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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2 章 第一百零二回

    为了以防万一,娜仁先把皎皎和安隽云的事可能被人发现了的结果告诉给康熙。

    “皎皎昨儿与我说,她可能被人盯上了,回宫前发现有人在盯梢,兜了两圈才把人甩了。或许是她在外的行踪被人发现了,那么与安隽云的事——只怕瞒得便不严实了。”

    彼时康熙正倚窗读书,闻言瞳孔骤缩,猛地抬起头看向娜仁。

    却见她仍坐在另一边动作细致地收着茶叶,手上动作不紧不慢,眉目舒展,神情柔和而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知不觉间,康熙的心情也平复了,原本猛地提起的心落回原位,微微眯着眼,将书扣在怀里,两指极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炕桌,好一会,方扯了扯唇角,道:“也罢,若真有哪个没眼色的捅出来想要拿好处,只看他腕子够不够硬了。”

    “和皇帝掰腕子,普天之下,有谁有那个底气?”娜仁挑了挑眉,姿态颇为随意地将用箬叶包好的一小封茶叶往罐子里一扔,又道:“我说与你,是想着咱们多少有些戒备。若真有一日有人想要借此生事,按下去也容易。这事说小不小,但能不能被往大里发展,咱们说了算。”

    她眉梢轻挑时,神情恣意,上位者的威势间又掺和着纨绔子弟的骄矜肆意,这二者杂糅在一起,难得地不矛盾,只是衬托得整个人仿佛都熠熠生辉,朱唇含笑,神态之疏狂使人过目不忘。

    康熙摇头轻笑,“果然是阿姐的底气重。”

    “我的底气,可全仰仗您了,万岁爷。”娜仁调笑一句,又微微沉下面容,道:“也是皎皎行事太不小心了,竟被人注意到。”

    康熙本也是这样想的,可见娜仁这样子,又不敢附和——这会若是附和了,女儿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只能讪笑着打圆场道:“皎皎还小呢,就她这个年纪里,已经足够沉稳成熟了。”

    他言罢,想起娜仁方才的话,又有些感慨,目光幽幽,“外头的腕子,有时有所顾忌,一时半刻轻易不好掰,但咱们国门里的,只有朕想不想掰的……”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直击人心。

    娜仁无奈地一叹,劝道:“台郑那边还要打着呢,雅萨克暂且放一放也没什么。总有真正平定四方的一日,若是为雅萨克失了台湾,岂不是顾此失彼,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阿姐所言,朕如何不知呢?”康熙轻笑着,姿态随意地靠着靠背,眉眼微垂,盯着手中那卷《资治通鉴》,久久未语。

    见他这样子,娜仁了然,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将手上装好的茶叶罐子收起来,又命人送了个小炉子进来,一边敲着茶砖煮奶茶,一边徐徐道:“这牛乳茶啊,我喝着,甜的咸的各有滋味。人家要有所偏好,我偏不要,今儿想喝哪个凭爷心情,左右都是近在手边唾手可得之物,非要分出个高下来论,有什么意思?不过虽然都是唾手可得的,却也分个明日今朝。例如今儿个你来了,不喜甜口的牛乳茶,我便先煮咸口的来招待你,等改日,再换甜口的。

    早晚都是进了我的肚子,不必急在一时半刻都喝下,免得撑坏了肚子。孩子小,只想把好东西都塞进嘴里,可渐渐长大了,就要知道事情有轻有重,吃食也有分能留存多久的。说来好笑,前儿个留恒得了一碟子点心和一包肉脯,吃宵夜的时候问他先吃哪个,他倒没犹豫,先把点心吃下去了,问他缘故,说那肉脯能留许多时日,不急于一时,点心却是不吃就坏了,小小人儿,倒是还知道些生活常理。”

