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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可心宫里赏海棠

    柳如烟一想,这么早莫不是来请安来的?可是她也已经多日没有来这碧央宫了,却不知她现在前来所为何事,来不及多想凝目收了手里的书对秋棠说道:请她进来吧!

    秋棠应了一声便请了和可心进来,和可心带了贴身的丫鬟二人走了进来,只见她今日着一件粉绿的绣花软卦,底下一条素白的湘绣衬裙,清淡的妆容不施粉黛一般,撑得整个人更加的好似出水芙蓉,这和可心虽然不是什么一等一的容貌,但是胜在皮肤白皙胜雪,长相清秀倒是个清丽可人的主。

    早先和可心虽然未对自己表明了心迹,但是却处处对自己表现出百般的照顾和亲近,性子也不是那种张扬的主,更不是那种嚣张跋扈的性格,恬恬淡淡安安静静的性子倒是让柳如烟对她颇有几分好感。

    和可心进来,脸上依然是那一副不咸不淡清清寡寡的表情对着柳如烟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礼,倒是也看着温顺乖巧: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浣嫔起身吧,浣嫔到本宫宫里俩的这样早是来请安?柳如烟看着温顺的和可心示意丫鬟给她看茶看座,貌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臣妾是否打扰皇后娘娘清修了?臣妾今日起得有些早一来是给娘娘请安,二来是听说娘娘宫里死了人去,臣妾忧心娘娘,因此特来看看。和可心听到柳如烟的话面色不改只是流露出一丝委屈的神色来,到叫人看了觉得是柳如烟的不是了一般,貌似一头单纯无辜的小鹿般。

    难为浣嫔有心了,倒是没有打扰本宫,只是浣嫔是如何得知本宫宫中死了人的?柳如烟听到和可心的话,她说的头头是道有条不紊但是柳如烟却疑惑她已经叫人封锁了消息不要说其他各宫的妃子嫔妾们不知情就连慕容卿直到现在都毫不知情,这和可心是如何这么快得知的消息,虽然不至于怀疑她,但心中不免疑惑万分。

    哦,哈哈,姐姐有所不知,我宫里有一小太监和那死去的公公是同乡,臣妾也是今早不经意听到那公公提起才知道,心中担忧因此才到皇后娘娘宫中来瞧一瞧。和可心面色犹疑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随即恢复了正常笑了一笑对柳如烟这样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难为浣嫔了,此事倒是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那公公可能,吃错了东西,食物中毒罢了本宫已经安排人,命他下葬了。在宫里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因此本宫都没有和皇上说,到是浣嫔有心了。柳如烟平日里合和这和可心倒是有些交情,但是此次不免多留了些心眼于是随便搪塞了个借口给搪塞过去了。

    那和可心听的无烟这样说倒是也没再多说什么,只说道:这样倒好,其实倒确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是娘娘没事就好,一个小公公倒是也算不上什么,也确实是没有必要让皇上知道,皇后娘娘明智,处理问题条条是道,臣妾佩服。说着便是一脸轻松一般的表情,一个劲的夸赞著柳如烟,柳如烟看着和可心这样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淡淡点了个头。

    娘娘可喜欢海棠花?和可心突然冷不丁的这样问柳如烟,柳如烟一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回答道:倒是不烦感,怎么了?

    哦,娘娘有所不知,近日来臣妾宫中的海棠花开的甚是漂亮,倒是比先前赏花那日还更加灿烂了,娘娘若是不嫌弃可移步到臣妾宫中赏那海棠美景。

    哦?浣嫔宫里的海棠已经开得这样漂亮了?那若是本宫不去倒是辜负了这美景,这样说来,倒是定要和浣嫔去一同赏这美景了。柳如烟这样说着就准备起身来,秋棠连忙近身来扶。

    那娘娘同臣妾一同去吧!和可心说着就走上前来亲近的扶住柳如烟。如烟也没有多说什么任由和可心扶着自己。二人一道往和可心宫里去了。

    还没有走到和可心宫中,只在宫门前柳如烟就闻到了一股扑鼻的清香味。想来浣嫔的宫中这海棠定是开得无比香浓烈了,如今本宫远远在这里就已经闻到了海棠的花香甚是沁人心脾。柳如烟一脸笑意看着和可心说道。

    那和可心见柳如烟笑的这样开心倒是也眉开眼笑对着柳如烟说道:娘娘进去就知道了,像娘娘这等爱花之人进去看了,必定欢喜。柳如烟笑着点了点头随着和可心进去到宫中。刚一进门就看见那一大簇一大簇开得拥挤地海棠似乎要涌出这院子一般,争奇斗艳争着抢着开放开来,院子中海棠的香味更是浓烈扑鼻,但是却十分的清香。

