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小人儿沉默了,但是他知道她没有睡着,她有太多疑问想问自己。只是此刻他不想解释,在他还不确定他对她是什么感情前,他不会亲手将她推离。
“睡吧,醒来就会好多了。”
没过一会儿,琬琰真的睡着了,怀里人儿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他慢慢放开她,掀开被子下床。他在床边站了一会儿,才转身下楼。
琬琰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他刚一走,她就醒了,她看着他的背影,苦笑了一声。明明知道自己不该贪恋他的温柔,却还是深陷其中无力自拔,黎琬琰,你没救了。
楼下传来呯呯碰碰的巨响,琬琰仔细倾听了一下,好像是从厨房里传出来的,又是一声巨响,她躺不住了,连忙穿了拖鞋往楼下跑。
厨房里冒着黑烟,席熙伦黑着脸站在厨房门口,被呛得直咳嗽,琬琰快速冲过去,看见厨房里一片狼籍,顿时欲哭无泪。
这到底是神马破坏力?
难怪她第一次到这里来,所有的锅碗瓢盆都是新的,原来真的是用来摆饰的。
“席熙伦,你在干什么?”
他手里还拿着一个Ipad,看见她跑下来,他连忙将Ipad藏了起来,窘迫道:“没什么,没什么。”
琬琰见他不肯说,挥着黑烟走进去,淘洗过的米洒了一地,电饭煲亮着红灯,内胆却滚到了角落里,炒菜的锅里散发出一股东西被烧焦的味道,黑烟直冒,勉强能看出来里面炒的是什么。
琬琰十分无语,她之前以为席熙伦只是有把家里搞得杂乱的本事,现在看来,他完全就是生活上的白痴。
“席熙伦,这几十年你是怎么活下来的?真是奇迹啊!”
席熙伦更加窘迫了,小时候生活优渥,妈妈从不让他下厨,她说男人的手是用来打天下的,不是用来做女人的活儿的,后来生活落迫,他们总是在逃亡,居所不定,更不可能像寻常人家那样做一顿丰盛的晚餐一家人一起享用。
再到后来,他成了一帮之主,生活上都有专人照顾,哪怕是回国的这两年,他忙得没时间去专研,饿了叫快餐外卖,五星级酒店的外卖美味可口,他根本不用浪费时间自己做。
于是,今天他想表现一下,等她醒来就能吃上一顿香喷喷的午饭。
想法是好的,行动是失败的,他学着她做饭时的顺序,洗米下锅,结果很快就闻到一股焦味,电饭锅里忘记放水,烧焦了,他那时正笨拙的炒菜,手忙脚乱之下,就变成了这番光景。
“我看我们还是叫外卖好了。”席熙伦局促道,简直对自己厨艺痛心疾首。
“你出去吧,我来做。”睡了一觉,肚子似乎不那么痛了,她不敢让席熙伦自己收拾,怕他越收拾越乱。
席熙伦赶紧放下平板电脑,重新走回厨房,看她要沾冷水,连忙道:“我百度过,说经期最好不要碰冷水,哪些要洗,怎么洗,你指挥,我来做。”
琬琰摇了摇头,“还是我来吧,我没那么娇贵。”
“从现在开始,有我在你身边一天,你就是公主,快让开。”席熙伦赶她,厨房里黑烟已经散去,留下一片狼籍。
琬琰无奈,只好指挥他刷锅洗碗,把厨房收拾得一片亮堂,收拾好之后,她又指挥他切肉切菜,她在旁边边剥蒜边监督。两人谁都没有发现,此时他们的相处像极了一对平常夫妻。
“席熙伦,蒜洗干净后拍两下,然后剁成泥,对,就是这样,哎呀,你轻点,菜板都要让你砍坏了。”厨房里不时传来琬琰的惊呼声,然后是两人的欢笑声。
炒菜时,席熙伦也不让她动手,坚持自己来做,琬琰在他身后指挥,油倒多少,肉什么时候下锅,菜什么时候下锅,盐的比例是多少。
一顿饭做好,琬琰说得口干舌燥,总算没有再发生之前的险情了。
席熙伦将饭菜摆上桌,已快下午两点了,琬琰早饭没吃,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她夹了一筷子看起来卖相极佳的红烧肉,吃了一口,脸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席熙伦正一脸期待地望着她,“好吃吗?”
琬琰困难地咽下嘴里的红烧肉,不忍打击他的积极性,“不错,吃吧。”
席熙伦瞧她极镇定的又尝了另一道菜,这次的表情足以用痛苦来形容,他也不问她了,直接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然后呸呸呸的吐了出来,“好咸,我明明按照你说的比例放的盐,怎么会这么咸?”
