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如果你不想去,我去把嫂子接回来。”叶瑾源说。
席熙伦扬唇讽笑,“不,我亲自去接她。”
那是他的女人,就算是龙潭虎穴,他也会去,更何况……,有人想自找不痛快,他没道理不成全。
“大哥!”
“熙伦,我陪你一起去。”季奕宸说。
“干嘛,怕我被他们吃了?”席熙伦冷笑。
季奕宸蹙了蹙眉头,十年前,席熙伦一家走投无路时,他曾去求过翟衍生,当时的翟衍生只是一个小小的公务员,只因有庞大的翟家在背后撑腰,他这些年才会爬得这么快。
翟衍生当时说了一句话,那便是“从我跟你妈离婚那天起,你们的死活就跟我无关。”
席熙伦没有再求他,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心里一定很恨翟衍生当时的绝情,如果之前还相安无事,互相不闻不问,那么这次,翟衍生绑走黎琬琰,就是触到席熙伦的逆鳞。
他但是不担心翟衍生会对熙伦怎么样,他是怕熙伦失控之下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
季奕宸与叶瑾源对视了一眼,叶瑾源说:“这里到省城坐车要三个小时,我不是怕你开车累吗?我给你当司机。”
“不用。”席熙伦冷冷道,这是他跟翟家的恩怨,他不想任何人插手。
两人见他态度坚决,知道他们现在说什么他都不会听,只好作罢,只是却暗暗为翟衍生捏了一把冷汗。
……
琬琰下午在车里睡了一觉,晚上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想到自己这样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也不知道温小暖怎么样了,她会不会着急?翟郅逸妈妈说要帮她通知她,她连电话号码都没有问她要,她怎么通知温小暖?
她越想越担心,怎么也躺不住,她爬起来,抬腕看表,已经快一点了,别墅里的人差不多都睡了,她偷偷下去,给温小暖打个电话就上来。
这么一想,她就躺不住了,连忙下床,轻轻向房门口走去,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外面很安静,她直起腰,手握住门把,轻轻扭开。
门打开了,她探出头左右看了看,外面没人,她才壮起胆子往楼下走去。
夜很安静,拖鞋踩在地上的轻微声响都被无限放大,琬琰连忙脱了鞋子拿在手里,悄悄往楼下走去。
终于走到一楼了,她紧张得后背冒起一层冷汗,她看到那台仿古座机,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扑了过去,拿起听筒,她飞快的按了一串数字。按完了,她才想起这组手机号码不是温小暖的,而是席熙伦的。
她怔愣住,原来无论她多么不想承认,她最怕他会担心,电话里并没有传来预想中接通的嘟嘟声,电话里安静得有些诡异。
她重新拨了一遍,听筒里还是没有反应,她又拨了一次,依然没反应。她急了,怎么会没反应呢?借着窗外微亮的路灯,她仔细查看,才发现电话上没有插电话线。
她气得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来,翟郅逸的妈妈到底在防什么,怕她给谁打电话?
她终于警觉起来,她不让她跟外界联系,难道是想将她幽禁在此?她说让她在这里住几日,陪陪她,那肯定都是谎言,她真实目的,肯定是拆散她跟席熙伦,好让她嫁给翟郅逸。
不,这不合常理啊,翟郅逸家这么有钱,他爸爸还是省长,有多少名门淑媛想嫁给他,他妈妈怎么会喜欢她这种草根女人,是她想多了,对,一定是她想多了。
琬琰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找电话线,她趴在地上找得正起劲,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琬琰,你在找什么?”
琬琰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就见翟璃手里拿着一只红酒杯,杯里盛了小半红酒,琥珀色的酒液在杯里晃着。
她连忙站起来,“我,我找电话线。”
琬琰没想瞒她,半夜三更被主人看见她在楼下找东西,万一被她误会她是来偷东西的就麻烦了。
翟璃看着她没说话,直到她不自在起来,她才缓缓道:“我忘了告诉你,我家的座机都是摆饰,不能打电话。”
“噗”,琬琰结结实实喷出一口鲜血来,论腹黑,谁比她更腹黑。她要是早告诉她别墅里的座机是摆饰,她也不用偷偷摸摸下来打电话了。
翟璃眼里掠过一抹笑意,“你睡不着?要不要来杯红酒?”
