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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七十二回

    小郭络罗氏入宫只封了答应,就在永和宫后殿随宜嫔住,生得虽不如她姐姐明媚耀眼,却也称得上个美人。

    永和宫宠眷浓厚,承乾宫里的乌雅氏却也逐渐在家里的帮助下站稳脚跟,凭着肚子的孩子一步步得到了康熙的怜惜,再加上一个卫氏,承乾宫也算不甘示弱。

    皇帝就那一个,宫里女人却那么多,僧多粥少难免起争端。乌雅氏闭门养胎谨小慎微,火力便集中在了卫氏与郭络罗氏姐妹身上。

    即使以佟贵妃的尊位,也不免听了几句挖苦,也是没法子的事。

    入了夏,白日渐长,佛拉娜常带着皎娴过来,皎皎便带着皎娴疯玩。

    这日,琴德木尼入了宫,她婚事已定,只等出了皇后薨逝的国丧便行大礼,如今已有了几分端庄稳重落落大方的模样,只是笑起来眼睛亮亮的,还透着稚气。

    “那日我还与皇上说起,等你成了婚,要与你一份大礼做添妆。”娜仁仔细打量着她,见她身上藕粉色绸面月白滚边的衬衣,衣裳上用各色彩线疏落有致地绣着各色时花,便笑了,“这衣裳款式不错,你穿着好看。”

    琴德木尼爱惜地抚了抚衣裳,笑眯了眼。

    佛拉娜是过来人,当即道:“只怕是旁人送的吧?”

    琴德木尼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娜仁好笑地白了佛拉娜一眼,“别在这逗我们孩子。”

    “好好好,你们家的人,我是不敢招惹的。”佛拉娜也觉好笑,摇摇头,又道:“逢上国丧,倒也是你的运气。按我说,你的年岁也不大,急着成婚,只怕反而对身子不好。”

    “你又知道了。”娜仁随口道。

    佛拉娜轻叹一声,微有些落寞,“当你说与我,我还不听,如今知道了也迟了。”

    正说着话,忽听一阵又密又急的脚步声,还有宫女的声音:“公主!两位公主慢些啊!”

    响声间,两个小炮弹就撞入了娜仁与佛拉娜怀里,娜仁下意识地张开手臂一抱,沉甸甸的一坨落在怀里,她不由无奈地道:“都多大了,在妹妹跟前,也不嫌丢人。”

    皎皎一手绞着她的衣袖,一手巴巴地把捧着的东西托到娜仁眼前给她看,眼睛亮亮的:“额娘看看,喜欢吗?”

    娜仁定睛一看,是一柄用细细的花丝穿成的花样子,有洁白秀气的小茉莉花骨朵,有红彤彤的樱桃果子,红白相间,嫩生生的,好看极了。

    犹如豆蔻梢头,一掐都能流出水,满是生机盎然。

    “真好看。”娜仁喜笑颜开,忙命琼枝:“去把多宝阁上头那白瓷浅底双鱼小碟取来,盛上清水,好把这花养上。”

    琼枝笑盈盈地“唉”了一声,佛拉娜也得了一柄,虽没有皎皎串得精细,也好看极了,佛拉娜喜欢得不行,连连抱着皎娴贴她的脸蛋,又问:“是谁教你串的?”

    “姐姐!”皎娴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转头一看,皎皎乖乖巧巧地坐在炕上,倚着娜仁的肩,手紧紧攥着娜仁的袖口,一副温婉沉静的大家闺秀样子。

    与皎娴目光相触,皎皎露出一个矜持的笑,便叫皎娴开心极了,信誓旦旦地道:“姐姐最厉害!姐姐什么都会!”

    佛拉娜无奈地摇摇头,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对娜仁道:“皎皎可真是黏你。”

    “谁知道呢,从前还觉着她和她汗阿玛更好,如今是回心转意了?”娜仁挑挑眉,打趣道。

    皎皎一翘唇角笑了笑,未语。

    琴德木尼叹道:“从前还与我最好呢,竟也没有我一份。”

    皎皎笑道:“姑爸爸想要,咱们再去院子里挑。”

    待小姑娘们牵着手欢欢快快地去了,佛拉娜自呷了口茶,眉目舒展,笑吟吟地道:“真好啊。”

    “可算消停了。”娜仁往后一靠,佛拉娜不由白她一眼,又在绣棚子上扎了两针,边道:“我听承乾宫那边的信,乌雅氏这一胎养得倒是稳当,佟贵妃将补品流水似的送去给乌雅氏养身,日常衣裳首饰都拣最好的给她,倒真是要抬举起来的样子。”

    “那就得看日后了。”娜仁意味不明地道:“佟贵妃要做贤惠人,还是能做出来的。”