琬琰淡定的喝了一口汤,这次是直接喷出来的,老天,这味道该怎么形容,历史第一怪,他到底都放了些什么?
席熙伦已经被打击得毫无信心了,他放下筷子,一脸郁卒道:“你胃不好,别吃了,一会儿食物中毒,我还要照顾你,我去叫外卖。”
琬琰果断放下筷子,她感叹道:“上帝果然是公平的,开了一扇门就必定会关上一扇窗,你要什么都会做,还要女人干嘛啊?”
已经走远的某只恶狠狠地回过头来,从齿缝里迸出两个字:“暖床!”
“……”
外卖是叶瑾源亲自送来的,精致的小吃、点心与饭菜,与刚才席熙伦做的那黑乎乎的东西简直是天壤之别。
琬琰饿狠了,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大快朵颐起来,那样子跟饿了一辈子似的。
席熙伦从自己碗里拔了些米饭过去,“吃慢点,没人跟你抢。”
琬琰脸微红,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大胃王啊,不过她没有多纠结这个问题,因为她更狼狈的样子都让他看见过,她也没什么好掩饰的。
叶瑾源坐在沙发上,虽然看起来好像在认真看电视,却眼观四方耳听八方,他们的关系似乎突飞猛进了一步,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想起尹雅静,他心里又多了一种负疚感。
吃完饭,琬琰揉着圆鼓鼓的肚子,撑得不想动,“好饱,果然还是五星级饭店的饭菜好吃。”
叶瑾源在她话里听出端倪,转过头来好奇道:“果然?”
他刚才进屋时就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黎琬琰这样大厨级别的肯定不会把饭菜烧焦,那么唯一有可能的就老板亲自动手。
想着老板曾经有一次心血来潮要给大伙儿做饭,差点将厨房烧了的经历,他就缄默不语了。老板要下厨,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叶瑾源,你闲得很?”席熙伦瞪了他一眼,警告似的继续道:“公司最近在南非有个项目,你若太闲,就过去亲自监督。”
叶瑾源立即扭回头去,继续看电视。
昨天卫视新闻一片倒的播报黎琬琰脚踩“两条船”的新闻,今天突然就销声匿迹了,老板的雷霆手段可见一斑。
他甚是没劲的换了台,娱乐新闻不爱看,狗血言情剧没意思,财经新闻太枯躁,体育频道是他最恨的中国男足对巴西,不用想,也知道结果。
唉,老板跟黎小姐在那里你侬我侬,留下他一个孤家寡人,日子真难过啊。
收拾桌面,客厅里已经没有席熙伦跟叶瑾源的身影,她走出餐厅,站在走廊上,看见书房的门紧闭着,她转身上楼。
吃饱喝足又困了,她躺在床上,却又睡不着。
昨天事情来得太突然,她关了手机后就一直没开机,昨天闹得沸沸扬扬的,妈妈一定知道了,她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担心她?
想到这里她就躺不住了,坐起来拿过手机,犹豫了一下开了机,与她想象中一样,手机提示音疯狂地响了一阵后安静下来,打来电话的都是些陌生号码,她想起昨天的电话轰炸,仍旧心有余悸。
如今她在海城已经臭名昭著,谁都会认为她是个水性扬花的女人,她百口莫辩,她倒是觉得无所谓,从小到大,她被人冤枉误解又岂是一次两次?
但是她怕妈妈难过。
想了又想,她终于还是将电话拨了出去,电话响了许久都没人接听,她想妈妈可能已经睡了,她等会儿再打。
她刚挂了电话,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她一看电话号码,是温小暖打来的,“喂,小暖?”
“琬琰,出来我请你吃晚饭。”
“我……”琬琰犹豫了一下,昨天被人围攻的阴影让她害怕,她现在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顶着风波出去招摇过市,若被人认出来了怎么办?
“你别担心,我请了保镖保护你,我现在在帝景天成外面,我保证安全的将你送回来。”温小暖知道她心里的顾忌,于是道。
“保镖?”
“嗯,安啦,真的不会有事啦,我听季奕宸说那些人是被人用钱收买的,只是去吓唬吓唬你,不会有事的。”
琬琰纠结了一下,心想着自己反正没事,就同意了,“好,我收拾一下,小暖,你能不能把车开进来,我今天来大姨妈,肚子有点痛。”
“好的。”
挂了电话后,琬琰拿起衣服进了浴室,换好衣服,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她转身出了门。
楼下席熙伦与叶瑾源已经从书房里出来了,席熙伦看见她要出门,皱了皱眉头,“你身体不舒服要去哪里?”
“哦,温小暖叫我陪她逛街,你们还有事吧,那我先走了。”琬琰走下楼,从席熙伦身边走过时,手腕突然被他握住,“等一下,我陪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