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细腻的触感在周渡的喉间传来,他哪里还记得接下来的要说的话,就这样整个人怔在原地。
“好不好。”
沈溪没有得到回答,勾着他脖子又问了一声,呼吸打在他脖颈,用那双清澈又无辜的眼睛,向他恳求着,大有他若不同意,他还会做出更大胆举动的趋势来。
周渡屏住呼吸,稳住极其不稳定的气息,垂着眸看了他好一会,才推开挨得极近的他,面色微冷,但语气到底还是松了口“不许添乱。”
这话就等于是同意了。
被周渡狠心推开的沈溪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脸上泛起开心的笑容来,凑到周渡身前保证道“你放心,上山以后你让我往东我就往东,你让我往西我就往西,一定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周渡微微有些发颤的指尖紧紧握住弓箭手柄,咽咽口水,活动了一下还在发烫的喉咙,一面朝山上走,一面道“最好是。”
沈溪跟上周渡的脚步,拍拍胸脯,厚颜无耻地道“我最听话了。”
周渡嗤之以鼻“听话?”
“啊,”被周渡盯着沈溪虽然有些心虚,但他还是来到周渡面前扬起脖颈,反问道,“不听话吗?”
周渡移开落在他脸上的目光,继续往山里走着“我就没见过比你还要胡闹的人。”
沈溪的期待稍稍落空,他也不气馁,胡闹就胡闹吧,只要周渡不撵他走,随他怎么说。
两人走进山里,这座山果真如那位大娘所说什么也没有,而且由于柳树村的人进山搜过山,踩踏了不少枯枝树叶,地上到处都是人行走过的痕迹,再也找寻不到半点动物的痕迹。
周渡在周围附近转了一圈,无奈摇了摇头,被破坏得如此厉害,别说是狼不会再靠近,其他动物也会迁去别的地方,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了。
沈溪见周渡摇头,又见天色不早了,提议道“要不先下山休息一夜,待到明日我们再进深山看看。”
周渡没有回答,而是垂着眸看着脚边的豆包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他抬起头来向沈溪问道“狼夜里会嚎叫的吧。”
沈溪点点头“这是自然,它们习惯夜间出来觅食,会通过嚎叫来进行联络。”
周渡颔首,从沈溪身边走过,依旧没有下山,而是朝更深的密林而去,走了几步,他回身朝沈溪道“今晚就在山里歇息,怕不怕?”
沈溪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周渡这是想要通过狼晚上的嚎叫声找到它们。
沈溪快走两步,跟上周渡,脸上没有半点畏惧“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周渡轻轻嗯了声,难得没再说出什么损话。
沈溪笑了一下,跟上周渡,继续道“不过这狼也不是每天晚上都会嚎叫,有时候在山里待上一夜都相安无事,有时候走背字,好端端地就会碰上狼群,再说这座山这么大,谁能保证我们去的方向是狼活动的范围。”
沈溪说的这些周渡都清楚,所以他才会问沈溪怕不怕,因为他们很有可能不止在山里待一夜。
沈溪说了一堆不见周渡回话,也不在意,又道“但是没关系,它今晚不嚎,到了月圆之夜也会嚎的,到时候我们总能揪出它们的。”
周渡一面听着他的喋喋不休,一面注意着四周环境,可能是临近冬天,也有可能是这座山柳树村的村民们经常上山造访,山里比起桃源村的岑山危险要小得多,一路走来,连条蛇都没有碰见。
自进山后就神经紧绷的周渡稍稍松了松,朝他身旁正唠叨个不停的沈溪朝“你干劲如此足,不如今夜的歇息的地方,由你来安排。”
沈溪顿了顿,指尖指着自己“我?”
周渡看着他“怎么?”