    她说得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想到哪里说哪里,仿佛只是闲聊漫谈,不像是劝人的样子。最后笑吟吟地抬头望着康熙,炉子里奶茶升起许多小气泡,娜仁瞥了一眼,笑了,“瞧瞧,这人没急,茶急了。”

    “……阿姐这自称叫老祖宗知道,只怕一顿好骂。”康熙也笑了,这次神情温和许多,缓声道:“阿姐放心,朕都知道……且静待来日吧。”

    自清建国,多年内沙俄对边境多有觊觎之心,顺治年间被重重打击一回,才算得了边境几年平静。然康熙继位后,三藩之乱,朝局动荡,沙俄趁机在雅萨克筑城盘踞,觊觎之心又起。

    康熙多番警告也无济于事,今年忍无可忍,调乌喇、宁古塔兵士众往黑龙江城一带,驻扎于爱珲、呼玛尔两地。后又鉴于这两地都距离雅克萨路途较远,改令呼玛尔兵驻额苏里。这些军事调动只能说是个警告,与此同时,康熙又遣郎谈、彭春侦察雅克萨情形,显然攻打之心已起。

    但鉴于对台湾前线那边,施琅已于今年冬月率军前往兴化平海卫训练,计划明年攻台,若是此时再与沙俄方在雅萨克交战,同时供应两边战场,只怕朝中物资供给、军士支援会有些紧张。

    权衡之下,康熙还是决定先啃下台湾,暂且放下雅萨克。却又不甘调动彻底白费,命宁古塔将军与之对垒,随时做好交战准备。

    帝王野心,初见端倪。

    朝局中无奈之事甚多,娜仁素日不大爱理,是这几日康熙状态一直不大好,她才开口劝了两句。

    见康熙听进去了,她便放下心——其实康熙如今已经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帝王,即便没有人劝解,也会很快将心思重新放在政务上,但她看康熙自带多年滤镜,总觉着纵然是帝王权重,心里也有一块柔软的、需要人关怀安慰的地方。

    想来若是太皇太后听了,会感慨良多吧。

    皎皎的事算是把预防针打下了,康熙既然知道了,便会命人留心注意,一旦出现什么苗头,先行出手按住。

    同时娜仁也不忘嘱咐皎皎近日少出宫,行事小心些。

    皎皎只道:“额娘放心。那边的事都打理得差不多了,我也与隽云说了,年前不会与他相见。这段日子啊,女儿就老老实实地留在宫中,陪您、陪汗阿玛、陪老祖宗、皇玛嬷,再陪陪咱们小留恒——”

    她说着,笑呵呵地将刚刚走进来的留恒搂到怀里,问:“在承乾宫玩得开心吗?姐姐叫人送去的蜜桔吃了吗?”

    “吃了,滋味甚好,四哥叫我替他谢过姐姐。”留恒一本正经地道。

    皎皎便眉开眼笑,摸了摸他锃亮光滑的小脑瓜,打趣道:“瞧这发型,若没有这根小尾巴啊,活像个小和尚。性子也像,又闷又古板。”

    “他才不古板,比咱们洒脱多了,不过是不在意有事情罢了。”娜仁笑道:“若说是小和尚,倒是不贴切。……年下了,佟贵妃事忙,承乾宫也是日日人来人往的,这些日子你可以多约你四哥过来玩,免得还给佟贵妃添乱。”

    留恒答应着,乖乖巧巧地,又带着几分小严肃,叫人看着心都化了。

    一进了腊月里,宫中人便开始掰着手指头等过节的日子。上了学的阿哥们尤惨,素日能休息的日子不多,只能盼着过年这样的大节日才能休息两日,有时遇见说话,贤妃都说大阿哥近来日日盼着过年。

    小不点们俨然没有那样的烦恼,但过年了,宫中饮宴、放烟花爆竹,热热闹闹的,便是小孩子们期盼的。故而这几日,皎皎总说小的们掰着指头算还有几日才正经过年。

    慈宁宫里常有祖孙四代坐着喝茶的恬静时光,太皇太后听皎皎这样说,眉开眼笑地,“都是活泼孩子。”