    在娜仁心中隐隐的期盼下,康熙第四子,未来的雍正皇帝,爱新觉罗胤禛在当年十月来到了这个世界。

    奇也奇在今年的雪来得很早,胤禛出生那日,京师下了好大的雪,承乾宫庭院里的梧桐都险些被压弯了枝,听着婴儿的哭声,佟贵妃喜出望外,命厚赏承乾宫上下。

    康熙得了个儿子,自然欢喜,仔细地看了看那孩子,笑道:“眉目清俊,下巴生得倒是像他额娘。”

    佟贵妃眸光一闪,笑盈盈道:“乌雅妹妹生得最是清秀,小阿哥像她,日后不知要迷倒多少八旗贵女。……都说小孩子和相处久的人会逐渐有些相像,妾身日后可定要日日抱着小阿哥,便是能有一二分像臣妾,臣妾也满足了。”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康熙微僵了一瞬,才道:“小孩子多抱着不好。乌雅庶妃还在月子里,你们要好生照顾小阿哥,万万仔细,不要叫庶妃操劳。”

    早就给小阿哥预备下的奶嬷嬷忙应声称是。

    娜仁在旁边,没顾得上佟贵妃的试探,只仔细看了看那小孩子,大许刚出胎胞的小崽子都生得红彤彤皱巴巴,即使是未来的皇帝也不例外,这崽子也不太圆润,闭着眼睛使劲地哭,倒是从有力的哭声就能听出健康来。

    只是出去时,披着斗篷在雪地上缓缓行走,娜仁听端嫔缓缓道:“乌雅氏生得惨烈艰难,小阿哥却养得很不错,我听人说,有一种秘方,能将母体中的元气用来温养婴孩……”

    未尽之意,娜仁明白。

    “看天命吧。”娜仁随口问:“启祥宫住着怎么样?”

    端嫔笑了笑,“还不错,虽不如从前在景仁宫时,处于六宫之尊位,但搬出来了,到叫我好松了口气。住偏殿时也就罢了,在景仁宫正殿住,我总觉着心惊胆战的。”

    娜仁忍不住噗嗤一笑,“你呀——”

    端嫔如此说,也确实如此。

    景仁宫的地理位置称得上是东六宫之首,即使承乾宫有宠妃与‘乾’字加成,也比不过那地理位置,遑论康熙当日还是在那里出生的。

    只是个庶妃时,住着偏殿也无妨,但封了嫔,成了一宫主位,住着便有些不安心了。

    何况佟贵妃入宫,风头无两,端嫔占着东六宫最好的地方,总怕惹了佟贵妃的眼,不如干脆让出来。

    故而前几日端嫔请命搬去启祥宫居住,康熙没多说什么便答应了,娜仁便多了个方便日日作伴的人。

    自清梨出宫之后,启祥宫便空着,端嫔住进去,也添了分人气。

    正说着话,娜仁便听有人在身后唤她,回头一看,却见钮祜禄妃在四五宫人的簇拥下袅袅娜娜地缓步行来,向她略一欠身。

    “平身。”娜仁笑问:“你有什么事儿吗?”

    钮祜禄妃笑道:“先去玄穹宝殿为先皇后烧一份经,不知慧贵妃是否愿意一同前往?”

    娜仁一怔,仔细打量她,见她面上笑意盈盈的看不出什么来,神情得体,堪称完美。

    好一会,她才缓缓道:“难得你记挂着。”

    钮祜禄妃垂着头,神情平淡地看不出什么来,“是妾身应当做的。”

    娜仁最后还是没去。

    旁人不知道也就算了,她却知道如今愿景还活蹦乱跳地在南苑悟道呢,和清梨品酒试剑,不知过得多惬意,去给她烧经总觉着怪怪的。

    听她拒绝,钮祜禄妃看她一眼,欲言又止地,隐隐透着些期盼,但娜仁一头雾水地,干脆利落地又摇了一回头,她神情便微有些复杂,最后还是低眉顺眼地福了福身:“娘娘慢走。”

    端嫔慢条斯理地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对娜仁道:“我觉着钮祜禄妃有话要与你说。”

    “……她若真心要说,回头自然还会来找我。”娜仁一步一步走得稳当,挺直的腰、微微向后的肩与轻抬的下巴都透着矜持骄傲,“若只是想试探我、拿捏我,那所不说也无所谓了。”

    端嫔一笑,“倒是你洒脱。”

    小阿哥出生是喜事,扫淡了宫中的愁云。

    许是天下的喜事都是喜欢双喜临门的,小阿哥落地没几日,永和宫传出消息,郭络罗答应有孕,已有三个月有余,胎气稳固。

    乌雅氏如今还在月子里,小阿哥还养在她屋子里,她每日白天黑夜地琢磨着怎么留下这个孩子,怎么凭借这个孩子站稳脚跟,没等多享受几日旁人羡慕的神情,就听说了郭络罗答应有孕。

    “郭络罗氏!”乌雅氏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抓起床头的茶碗重重甩了出去:“三个月有余!这不是特意来抢我儿的风头?”

