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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五十四回

    皇后再度有喜, 是宫中数一数二的大喜事。

    太皇太后与康熙喜出望外,当即大把地香油钱洒出去给外头的寺庙还愿,宝华殿与玄穹宝殿也贡上灯, 由法师与道士们日夜诵经为皇后这一胎祈福。

    如此大的手笔, 可见对皇后这一胎的看重。

    太后将宫务接了过来, 让皇后暂且放下俗事安心养胎。自那以后,她每天对着娜仁叫苦不迭,到底顾念着太皇太后已然年迈,没把这一摊子甩出去, 顽强地支撑着。

    娜仁……好吧,她是有一点点的幸灾乐祸地, 现在尤其喜欢在太后焦头乱额的时候坐在宁寿宫,享受着小宫女环绕捏肩捶腿的待遇,呷着茶、吃着果子看着话本,这日子,神仙也不换。

    太后嫉妒得眼都要红了,几次三番要与娜仁决一死战,均被阿朵拼死拦下。

    娜仁就坐在旁边,从阿朵端上来的果盘里拣出朱橘拿在手上慢条斯理地剥着皮, 一边对着太后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

    啊, 我为何如此的纯真无邪。

    太后背着阿朵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眼神一瞟撞见阿朵捧着小茶盘进来,登时收起凶恶的神情,笑容和煦地对娜仁招呼道:“多吃点,那朱橘吃了不胖人, 就是有些上火, 仔细着, 明儿一早就说不出话来了。”

    真狠呐!

    “真甜。”娜仁把一瓣朱橘塞进嘴里,酸甜的汁液在口腔剥开,她美滋滋地眯眯眼,咽下去后还故作回味,道:“这个朱橘与青柑滋味上倒是各有千秋,若论,去岁十月里贡上的蜜桔倒也不错。”

    太后深吸一口气,温柔和煦的笑意更深,正要开口,阿朵将手上捧着的茶碗奉与太后,道:“外头内务府的□□管来回事了。”

    “……传他进来。”太后敛起笑意,一扬下巴,倒真有些端庄雍容的风范。

    娜仁拄着下巴看着,眨眨眼,悄咪咪把手上吃了一瓣的朱橘放下。

    那位□□管也算是看着娜仁在宫里从一个小萝卜头长到现在的,见她在太后这里也并不吃惊,微微一笑,从容地向二人行礼问安,将要回与太后的事一一说了。

    他处事一贯是不急不缓、有条有理的,说话举动斯斯文文,无论对上对下皆是如此,不似寻常得势的大太监堆下头趾高气昂的样子,很得宫中众人青眼。

    娜仁一边漫不经心地听他说些宫务,一边在太后拧眉沉思之际将剥好皮、去了白络的橘子塞进太后手里,对她展颜一笑。

    太后无奈失笑,白了娜仁一眼,倒是非常诚实地将那朱橘送入口中。

    □□管微微垂着头,却也将一切尽数收入眼中,等回禀事宜均得了太后的指令,正事已了,方笑道:“慧妃主儿愈发孝敬太后了。”

    “她这丫头,一日不烦我,才是正经的!”太后口中虽如此说,脸上的笑意却不作假,一边在娜仁的额头上一点,一边对□□管道:“易微你如今也三十来的,不打算收个干儿子?”

    她在底下人面前鲜少拿大,与□□管也熟悉,故而并不抬什么架子,只随口闲谈一般。

    □□管微笑着摇头叹道:“还是不要耽误人家好孩子了,平白使人落了骂名。奴才等老了,便寻一处安静庙宇,归去了,若能埋葬佛陀之畔,也算是这些年积攒下的福气了。”

    太后微怔一瞬,然后感慨道:“倒是合你的性子。行了,去吧。这些事儿,还是回给皇后听一遍,不过无需细说,免得皇后又在这上头操劳。”

    □□管道:“嗻。”又微微一顿,欲言又止的模样。

    太后掀起眼皮子撩他一眼,“你几时也这副模样了?有话直说便是,我还能怪罪你不成?”

    “是,那奴才就直说了。”□□管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老祖宗与您本意是将宫务接过来,叫皇后主子好生安胎。不过……皇后主子夙性细腻,虽有安养之心,在宫务上却多有不放心之处。每每细问,只怕伤身。”

    太后道:“也是,她也时常叫人来告诉我宫中于哪一处更需精进或用心,只是她这性子是素来造就的,操心这么多年,叫她真安闲下来也难。……罢了,回头我叫老祖宗劝劝她吧。你还有什么事吗?叫她们沏茶与你吃。”