“没怎么,”沈溪摆摆手,然后又道“可是我不会选地方啊。”
他从小到大就没在野外生存过,这还是第一次跟着周渡在这深山老林里过夜,能够做到不害怕已经是胆识过人了,让他挑地方,他害怕挑不好,给周渡添麻烦。
周渡眉梢微挑“随便挑。”
沈溪见周渡无所谓,大有一种把山林当自己家的气势,眼睛四下里搜寻着“这可是你说的,挑不好,你可不能怪我。”
“嗯,”周渡看他紧张兮兮地搜寻着过夜的地方,应了一声,起了点心思,无情道,“挑不好,就让你去喂狼。”
正在寻找过夜之地的沈溪“……”
临近冬日,黑夜比夏日来得更早,沈溪不敢耽搁,迅速找了个背靠石头,面朝水的地方落脚“就在这儿吧,这里视野开阔,有什么危险也方便你活动,有水也不用担心渴着。”
说完他还有些紧张地看着周渡。
周渡四下打量片刻,没发觉有什么危险,便走了过去,寻了块石头坐下。
沈溪没见他反对,松了一口气,在附近捡了些枯枝枯叶过来,率先点起一堆篝火。
然后跑到那处不大不小的水潭处,清洗干净手,准备从包里拿出吃食来与周渡垫肚。
谁知他洗着洗着,水潭里泛起一团又一团的小水花,有些水花还会渐在他手上。
沈溪眨了眨眼,转身朝周渡惊喜道“有鱼!”
周渡站起来身来,走过去,观望着水潭里不断泛起的一圈又一圈水花以及那时不时在水下一闪而过的白色光影,问沈溪道“想吃鱼?”
沈溪颔首“不吃白不吃。”
这水潭里的鱼可能常年无人光顾,呆呆笨笨的,来人也不知闪躲,好捉得很。
周渡没再说什么,捡了块石子投掷进水潭里,见它很快便沉了下去,连个落子的声响都没有发出,淡淡地瞥了眼沈溪。
沈溪通过周渡的举动,猜到了这水潭较深,举起瓜子,忙甩道“不吃了,不吃了。”
周渡的视线在沈溪身上流转了一圈,将他上上下下都看了眼,走过去,抬手伸向他的衣襟处。
沈溪的一颗心都吊到了嗓子眼,摸不清周渡想做什么,只得一动不动呆在原地,任由周渡行动。
周渡眼力不俗,一眼便寻到沈溪衣襟处冒出来的一根线头,扯了扯,线头便顺着衣襟的纹路一圈又一圈地滚出来,待扯够了周渡想要的长度,他低头凑进沈溪的脖颈,用牙齿咬断线头,又细心给他衣服上残留的线头打了个结。
沈溪此刻脸红得都快冒烟了,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有种期待已久的事即将发生的兴奋感。
然而,他还没高兴多久,周渡便抽身离去,只留下淡淡两个字“等着。”
沈溪“……”
周渡拿着从沈溪身上扯下来的线,紧紧地绑在自己的箭矢上,试了试不会轻易被扯断后,满意地举起弓箭,瞄准水潭里的一尾活鱼,箭矢脱弦而出,准确地射中一条鱼。
周渡手中捏着缠在箭矢上线头的另外一端,松开弓箭,慢慢收着箭,不多时,箭带着鱼便一同回到他手里。
沈溪看到一幕,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襟,发觉哪里少了几缕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顿时说不清是该失落还是该高兴。
周渡如炮制法又猎了几尾上来,收了弓箭,大方扔给沈溪“拿去吃。”
沈溪咬了咬唇,捡起地上的鱼,就在水潭边取出一柄小刀将所有的鱼都给开膛破肚去掉鱼鳞,涂上调料,插在树枝上,放在火堆上慢慢烤着。
这时天色已经彻底昏暗下来,这个季节天上连繁星也看不到几颗,除了篝火附近,四周黑得一望无际,也寂静得悄无声息,只有火堆上的烤鱼在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周渡,你看着点,等一会帮忙翻个面就行。”沈溪架好烤鱼后,用手帕擦擦手,又取出一把刀来,在一根很直的树枝上慢慢地削着。
周渡问他“还要烤什么?”
