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宏这话算是问到点上。
这会集体生活的年代，像放利钱的组织基本消失殆尽，极偏僻的地方也都是暗暗收缩。
眼前这几位跑上门收债，从他们合上大门的举动就可看出，他们也怕被人知道。
追上来的几人有些犹豫，何雨宏看起来并不好惹，一旦动手，很难收场，当下不比以往啊。
“我们是哪个公社与你无关，你取完你自己个的东西，该哪来就回哪儿去，别多管闲事！”
领头那人上前，话里带着淡淡的威胁。
何雨宏有些无奈。
这几个哥们不动手啊。
动手，那就很好解决。
“借契有吗？”
他问道。
“有没有和你没干系，麻溜的，哪儿来回哪去。”
领头那人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按照旧规矩，讨债当场闯入的人，起码打一顿，让他们老老实实，不要多嘴。
他今天一直按着没动，很算给这魁梧高个面子。
何雨宏皱眉。
“噫，你们是想解决问题，还是制造矛盾？”
他话里带着暗暗讥讽。
这几个也忒不专业。
追债呢？还是闹事呢？
领头听他这口气，有几分意动，想了想，从棉衣内口袋掏出借契，一手拿着，递到何雨宏面前，并不交给何雨宏。
何雨宏只细细地看了一眼，立刻从棉裤口袋里拿出票据，同样递到领头那人面前。
“看看，这是陈掌柜的签名，如果你们需要再核对，完全可以多来几次，或者翻一下陈掌柜之前的采购账本，总能对比出不同。”
他话落，领头那人脸色略有难堪。
何雨宏淡淡一笑。
“要是没猜错，你这么借契应该是你们某个内部人审核的，而且这个人现在也消失了，对吧？”
他再一说，领头那人脸色白了白。
陈雪茹也反应过来。
“哦～”
“你们收不回账，想强行赖给我，拿我平坏账，是吧？”
她凶狠狠道。
有依仗在身，她再不复刚才的惊慌。
啪啪跑到何雨宏身侧，双手叉着腰，有少女的娇蛮，也有生意人的精明。
领头那人气势忽地一萎。
“哥，您是明白人，这不是快过年了嘛，大家都指着连本带息收回，好好过个年呢，现在可好……”
“得得得，这些不用和我讲，你现在两个选择，一是自己离开，回公社；二是我报派出所，你们蹲号。”
何雨宏打断他的话。
这会儿卖的什么穷？
有能力放的都是有底儿的。
何雨宏强势的态度让领头那人脸色一阵阴晴不定。
许久。
“走。”
他领着几个汉子，闷头往门口走去，到门槛前时，他有忽地转身，双手抱拳。
何雨宏一瞧，当即踏前一步。
“我告诉你，现在可是除旧俗呢，你敢说一句黑话试试？我第二天就带人去你们公社。”
那几人哪敢再絮叨，灰溜溜地快速离开。
红星高照，得罪不起。
“哼！”
等最后一人迈出门槛，陈雪茹冲着那人的背影狠狠皱了皱瑶鼻，相当娇蛮。
等她回过视线，发现一旁的何雨宏若有所指地看着她，她憨憨笑了笑。
“那什么，票据给我哈。”
她伸手，去抽何雨宏手里刚才取货未交给她的票据，抽得很顺利，何雨宏似乎并没阻拦，可只剩最后一截的时候，何雨宏啪地捏住票据。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陈掌柜？”
他目光清冷地问道，嘴角噙着一抹笑。
“啊？没有吧。”
陈雪茹故作疑惑道。
何雨宏呵了声，换身就走。
被他沉默的态度吓到，陈雪茹连连追上，抓住他的胳膊。
“哎哎，别别，官帽椅的事好商量嘛，好商量。”
她到底年轻，有几分精明，也禁不住吓。
何雨宏转身。
“好，我明天带钱来取。”
他像是发最后通告。
陈雪茹啊了声，一脸纠结。
“这么快吗？”
她倒是不怕何雨宏拿不出那些钱，两次做衣服，她看得出来，何雨宏算是有点小富。
“你备好就行，别想用假的忽悠我，我既一口要卖，自然是懂行更懂价，你不会吃亏。”
何雨宏这态度，比起陈雪茹，更像决策果断的生意人。
心里最后的一点小九九被打消，陈雪微微噘嘴，认命地点点头。
何雨宏淡淡笑了笑，起步离开，一脚已迈出门槛时。
“你很喜欢收藏这些？”
陈雪茹又忽地问道。
她话里有话。
何雨宏收回脚，再转过身，看向她。
“怎么？你有路子？”
所有买卖行为被官方控制，他能想到只有黑市，如果是黑市，那他大概率无缘。
不安全！
陈雪茹大概地介绍了下她的路子，算不上是黑市，是一个以物换物的小集市，隔一段时间才开，大多人是为了换取一些粮食，有严格的进入机制。
“挺有意思。”
何雨宏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见他感兴趣，陈雪茹眼睛一亮，嘴角扬起些许期待。
“我要是引荐你去，可不可以放过我这对官帽椅？”
她狡黠问道。
何雨宏无语。
这姑娘韧劲是真可以，翻来覆去的。
“不可以。”
他直接一口回绝。
陈雪茹耷拉下双肩。
“啊～”
很是失望。
何雨宏看着她，心生一计。
“你想赚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