    □□管忙道不敢,宫女赐茶,对太监们来说是很大的脸面了。太后留他吃了一碗新年进上的铁观音秋茶,他满口地称赞,又得了一小瓶茶叶,再四谢恩方去了。

    阿朵送他出去,回来笑对太后道:“可见你是真不喜欢这茶叶,拢共两罐子,一罐子与了慧妃主儿,又与了纳喇福晋一瓶,如今余下这瓶,还给了□□管了。倒是半分没留下。”

    “那茶苦兮兮的,喝起来什么意思?倒不如某人夏日送来的黄梅卤子,点出的黄梅汤好喝。”太后意有所指,娜仁这几天在人家宫里吃吃喝喝地,都说吃人嘴短,此时不得不忍痛割爱,“我那里倒还有些,回头再让人送一罐子来。”

    太后笑得得意,“可就等着你这句话呢。你若是不送来,我要闹到老祖宗那里的。”

    娜仁表示不想和幼稚鬼说话。

    不过皇后挂心放不下宫务这是早在太皇太后预料之中的,她听了太后所言,也只道:“随她吧,左右不操从前那么多的心也就罢了。若是当真分毫不让她管了,她只怕就要怀疑咱们的居心了。如今这样也就罢了。瞧你这些时日,倒是比从前苗条了。”

    太后本来还等着太皇太后怀柔温情关怀一番,没想到迎头就是这等暴击,浑浑噩噩地出了慈宁宫门的时候,还不敢置信,抓着娜仁的袖子问:“我这是失宠了?”

    “不,您几时得宠过?”娜仁用温柔的目光关爱着她,然后轻叹一声,道:“今晚吃些什么了?老祖宗说我又消瘦了,该好好补补。鳜鱼快要过了季节了,晚上起鳜鱼锅吃吧。”

    琼枝忍俊不禁,侧头低笑一声,然后正色忍着笑意应道:“是。”

    太后忽然有一种众叛亲离被抛弃的感觉,站在秋风中目送着娜仁远去,北风吹起的枯黄落叶,仿佛也代表着太后此时的心境。

    阿朵无奈地一叹,将宫女手臂上搭着的披风取来为太后披上,笑道:“起风了,这天儿愈发地凉,咱们回去吧。”

    太后长叹一声,哀哀戚戚地应了。

    不过娜仁也没有到真就吃独食的地步,最后带着宫人捧着大捧盒招摇过市去了宁寿宫,请太后吃了顿好的,算是安抚太后受伤的心灵,以便日后继续在宁寿宫胡吃海喝。

    一顿饭换很多顿饭,不亏。

    皇后养胎在宫里算是头等大事,君不见养老多年的太后都重新出山操持宫务,嫔妃们很有默契地不到皇后面前去作妖,有想要刷好感的,三五结伴,带着礼物去,陪皇后说会话,见好就收,皇后微露出些疲态,就集体告退。

    小心翼翼地把握着尺度,唯恐真让皇后疲累了,耽误养胎,那可就是大罪。

    这年头,宫里的人也不容易啊。

    如今还能在皇后面前谈笑风生如常的也没几个,连她族妹这一二年对待她都小心翼翼起来,也唯有佛拉娜与董氏,同她亲近一如往常。

    娜仁这些年与皇后的关系……怎么说呢,也就是平平淡淡,有几分默契,却不算知己。

    皇后难产的结局对她而言是个死结,就像前头的孩子们一般,她只能多劝皇后安胎养身,但这些太医自然比她更精通。

    有时候娜仁也不知道,穿越过来,知道至少如今她所见的宫内大部分人的结局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她也不是没挣扎过,但从承瑞开始,毫无转圜。

    而能让她相信命运真的能改变的,就是她自己。

    历史上的慧妃博尔济吉特氏死于康熙九年,慧妃是追封。而她早在康熙四年就被册封,更是平平安安地苟到如今,眼看康熙十三年即将来临。

    再有,历史上的皎皎,根据娜仁看过的内容推测,是死在皇三女也就是未来的荣宪公主出生之前的,如今皎皎却活蹦乱跳,成为了整个宫里最近健康的孩子。

    可知她的挣扎,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

    这几年,在永寿宫中,上下宫人仔细照顾、唐别卿使尽浑身解数、娜仁把长生诀中对幼儿有利的药膳方通通翻了出来,处处精心。

    在此同时,她又借着身为母亲的便利,逼着皎皎按照前些年透出的调息法调息。

    如此通力协作,皎皎胎中少有的不足之症与生下来养得不好落下的疾患通通消失,整个人壮得小牛犊子一样,跟着清梨学剑术,倒也有模有样地。

    前些时日还缠着康熙要学习骑射,康熙答应等她过了八岁生辰就送她一匹小马驹,如今正掰着手指头算着自己的岁数,满怀期待地等着命中注定属于她的小马驹。

    却不知道如今小马驹还没个马影,康熙连女儿未来坐骑的爹娘是哪个都没确定呢。

    除此之外,也开了蒙,能写得几张大字,娜仁记得幼儿手骨没长成之前不可长期握笔,只偶尔教她写两个字,多数时候还在识字的过程,如今已认得百十个字,能从一数到百。

    再有,昭妃教了她几笔画,今年娜仁生辰,送与娜仁的茉莉花图倒是有模有样的;也能抚几声不算难以入耳琴音,会下一点不至于自毁江山的围棋;因打小给娜仁打下手,故而能分清沉檀之香、松柏之气,成功合成的香饵被康熙视若珍宝,曾经不着痕迹地向前朝每一位近臣显摆。