    看着这开得满院子的海棠柳如烟心中甚是欢喜,于是高兴地对和可心说道:想来浣嫔也是爱花惜花之人,这满院子的海棠倒是照顾得这样好,想必是废了好力气在这上面。

    娘娘过奖了,臣妾平日倒也不怎么关心都是下人在照料,倒是不如皇后娘娘这样懂得花草之道。和可心依然温润如水面带笑意对柳如烟谦虚地说道。

    怎么能是过奖呢?浣嫔可是谦虚过度了吧,这满院子的花香可是挡都挡不住,想必也是浣嫔有心下人才这样用心替你照看了,本宫宫里那几株单薄的花草比起浣嫔这满院子的繁花锦簇倒是黯然失色了。柳如烟看着和可心温顺谦恭的模样语气半试探半夸奖一般地对她说道。

    娘娘向来是爱花之人也懂得花草侍弄之道,臣妾自知在娘娘面前倒是班门弄斧了,娘娘就莫要取笑臣妾了,臣妾不过是仗着这宫里先前留下的花藤根茎强大罢了。和可心听着柳如烟的话并不傲慢,反而一味谦恭温顺。

    柳如烟心里不由得对她赞赏有加,和她相处这么久了她一直如此谦恭温顺,从来没有表现出一点点的傲慢无礼来,不管是升了嫔位的时候还是对她赞许有加的时候。本来以为她不过是一时的表面功夫,没想到她却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这么久了这样看来倒是也不像是装出来。想到刚才因为那公公的事情对她有些许的怀疑,现在看来倒是自己多疑了,想想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多疑。

    浣嫔一直这样谦虚倒是宫里难得的性子。柳如烟想着不由得由心地赞赏了她一句。和可心却只是笑笑不说话。随即拉着柳如烟的手往里面走去。

    二人来到里面更是花团锦簇繁花似锦,一派春意盎然,绿叶鲜嫩,鸟鸣清脆动人,倒是别有一番园林景致,那翠绿似乎要将人吞没了一般,柳如烟也看的心情舒爽,看着这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一切都变得清朗起来。

    皇后娘娘里面去坐吧,小菊,把最好的那盒龙井茶拿来。和可心说着就邀柳如烟到那院子里一处别致的亭子里去坐,又侧身吩咐自己的丫鬟。

    柳如烟随她来到那小亭子,只见那亭台虽然小,但是胜在小巧而别致,亭台梁木皆是上好的红木,色泽暗红自然,倒是比那些上了漆的色泽更加温润却饱满,但是这一件木材就造价不菲,更不用说那梁木上精致的雕花,别致的镂空,那一幅幅工艺精湛的鸟兽,山水构图巧妙又栩栩如生,十分的赏心悦目。

    亭子上悬挂着粉绿的纱缦,和周围簇拥着争相开放的海棠花相互呼应,锦瑟和谐曼妙,倒是和和可心今日这一身衣着十分的相称,都是春光烂漫的模样,看了以后倒是叫人心情愉悦。

    于是柳如烟开口说道:浣嫔宫里果然好景致,这一番园林格局恐怕费了不少心思吧?

    娘娘倒是说笑了,臣妾这宫中的景致倒是如何比得上娘娘宫中的景色。和可心可谓是深谙这宫里的生存之道,并未因为柳如烟的一句夸赞忘了自己的身份,依然谦和恭敬地对柳如烟这样说道。

    倒是让宫想起了梅妃宫里的海棠,原是比这里的开得要早些。柳如烟却突然暗淡了眸光,想起往事来,说是往事倒是也算不得了,仔细算来只过了不到百日的日子却不知为何柳如烟总觉得已经过了好久好久的时光,如今却有了一番故地重游,物是人非般的感触。

    也许这时光这世事就是这般的可笑可叹罢了,它只管自顾自地往前走,从来不回回头看身后的人事,也从来不肯停留自己的脚步等候身旁的人,身旁的变迁。娘娘无需多虑,不同品种不同地方生长的海棠自有它花开花落的定数,人也一样,定数有命,人这一生也就是演完这一圈的定数罢了。

    和可心看着柳如烟感伤的模样,心里也生出了许多的情愫来,只是她更愿意往前走,不愿旧事重提,也只好这样安慰着柳如烟。

    定数?人真的有定数吗?我从来是不信这些的不是说人定胜天么?柳如烟听了和可心的话却并未抬头依然一脸心事目光黯淡地看着不远处开得熙熙攘攘的海棠这样说着,她本是这样想的,她从来都觉得自己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所以她从小靠着自己的能力努力考第一,从小学到大学,就是靠着自己觉得人定胜天的定力一路走来都是出类拔萃,一直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她靠着自己的能力给了自己一个还算优越小资的生活,给了家人一个安逸的生活。

    可是,自从自己莫名其妙穿越到了这个地方,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看到那么多的生不由己,那么多的无可奈何人事变迁,她真的不明白自己那个时候坚信的东西是不是真的是对的?如何真的是人定胜天,那为什么还会有生不由己?如果真的是人定胜天,那为什么自己还会有那么多的无能为力?定数?这个词语真的太神奇了。