    宫女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乌雅氏秀美的五官扭曲,带出几分凶狠来,一字一顿,又重重念了一遍:“郭、络、罗、氏!”

    如今宫务大半还是由娜仁来打理,宫里添了孩子又添了孕妇,不免又多出许多事来,索性太医都说郭络罗氏的胎养得好,小阿哥身体又康健,倒是免去许多事端。

    她只需要吩咐内务府增添两处的份例,按时查阅两边的脉案,操办小阿哥洗三、满月的事,她以自己没有经验为由,特意请出太后帮忙操办。

    太后不大乐意,但太皇太后知道若再叫娜仁强办,她是要尥蹶子的,一边笑骂着:“宫权那样的东西,多少人趋之若鹜,偏生你捧着,就如烫手山芋。人家得了,各个勤勉忙碌,偏你恨不得处处都能寻出空子来躲懒。”

    娜仁的回答就是抱住太皇太后的手臂,乐呵呵地道:“我是您养出来的,我是什么性子,您还不知道吗?”

    太皇太后无奈地叹了口气,点点她的额头,嗔道:“你就撒娇吧,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能再偏你多少年。”

    “您呐,还能再偏我许多年,太后只有眼红的份!太医不说您的身子养得很好吗?这样保持着,活到九十九也不成问题!”娜仁撒娇的功力那是这些年没脸没皮练下来的,不过她如今也奔三的人了,撒起娇来还是得心应手的,可真是康熙见了要痛哭,佟贵妃见了要流泪。

    太皇太后却很吃这一套,眉开眼笑地,搂着她笑骂道:“二十多的人了,再过几年啊,皎皎都要出嫁了,你撒起娇来,和小时候还是一模一样,羞不羞?”

    太后在旁叹了口气,慢吞吞地拿起一块点心,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孤独。

    不过有的时候还是会发声的,默默地道:“不就是撑腰么,我也成。”

    娜仁眨巴着眼睛满怀期盼地看着她,等着她拍拍胸脯把宫里的账本子全部接过去。

    到底也没能如愿。

    最后小阿哥的洗三礼和满月宴圆满成功,康熙对太后满怀感激,对娜仁就是无奈地不知要说什么了,不过见娜仁平日里对账理事都是颇为勤奋的样子,只能安慰自己:慢慢来,一点点来。

    像极了后世那些对孩子的学习感到无奈的家长。

    平日里只能说是含着泪坚持,到了年下,娜仁不出所料地忙得团团转,就不大受得了了。

    姐姐留在宫里是为了养老的!不是为了007当社畜的!

    好在今年皎皎已有了经验,做事比去年还要得力,而且小小年纪处事沉稳勤勉认真,叫娜仁省了许多事,一颗老母亲的心满怀欣慰。

    太皇太后笑骂她没出息,倒也没阻止皎皎为她分忧。

    不过叮嘱皎皎注意自己身体,别小小年纪没长成呢就为了这些俗物累坏了。

    待皎皎笑眯眯地说为额娘分忧不觉得累时,看着皎皎诚恳的模样,太皇太后略感欣慰,又忍不住轻叹一声,搂着皎皎道:“你额娘啊,是过惯了清闲日子的。”

    “那就让额娘一辈子都清清闲闲地过。”皎皎道:“那些俗物琐事,原不该是额娘操心的。”

    太皇太后看着她,神情微有些复杂,好一会,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又道:“有你这样的女儿,当真是你额娘的福气。”

    皎皎一字一句,很认真地道:“能做额娘的女儿,才是皎皎的福气。”

    至此,皎皎算是替娜仁分担了大半的担子,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处事已经很沉稳干脆了,与内务府的那群老狐狸打交道,有娜仁压阵,从一开始的稚嫩到如今的老辣,进步飞快。

    佟贵妃曾委婉地向太皇太后与康熙提出想要为娜仁分担一些,太皇太后只道:“看皇上的意思吧。”

    康熙只叫她先顾好自己宫里,思及如今四阿哥还被乌雅氏死死留在偏殿不许她抱来,这两个月里,乌雅氏又生出许多事来,全然不如孕期时温顺好拿捏,佟贵妃便觉着头疼。

    偏生她顾着形象,又不好仗势欺人,摆出贵妃主子的派头来拿捏乌雅氏,乌雅氏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二人一室僵持不下,也给了康熙理由。

    他老人家对娜仁的抱怨全当是耳旁风了,对于皎皎的能干也颇为自得,他的近臣们也多有听说过的。

    年底,户部尚书请辞,官位空悬。

    前方对吴三桂的战局还僵持不下,吴三桂颓势已显,垂死挣扎,因占据险地,易守难攻,还有人在里头搅浑水,战线也没有向前推进。

    算来那日苏在前线主持战局也有四五年,逢此时机,康熙便召他回京。究竟是为了什么,前朝那些心较比干多一窍的大人们自然明白康熙的心思,故而年底娜仁宫里就颇为热闹。

    娜仁也不可能甩手如愿景一般把人打发了,只能耐着性子招待,这日尚红樱入宫,可巧另有几家命妇带着礼物拜访,在旁看了许久热闹,待人都走了,方笑着打趣娜仁:“您如今倒是有耐性,还招待招待她们。”

    “我不招待,黑着脸把人打发走了,事情好不好听?”娜仁白她一眼,“你就是入宫来看我热闹的?”