    更因有四个专管礼仪的教引姑姑成日教学,行走之间俨然有了几分优雅的模样,又带着浑然天成的洒脱自如,可知是从小在茶桌上长大,被熏陶着养成的。

    娜仁对此老怀欣慰,深感自己虽然没能做到,但也成功把女儿引向了大家闺秀的道路。

    因此颇为骄傲自得,将教育有方四个字明晃晃地写在脸上好一段时间。

    康熙表示十分赞同,并觉得其中应有自己一份功劳。

    成功得到来自爱妃清梨与被引为知己的昭妃的白眼两枚。

    昭妃翻白眼,难以想象,但确实存在。

    娜仁深沉地想道:就像那些让人觉得头疼的哲学、物理、数学问题,凡人难以想象,但确实存在,并且伤害了很多人无辜而脆弱的心灵。

    不过她如今已经从苦海中脱身久矣,不过微微感叹一回,便倚着贵妃榻,美滋滋地呷着茶、翻着书,端得是神仙日子。

    或许这一年里,宫中注定喜讯连连。

    十二月,继五月皇三女出生后,钟粹宫再度传出好消息。

    是佛拉娜有喜了。

    这一回并没能等到过了三个月胎像稳固后再公之于众,因为前期害喜严重,如今佛拉娜已经卧床安胎,康熙十分挂心,再度破例叫马佳夫人入宫陪伴。

    娜仁吧……她对康熙这些儿子们的认知全在九子夺嫡修罗场,或者说即使再精通历史,她也不可能把他每一个儿女出生时间都背下来吧?有什么用?

    何况她对清史研究并不大,多数来源于当年看过的狗血清穿。

    这些年孩子们的出宫她都是半知半解地,知道他们会早夭。如今佛拉娜这一胎,她有些怀疑就是历史上的三阿哥,毕竟现在老大已经出生,老二在来的路上,老三应该也快了……吧?

    由于并不是十分确定,佛拉娜害喜又这样的严重,娜仁看着不免有几分挂心。

    佛拉娜却甘之如饴的模样,这日因用了一碗小馄饨吐得昏天暗地,恶心感下去后,漱口的时候,娜仁忧心道:“你总是这样害喜,一点东西都吃不下去可怎样是好呢?”

    她隐下后头一句话没说,是——叫我想起了当年你怀承瑞的时候。

    不过这话说出来不吉利,到底没说出口。

    佛拉娜脸色苍白的,一边喝了口梅子汤,一边轻抚着小腹淡笑道:“他能好好的降世,我遭多少罪都值得了。”

    又是这一套。

    娜仁感觉心里闷闷的,觉得此刻的钟粹宫分外压抑,并没多坐,等佛拉娜用了药,二人闲话几句,她微微有些倦意了,娜仁便起身告辞。

    其实正是腊月里,寒意逼人,娜仁手捧着小手炉,外戴着手捂子,身上披着大斗篷,又撑着伞挡住寒风,被围得严严实实,不觉寒冷。

    因未传轿辇,只顺着御花园的小路,往西六宫去。

    路上,琼枝见娜仁低着头闷闷地踩雪,抿抿唇,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您若是不喜欢,咱们下次不往钟粹宫来就是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娜仁叹了口气,仰头望天。此时的天也是湛蓝的,飘着几朵白云,一派温柔模样,让人如在春夏,而不是寒冷的冬季。

    只是娜仁此时心情不大好,看着天,也没有云卷云舒、闲云野鹤的自在了。

    “我只是觉着,好无趣。”娜仁摇了摇头,又沉默半晌,才道:“……罢了,也说不明白究竟如何。皇后赏的阿胶,回头转赠给佛拉娜吧。我不如她需要。”

    琼枝“唉”了一声,仔细想想,笑道:“星璇说今儿晚膳备板栗焖羊肉,还斩了羊骨与白萝卜炖汤,您可有什么想吃的清淡口味没有?也好让星璇早些预备下。”

    娜仁知道她的意思,顺着这话转开话题,倒真认真想了半刻,才道:“皇庄上贡上来的冬笋还有吧?炒一碟子,再有拌一些芽菜,也就够了。”