“不用,我喝不来这种洋玩艺儿。”琬琰敬谢不敏,“阿姨,您早些休息,我上楼去睡觉了。”
翟璃看见她逃也似的背影,唇角微扬,喝完杯里最后一滴酒液,她放下酒杯,转身上楼去睡美容觉了。
……
这一夜,席熙伦都陷在可怕的梦魇中难以自拔,幼时,父母相亲相爱的场景在眼前闪过,紧接着是父母争吵,后来升级成一吵架就打架,然后他们分居了。最后,爸爸终于忍无可忍,拉着行李箱离开了家门。
他跟妹妹哭着追在爸爸身后,求他留下来,他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画面一闪而过,他已成年,站在意气风发的父亲面前,求他救救妈妈,他却冷淡的拂开他的手,让他不要再去打扰他的生活。
父亲的绝决,让他最后一丝希望都落空了,他脑海里一直回响着那几个字,他说“从我跟你妈妈离婚的那一天起,你们的死活就跟我无关!”
然后他的梦里,又出现他被人追杀,妹妹被他老大当着他的面强奸的画面,“啊!”席熙伦大叫一声,从梦里惊醒过来。
梦里的绝望还在心中挥之不去,他大口大口喘气,眼神痛苦而绝望。这么多年,他始终难以忘怀翟衍生见死不救的情景。
他归来,没有报复他,已经是对他最大的仁慈,他现在居然敢掳黎琬琰,就别怪他对他不客气。
席熙伦浑身都被汗浸湿,他睡不着,爬起来去浴室洗澡,水哗啦啦冲在身上,却冲不走他心里的阴霾,他迅速洗完澡,穿上衣服,拿着车钥匙出门。
琬琰这一晚睡得并不好,时睡时醒的,天快亮时,她再也睡不着了,索性坐在床上等天亮。破晓时分,天边黑得化不开,让人窒息。
琬琰怔怔地看着,不过十几分钟,天边慢慢泛起鱼肚白,渐渐的,天边大亮。她想,她的幸福是否也要经过这样极致黑暗的时光,才能迎来光明?
“黎小姐,夫人请你下去用早餐了。”房门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琬琰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应了一声,起身向外走去。
楼下,翟璃正在插花,看见她下楼来,她拍了拍身边的座位,“琬琰,坐这里来。”
琬琰依言走过去,坐在她旁边,看她将花修剪了,一根一根插进去,然后插出漂亮的形状来,琬琰赞美道:“真好看。”
“琬琰,你想学吗?”翟璃问她。
琬琰摇了摇头,“我更喜欢把时间花在孩子们身上。”
翟璃没有勉强她,她站起身来,“走吧,吃饭吧,吃完饭,陪我去看画展。”
两人刚坐在餐桌上,有名佣人匆匆忙忙从外面跑进来,翟璃看过去,那人敛了敛神色,走过去附在翟璃耳边耳语了几句,翟璃神色大变,“他怎么来得这么快?”
琬琰猜出来人是谁,脸上一喜,急忙站起来,就要往门外走去。
翟璃迅速挡住她的去路,急中生智道:“琬琰,在门外的确实是席熙伦,你想不想知道他到底爱不爱你?”
琬琰承认,她的心被翟璃这句话打动了,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知道他爱不爱她更有诱惑力。可是,她还是果断的摇头,她的爱情,如果要通过别人才能验证,那么她就太可悲了。
“谢谢阿姨的好意,我想,他不会喜欢我用这种方式去试探他。”琬琰婉拒她的好意。
爱情,是这世界上最单纯美好的东西,如果多了算计,那就已经失去了最初的美好,所以她宁愿在这条寻爱的路上撞得头破血流,也舍不得对他使一点心计。
“只要结果是你想要的,又何必在乎是用什么方式?”翟璃继续蛊惑道。
她其实也是个真性情的女人,只是家族事业那么大,都落在她一个人身上,她不得不逼着自己快快成长。
后来,她遇到了翟衍生,偶尔才能放下女强人的面具,在他面前撒撒娇。
黎琬琰的话,引起了她心中的共鸣,翟衍生是父亲的门生,父亲膝下无子,他又是孤儿,便认了他为义子,改姓翟,那时候翟衍生刚跟席熙伦的母亲离婚,整个人都很低沉,她花了好多心思,才走进他的心。
她亦如现在的黎琬琰一样,横冲直撞,因翟衍生的冷漠,她不知道偷偷躲起来哭过多少次,然而每次哭过之后,她就会变得更加坚强勇敢。
在他们那个年代,女人倒追男人,是会被人笑话的,她不怕丢脸,不怕别人骂,就怕翟衍生不理她,然而翟衍生对她的疼爱,始终如兄长般,没有一点男女之情。
她暗暗急在心里,又舍不得对他使计,只能把所有的苦往心里咽。后来,有一晚,爸爸妈妈去临市看望姥姥姥爷,翟衍生喝醉酒回来,不知道把她看成了谁,吻了她,他们之间才慢慢产生了情愫。
琬琰还是摇头,“他知道我在那里,就立即追来,这份情意足已证明他心里有我,我不想糟蹋了他对我的情意,阿姨,谢谢您的盛情款待,我想我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