    娜仁坐在旁边慢吞吞地剥橘子,忍不住噗嗤一笑:“那般爱凑热闹,确实是活泼孩子。”

    话音刚落,见太皇太后不大赞同地睨了她一眼,便正经起来,摆出端庄笑容,斯斯文文地道:“可不是快了。今儿年下新裁的衣裳,针线上人一早就送去了。我的和留恒都试过了,老祖宗方才也试过新衣裳了。等会去了,你也试一试你那一身,若是有什么不合身的,送回去再叫她们改。正好也穿给额娘看看,那颜色倒是鲜艳,你素日不爱穿的,其实穿起来也会好看。”

    “若穿了红衣裳,少不得多配两样首饰,打扮得鲜艳些,多累啊。”皎皎笑得眼睛弯弯的,又扯着娜仁的袖子道:“不过您若是喜欢,女儿也可以多穿几回。”

    娜仁摩挲着她的颈子,好笑道:“旁的没学到,你这撒娇的功力可是学了个十成十。”

    太后白了她一眼,“多值得骄傲的事吗?”

    娜仁昂首挺胸,一副引以为傲的模样。

    太后忍不住翻白眼,又就着好笑,劈手从她手中夺走剥出来的半个橘子,撕下一瓣送入口中,仔细地咀嚼,然后故意笑道:“不错,真甜。”

    娜仁都愣住了,不过这么多年与她斗智斗勇也不是白来的,当即站起来走到太皇太后身边,挽着她的手臂摇着,口中还喊着:“老祖宗~”

    飘着的尾音叫太后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太皇太后对这一套却很受用,虽点了点她的额头,嗔怪一声:“多大人了,再过几年都要做人岳母了,还这样爱撒娇。”面上的笑意却不作假,只见她轻咳一声,正襟危坐,横了太后一眼:“欺负晚辈,你也是很厉害了。”

    太后长长叹了口气,认命地低伏做小。

    十七日开禁,开始燃放爆竹,随着爆竹声声响,除夕也一日日将近了。

    这日各省督抚献上年贡之礼,永寿宫也作为如今东西六宫第一,也收到不少,娜仁一开始还饶有兴致地摆出来翻着礼单子细看,后来见多半绕不出绫罗金玉之流,便没大兴致了。倒有些藕粉、瑶柱等吃食,还算新鲜些,能给餐桌添个菜。

    二十六日,宫中各处开始壮点红绸彩缎,挂门神、春联、宫训图。

    永寿宫也不能免俗,廊下要垂如意结,门窗上预备贴红福字,楹柱上要则挂春联。

    福字是乾清宫早赐下的,各宫皆有,不过娜仁一向习惯等到二十六再与春联一起张贴悬挂,便被她暂且压下。

    宫中的春联不似寻常百姓人家,红纸黑字,浆糊贴上。宫中讲究用白底春联,这几年更有牌面些,开始用洒金白绢。这春联是框了边的,每年从腊月廿六挂到转年二月三,取下来后不会扔掉,而是收到库房里,改年再挂,依旧是这一幅。

    这些春联均是翰林学士所书,选用寓意好的对子,不出挑也不出错。

    娜仁宫里这一幅也正经挂了几年了,寻出来后发现春联的边框有损,便命翰林院重书——康熙自诩临帖颇有所成,写了福字赐下还没满足,见状便大手一挥将春联也揽了过去,写好叫内务府重置边框,如此桩桩件件,便拖到今日才挂上。

    娜仁一早起来,披着斗篷站在廊下,捧着手炉指点江山,一会说福字贴歪了,一会说春联挂得不正,一会又说那个颜色的彩绸搭配大红的如意结不好看,偏要人换柳绿的来。

    一群小宫女小太监被她指挥得团团转,本来琼枝安排好的也都被她打乱了,偏生吩咐人的又是永寿宫的老大,没人敢不听。

    最后还是琼枝从茉莉那顺了一食盒子炸货,是新备的年货,有肉丸、猪肉条、鱼鲊等许多样,刚刚出锅,热腾腾、香喷喷地,真真叫人垂涎三尺。

    琼枝笑容中透着无奈,哄道:“要看热闹也好,捧着这吃的,寻个避风的地方——对,就在那,你们抬一张藤几过去,给娘娘预备热茶,再抬一张躺椅。娘娘您看,那个下处可好?”