    琼枝又是笑着答应了。

    这样清静闲适的时光似乎是永寿宫的常态,或许蒙人所崇尚的长生天也眷恋远离故土的女孩儿,恩赐永寿宫这块土地上的日子,能够清清淡淡、平平常常。

    而在皇宫里,清淡平常,才是最难得的。

    康熙十二年,发生了许多事情。

    对康熙而言,打击最大的,莫过于吴三桂,打出了反清复明的旗号,举兵反叛。

    民间也出现了“朱三太子”起事,好在很快便被证明所谓朱三太子不过伪装,刑部与大理寺联手,以最快的速度结案,却还是在京中掀起一波风浪。

    也未有皇后与佛拉娜的身孕,才能为康熙带来稍许慰藉。

    吴三桂起义在南,清梨似有些担忧故土,又像是怀揣着别的心事。娜仁去启祥宫找她,常见她端着碗茶枯坐在炕上,倚着窗,不顾冬日的寒风,自顾自地向外望着,若无人打扰,能够枯坐一日,手上的茶往往分毫未动。

    寻春苦劝了几次也没有结果,最后只能在廊下垂了棉帘子以挡住凌冽寒风,只留下清梨赏景的一块空档,又在廊下起火盆,万般仔细,只怕清梨染了风寒。

    娜仁也劝过两回,清梨却不过垂头未语,或摇头轻笑,神情复杂,眸光幽幽,使人难以忘怀。

    很让人惊讶的是,她在南方起乱后,手段干脆地处置了李嬷嬷。

    也不能算处置,只是李嬷嬷染了风寒,久久未愈,清梨向如今主理宫务的太后请示打发李嬷嬷出宫养病,太后同意了,清梨念着旧情,给李嬷嬷在宫外买了一所房子,又有雇了一个老婆子、一个小丫头伺候,若是李嬷嬷能够安心养病,不愁来日。

    后续如何,娜仁便不知道了,只是从此,清梨身边,再没有过李嬷嬷的影踪。

    她如此利落的手法倒是难得,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不过处理李嬷嬷的前两日,清梨的脸色一直不大好看,像是焦躁一般,倒也可以猜测,应该是李嬷嬷旧病复发,又在清梨耳边磨叽。

    然而这一回,就捅了马蜂窝了。

    逻辑完全过关。

    娜仁平生最擅长的就是自己解决自己的疑惑,不论是真是假,总之当下不在意了才是最重要的。

    小明爷爷为什么活得长?因为他从不管闲事。

    娜仁穿越过来那一年,给自己定下一个小目标:平平安安活到九十九,安安心心好好养老。

    如今宫廷生活十几年,从未改变过。

    “唉。”想得多了,娜仁忍不住叹了口气,抬起手对着阳光细看,手指根根纤细,肌肤白皙润泽,指甲是健康的粉色,莹润好看。

    娜仁啧啧两声,低声喃喃道:“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半百老人罢辽。”

    她说话的声音很低,近前也没有几个人,倒没人听到。

    只是捧着东西清点的琼枝瞧见她动了动嘴唇,便问:“有什么事吗?”

    “没事!”娜仁乐呵呵地摇摇头,活像一个快乐的三岁零几百个月的孩子。

    前朝情势混乱,娜仁大哥奉命领兵向南攻打吴三桂部,二哥身在户部,力筹军士粮饷,其勒莫格俨然成为康熙身边侍卫中第一人,一切都在走上正轨。

    娜仁也做不了什么,只在户部筹钱的时候捐了些私房钱,陪伴太皇太后礼佛的时候多抄了两卷经书为大哥祈福。

    这天下有太多太多的人,都说达则兼济天下,娜仁却做不了多少事情。

    只能在扫好门前雪的同时,尽量能帮助到更多的人。

    她扫不了天下人的瓦上霜,能力有限,能做多少是多少吧。

    “阿弥陀佛。”娜仁长叹了一声,双手合十在蒲团上拜了下去,诚心祈求前线战事尽快有个结果,兵戈一动,又岂止是血流成河。

    不过她也不是个专一的女人,今天在慈宁宫拜过佛祖,明儿个就在长春宫拜了三清。

    反正宫外寺庙的香油钱也是一样的给,啊,想来心胸宽大的佛祖与天尊们,不会与她这个平平无奇的凡女计较。

    她只是一个担忧兄长安危的普通女人罢了。

    这样想着,娜仁愈发没有心理负担,点卯一样,早晚两边拜,同时也成为了宝华殿与玄穹宝殿的常客。

    其心之大,是让太皇太后、太后与昭妃也无话可说的大。

    人家胸怀海纳百川,她是心中怀揣万神。

    你要你灵验,你就是我崇拜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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