“不烤什么啊,”沈溪头也不抬的回道,“我给你做些木箭,你的箭太好,用来猎鱼实在浪费。”
沈溪有注意到周渡的箭用了这么久还没有生锈磨损等迹象发生,且周渡时不时就会把他的箭拿桐油擦拭,就知道他这箭定然不是什么凡物,才有此举。
周渡翻了翻烤鱼,摇头道“不用。”
他觉得镇上的铁匠手艺也还可以,已经有在计划攒些钱让铁匠打几支铁箭备用了。
“有用的,”沈溪没有停下手,“不仅打鱼,还有狼群呢,你的箭只有二十支,你怎么知道狼群有多少,万一有二十一只狼,多一只箭也多一分剩算不是。”
沈溪给周渡把方方面面都给考虑到了,他知道周渡怕麻烦,又道“做好了,也不用你背,我替你背着就行。”
火光映着沈溪整个人都亮堂堂的,他就坐在那里低着头,就像一簇炎炎燃烧的火把,直直地照亮周渡整个心房。
“嘶~”
沈溪低着头削箭矢,手快了一刀,直接削到自己的食指上,登时吃痛一声。
周渡立马问道“怎么?”
沈溪微微皱眉,甩甩手上的血珠“没事。”
周渡直接捉过他的手一瞧,瞧见他的食指上有条不大不小的伤口,正在冒血,眉梢微蹙,没有嫌弃地微微启唇,含住了这根正在冒血的手指。
“诶……”
沈溪刚发出一道声音,便看见周渡含着他的手指挑着眉看他,心像是被人炸了开来一样。
刚想说出布包有药的话,又默默地咽了回去,最后紧闭着唇,什么也没有说。
周渡含了会,不见沈溪的指头在冒血,松开手,面无表情地叮嘱道“小心点。”
“知道了。”沈溪觉得要不是火光照着,他这张脸怕是红得都没脸看了,忙去取烤架上的烤鱼,掩饰道,“吃鱼吧。”
周渡接过烤鱼,慢慢吃着,他不是很喜欢吃鱼,因为挑刺太麻烦,因此吃掉鱼刺最少的腹部后,他便把剩下的都喂了豆包。
两个人在野外,也不能掉以轻心,吃过晚饭后,周渡向沈溪问道“我们轮流守夜,你守上半夜还是下半夜?”
沈溪想也没想地道“下半夜。”
他早起做早饭习惯了到点就能醒,但周渡就不行,他睡下去,不睡饱是不会醒来的。
周渡没什么异议,移开火堆,露出被火炙烤过的地面来,将沈溪买的毯子铺在上面“睡吧。”
沈溪过去摸了摸,毯子下面还是热的,睡在上面暖洋洋的,但他还是厚着脸皮道“我要抱着你,不然我睡不着。”
周渡“……”
就在沈溪以为周渡肯定会生气怼他时,周渡却很反常地走到毯子上躺下,意思不言而喻。
沈溪脸色微烫,不敢相信问道“你真的要给我抱?”
周渡看了他一眼,冷淡道“别多想,我是怕把你给冻死了。”
沈溪只买了一床薄毯,远远不够抵御寒冷,两个人总比一个要保暖得多。
沈溪才不管周渡怎么说,直接挤进周渡的怀抱,安心地窝在他怀里,喜悦不已“那我睡了。”
周渡喉结微动,没有回答。
不久,他怀里就只剩下沈溪浅浅的呼吸。
周渡就这样抬头看着天,数着天上为数不多的几颗星辰,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周渡都有些昏昏欲睡,一旁火堆里的柴禾都快要燃烧殆尽之时,周渡毫不犹豫地把沈溪给摇醒了。
沈溪揉了揉眼起身,迷迷糊糊问道“到我守夜了吗?”
“还没有,”周渡一脸冷淡的否认,指着沈溪身上顶起的小帐篷处,冷声道“是你硌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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