    娜仁既想要继续指挥工作,又禁不住吃食的诱惑,最后长叹一声,“鱼与熊掌不可得兼啊!”然后便捧着熊掌欢欢乐乐地奔向廊下那处避风的小地方,往小太监抬来的躺椅上一瘫,将食盒放在几上,还是很讲究地先用湿帕子擦了擦手,方开始向食盒内伸手。

    见她安安分分地坐在那里吃吃喝喝,不再发表意见,琼枝才松了口气,无奈的笑意盘踞在眼角眉梢,久久未散。

    娜仁一边吃着,过了嘴瘾就忍不住唉声叹气吸引琼枝的注意力,没等把大戏铺开,忽然有小太监自外头进来通传:“景阳宫贵妃来了。”

    因两宫贵妃并列,又都是以姓为号,宫中以宫殿为号称呼的倒也不少。

    景阳宫贵妃即是钮祜禄贵妃。

    娜仁听说是她来了,忙命传进来,又从躺椅上起身迎她。

    没等她走两步,钮祜禄贵妃便在几个宫人的簇拥下入内,身姿端正从容,面带盈盈笑意,是完美到随时可以如画的程度。

    “给皇贵妃请安。”她向着娜仁道了个万福,娜仁忙道:“快平身。事儿不是昨儿个就说完了吗?怎么今儿还要你走一趟,是底下有什么急事?”

    钮祜禄贵妃笑道:“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宫外粥厂的账册送回来了,想着还是要送来给您看一眼,好用印封存。”言罢,微微一顿,又道:“虽然咱们这个不比朝廷上办的,到底也是姐妹们一针一线省出来的银子,妾身不敢松懈怠慢。”

    笑话,差事是她和佟贵妃明争暗斗好几日,被她抢到手的,她怎么会不小心?这段日子里,她是日日提防着佟贵妃在后头使坏,误她的事,叫她落个不好。如今总算是将要尘埃落定,可以松一口气了,她心中也隐有些兴奋。

    说来后宫出银办粥厂本是今年商讨出来的新项目,由内务府出面,用银从内宫拨,打入冬起,各宫缩减份例,一抿子一抿子省出来的银子,留着年下做这件事。

    眼看着做好了是要很出风头的,钮祜禄贵妃与佟贵妃为谁主办这事僵持不下,后来钮祜禄贵妃凭借真情流露加上前朝有事家中使力,双管齐下,成功成为主理人。佟贵妃便是咬碎了一口银牙,到底钮祜禄家占了先机,她也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钮祜禄贵妃春风得意地预备这事。

    娜仁闻钮祜禄贵妃所言,笑着点点头:“也好,倒是你做事利落,琼枝,接过来吧。等我看完了,便送去内务府造册存档,你不必操心了。这事我听说外头反响极好,都是你的功劳,皇上前儿还说要赏你呢,也不知他要赏什么,且等着吧。倒是我这里,有一宗东西先要给你。”

    她说着,侧头一扬脸,竹笑会意,转身进了正殿,未一时捧着个小锦匣出来,轻轻打开,其中的东西便露出了真容——那是红宝石间着明珠穿成的一对珠花,用细细的金花丝缠枝,细铜丝串做玫瑰花的样式,极为精美,阳光下红宝石殷红剔透,明珠光泽柔润,一看便知是精品,价值不菲。

