶瑾源站在门边,见她走来,他说:“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尹雅静没有看他,领着小吉他走出门,经过他身边时,她低声道:“婆婆心情不好,你开导开导她。”
“你心情也不好!”叶瑾源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尹雅静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牵着小吉他向外面走去。
叶瑾源站在回廊上,看着她把小吉他抱上车,给他系上安全带,然后绕过车头坐上驾驶座,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直到车子消失在别墅大门口,他才收回目光,望着客厅里颓然坐在沙发上的郑诗敏,他叹了一声,走到她身边蹲下来,“干妈,您还好吗?”
“瑾源,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他为什么就不明白?”郑诗敏气得捶胸顿足,“他找个什么样的女人不好,为什么非得找个结过婚的女人?而且…而且还是邢永涛的前儿媳。我们暂且不说邢永涛以前是怎么算计我的,就是凭他没结过婚的,就不能娶个离婚的女人回来,我们郑家丢不起这个人。”
“干妈,您别生气,您听我说。之前我们不是一直都很担心他因为潘朵跟小吉他而终生不娶吗?现在他终于找到一个心动的女人,无论这个女人是否离过婚,只要他肯娶,我们就放心了,不是吗?”叶瑾源劝解道。
“他已经跟雅静订婚了,再过两年,他就会跟雅静结婚,论家世论学历论样貌,雅静哪一点比黎琬琰差了?他因为黎琬琰那张脸长得像潘朵,就非娶她不可吗?”郑诗敏气愤道,她这么反对他,就是不想让他沉浸在过去中。
“或许我们都错了,一直以来,我也以为大哥看上黎小姐,非将她夺到手不可的理由是因为潘朵,可是后来我感觉不是,我跟在大哥身边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将一个女人宠到这种地步,或者连当年的潘朵都及不上他对黎小姐的十分之一。干妈,这么多年来,您唯一的希望不就是他幸福吗?如今他找到了他的幸福,难道您要成为他幸福路上的拦路虎?”叶瑾源其实早把郑诗敏当成自己的亲生母亲,所以他才敢在她面前说这番话。
“瑾源,我反对的原因不止黎琬琰离过婚,还因为她长得像潘朵!你想过没有,如果潘朵一辈子不出现,那还好,假如出现了呢?不错,他们现在是相爱,但是当潘朵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还能这么毫无芥蒂的相爱?”
叶瑾源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头,干妈说得对,大哥放不下潘朵,就算他跟黎琬琰结婚,他也放不下潘朵,到那时,爱情与责任,他两头都兼顾不了,反而伤人伤己。
“瑾源,我知道我现在这么反对他们,你们不能谅解,可是哪个做母亲的,明知道儿子选择了一条错误的道路,还能坐视不理?”
郑诗敏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当初她不听劝,一意孤行跟迟睿明结了婚,那时候她以为爱情就是生命中的唯一,可当生活中的柴米油盐将爱情腐蚀得一点不剩时,爱情根本经不起现实的考验。
她生的儿子,她岂会不了解他的性格?她是不想他有一天两头为难啊。
“干妈,我明白您的担忧,可是您听说过这个故事没有,有一位母亲,在儿子过一座独木桥时,她跟儿子说,不要过去,前面有荆棘,会刺伤你的。但是儿子还是过去了,他被扎得浑身是伤,母亲责备他,我告诉过你了,你走这条路会受伤,你还要走这条路。儿子从怀里拿出一颗宝石,他说:妈妈,如果我不走这条路,我永远得不到这么美丽的宝石。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每个人都会选择自己要走的路,途中我们会遇到阻碍,也会受伤,但是如果不去尝试,一辈子如行尸走肉般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郑诗敏定定地看着窗外,院子里的梅花在寒风中迎风怒放,她想: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或许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过早的隐忧,也只是在他们这段艰辛的爱情之路上,多一番曲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