    尚红樱笑道:“那可不是。是来给您报喜的,我们家爷说,二哥回来继任户部尚书可以说是板上钉钉了,八成还可以入内阁行走,可不是喜事一桩?”

    “倒是。”娜仁点点头,又问:“二嫂知道吗?”

    尚红樱道:“宗室格格,哪能没点门路呢?故而近来二嫂处事颇为低调,闭门谢客,才没与我一道入宫来,却再三叮嘱我要待她向您请安。”

    娜仁道:“一家人,有什么请不请安的,她忒多礼了。”

    “也是应当的。”尚红樱摇摇头,“君臣有别。像在这,您说一家子亲,公主还要唤我一声舅母,出了这永寿宫,君臣有别,我便要向公主行礼,这是一个‘礼’字,若是违背了,便是礼度不容的。”

    别看她素日洒脱,在这上面却颇为执拗,或者说是家教严明,习惯了在这些事上不出错处。

    娜仁也拗不过她,又拉着她留下用了完善,膳后在花房里端着消食茶正说话消磨时间,豆蔻急匆匆地走进来,慌乱地道:“娘娘,大那拉贵人遣人过来说,万黼阿哥不大好了。”

    “什么?”娜仁一惊,这大年下的,宫里真出了白事,就不必过年了。

    万黼自入冬来便一直断断续续地病着,她虽知道这孩子只怕留不住,却没想到这年根底下严重起来,也顾不得什么了,只对尚红樱道:“我必得过去看看,你便先出宫吧。改日在入宫来,咱们说话。”

    尚红樱知道事态紧急,便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微微一欠身,目送娜仁出去了,方道:“取我的斗篷来吧。”

    娜仁带着人直奔大那拉贵人宫里,因大那拉贵人居于东六宫,过去的时候佟贵妃已然到了,在万黼床前站着,面带忧色,见娜仁赶来,便轻叹一声,“慧贵妃来了。”

    “万黼怎么样?”娜仁对她微微颔首,问大那拉贵人。

    大那拉贵人用帕子拭了拭泪,眼睛红肿,面容憔悴,“太医说……只怕没多久了。”

    她说着,悲意涌上心头,扑到万黼床前,抱住他小小的身子,哭着唤他的名字,一声声哀鸣,直叫人心都碎了。

    娜仁见她如此,微微拧眉,转身出了暖阁,冷声问太医:“你说,小阿哥究竟如何,年下……到底有妨无妨?”

    那太医听她如此问,心知肚明究竟是为何,暗暗松了口气,回话也干脆:“年前是无妨的,不过……”

    “那便罢了。”娜仁长长松了口气,“你尽全力医治小阿哥,若有什么珍贵药材,只管从库里支,本宫没有不批的。”

    太医忙忙应是,不知何时走出来的大那拉贵人眼含热泪对着娜仁盈盈一拜,“娘娘恩德,妾身感激不尽。”

    “唉,你好生照顾万黼便是了。”娜仁伸手扶起她,拍了拍她的肩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生死之前,什么样的言语都太无力了。

    好歹年算是顺顺利利地过了,正月里头,宫里再度悬起白纱,小小的棺椁出了宫,大那拉贵人这几年几乎将万黼视为余生的依靠,万黼一去,她也跟着没了半条命,卧病在床,即便有客也懒懒地不爱说话。

    康熙受的打击却也不轻,并不只是因为这一个孩子,更多是因为万黼去世的连带着引出了他太多的伤心事。

    不过如今他已练得喜怒不形于色,等闲没几个人看出来的,娜仁看出来了,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这日天儿暖和些,皎皎带着皎娴在御花园放风筝,佛拉娜陪着,娜仁得了空,想了想,还是亲自下厨做了一碟子点心,带着琼枝,捏着一枝梅花向乾清宫去了。

    今日前朝休沐,但乾清宫还是有不少折子要披阅,康熙一早起来,向太皇太后与太后请过安便开始奋笔疾书。梁九功见娜仁来了,很是欢喜。

    旁人看不出也就罢了,作为康熙的近身人,他对康熙这段时日情绪低落还是能感受到的。

    如今算是救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