    钮祜禄贵妃忙道:“这东西太贵重,妾身担当不得。”

    “有什么担当不得的,我送你的,收下便是了。一来,这差事你办得也辛苦,瞧着人都消瘦了,还不拿点辛苦钱?二来,也过年了,去岁我也没送你们什么好东西,这对珠花是我叫人特意打造的,你收着,愿意戴上,我便高兴了。”娜仁笑着道,“也是我的不是,怎么来了客人,却叫在庭院里站了许久,走,咱们进去坐。”

    钮祜禄贵妃便将那对珠花收下,又向娜仁道谢,听她这样说,便笑着应下,又见宫人们忙着打扫宮苑悬挂春联,便道:“娘娘宫里也是这样热闹,只是我们没有您的好命,不如您这样清闲,能在廊下喝茶指挥宫人们活计。……‘春回大地岁岁安’,这便是万岁爷赐下的春联了吧?果然字好,寓意也好。虽然没什么文绉绉的引经据典,可光是这几个字,便比多少华美辞藻都入人心了,想来也是皇上对娘娘的期望吧。”

    娜仁不过矜持一笑,未语。

    宫中的年永远过得热闹,又叫人紧绷着。不过挂念的人在身边,对娜仁来说,年过得还算舒心。

    宫妃间多少明争暗斗、争奇斗艳与她都无甚关系,她只肖捧着话本子在永寿宫里看热闹,享受着女儿的撒娇、留恒只对她流露的依赖,保护着康熙偶尔流露出的柔软,守好这一方净土,安安稳稳地过她的小日子。

    皎皎年前说留在宫中陪娜仁,不过一出上元节,她就又开始准备出宫。

    娜仁微有些不解,问她:“这会你就确定没人会跟着你了?若说节里还差不多,可如今都过完节了,上差的又开始忙活了,你出去不是正往人枪口上撞吗?”

    皎皎道:“女儿仔细想了,他们不会有在宫门附近盯梢的胆气,能摸住女儿的行踪,八成是在女儿惯常与隽云碰头的地方蹲守。既然这样——”她满脸神秘笑意,却没继续向娜仁解释,只走上前两步,挽住她的手臂摇了摇,亲密地贴着,依偎在她怀里笑道:“额娘您就等着吧。”

    娜仁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可仔细着,不要以身犯险,搞什么‘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等勇气决心,可不是给你在现在这种场面用的。”

    “额娘,您且放心。女儿不说聪明,至少不傻啊!”皎皎信誓旦旦地拍拍胸脯,娜仁更不放心了,看着她,暗忖道:本来觉着百精百灵的,今儿个怎么越看越觉得傻乎乎的呢?

    直到皎皎去了,她坐在炕上发呆的时候,还不自觉地拧着眉。

    琼枝捧着酸爽可口的一盏果子露进来,笑着递到她手边,柔声问:“这又是怎么了?来,黄橙子与金桔蜜饯点的果子露,这会喝正好,解腻。”

    早上有一碟鸡油卷滋味很香,娜仁吃了不少,这会确实觉着有些腻了,便将那盏果子露接过抿了两口,对琼枝说出她的担忧。

    琼枝被呛得轻咳两声,目光复杂地看着娜仁,像是有些无语,又在极力组织着语言,好一会,才道:“您不如找些事情做?上回那稿子不是被拒了吗?不如您再写个新的?”

    “灵感哪能日日都有。”娜仁将果子露一撂,向后仰躺,哼哼道:“你是在说我太闲了吗?我还能更闲!”

    半个时辰后,陪她一起把已经定型的香饵一点点研成细粉的琼枝面无表情地想:我是不是疯了?

    娜仁在宫中造作了半日,在晚膳前等会了皎皎。

    看到皎皎面上隐隐透出的笑意,娜仁心里莫名地觉着不对劲——为什么觉着,自家闺女肚子里好像有坏水在咕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