    来到这里她才恍惚明白人生里有太多的生不由己,太多的世事无常,定数?人这一生难道真是有定数的吗?她眼见着那些无辜的人在自己眼前消失,眼见着自己无力挽回,眼见着着许多的无可奈何,平常人家尚且有许多的无可奈何生在这帝王家更是生不由己许多事情看似可以操控一切却不知道这期间太多的辛酸泪述说不尽。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命运掌控在自己的手里,由不得别人来操控,但是如今柳如烟摇头笑笑,笑自己想的太简单又想的太多,没有谁能在她命运里掌舵,她却一直游走在别人的海洋里时不时兴风作浪,这一切明明就不是自己想要的,但还是言不由衷。什么时候自己也变成了这样的人。

    秋棠看着柳如烟伤感的模样,忍不住想上前去安慰,但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看着柳如烟自顾地难过着,却没想到和可心却开口劝解。

    娘娘既然改变不了过去有何苦陷在过去不能自己?倘若能够坦然接受不能接受的过往,想必就能活的精彩一些,苦苦抓着回不起的曾经又怎么拥抱正向你招手的璀璨未来?和可心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依然波澜不惊,看似在宽慰柳如烟又似乎是在安慰自己,与自己对话一般,虽然说得温暖阳光神色却黯淡无光。

    你知道当初梅妃入宫为何贿赂张怀吗?柳如烟却答非所问自顾地问了和可心这个问题,倒是把和可心搅得摸不着头脑。

    臣妾不知。和可心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如是回答到。

    梅妃其实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认识皇上了,当时皇上还是个七八岁的小王爷,梅妃却已经是个豆蔻少女了,那时候梅妃的父亲杨颜还是个二品顾命大臣,有一次她随着杨颜进宫趁着自己的父亲公务缠身偷偷溜走贪玩不小心跌落了御花园里的池塘,不习水性的她呼叫无果当时以为自己就要溺死在那池塘里无人问津了,却不曾想当时还是个孩子的皇上却奋不顾身救了她,之后她醒来时只看见现在的皇上湿透了身子跪在她身边哭得伤心欲绝,见她醒来后才止住了哭泣。

    那时候她年长皇上几岁,但是却对皇上芳心暗许,立誓非他不嫁,后来她父亲因为得罪了先帝被降了官衔,她也再没有见过皇上,那之后,出落得愈发漂亮动人,许多相貌不凡的少年曾来求亲都被她一一回绝了。

    她对她父亲说她心里自那时起便只住满了一人再无他位给别人,因此年龄越拖越大,从一个花季少女拖到了二八的年龄,直到现在的皇上登基那一日她再见到皇上只一眼便认出了皇上就是当年那个少年,知道张怀在替皇上选妃于是想尽了办法甚至不惜拿南海夜明珠贿赂张怀入宫为妃,以为从此两相厮守,直至白头柳如烟依然盯着那簇海棠像在说一个遥远的故事,这些事情是那一日她到冷宫看望杨央和苏盈盈二人时,杨央告诉她的。

    她说,当她亲口听到慕容卿绝情的回答,亲眼看到慕容卿看柳如烟在雨中晕倒的眼神是何等的心疼怜惜时她的心才算是真的死了,连最后一丝气力也在那时耗尽了,她对柳如烟说,若是这些事情不告诉她,可能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知道曾经有一个女子这样深爱过慕容卿,她不甘心她想给这个世界给她年少无知的爱情留下一丝证据。

    那时候她说这些话讲这个故事的时候眼神冷冽而甜美,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讲述一个温暖动人的往事,其实那个时候柳如烟就该想到梅妃已经有了自我了断的念头,可是她没想到,所以没有留住梅妃。

    柳如烟听完她的故事才知道她是一个多么痴情的女人,她枉顾这个时代的礼教束缚,她不在乎自己的年龄一心追求自己心中朝朝暮暮期盼的爱情,像一只美丽摇曳的蝴蝶毅然决然扑向可能将她燃烧殆尽的火焰,她不过也是个痴情的人,却奈何红颜薄命。

    柳如烟自梅妃死后常常一个人在想,如果那个时候她就知道慕容卿的身份,如果那个时候她的父亲没有被贬官,如果后来她再早些遇到慕容卿,会不会她的结局就会不一样了?会不会她真的会与慕容卿这样厮守至死?

    只可惜,这种种的痴情至死她宁愿恳求柳如烟也不愿让慕容卿知晓。她的一往情深,一生的痴情就这样被葬送在了岁月的变迁里,几千年后,甚至不出几年,再也没有人会记得她,没有人知道一个罪臣之女曾经这样奋不顾身地爱过亲手杀死自己父亲的皇帝。

    柳如烟替她不甘心,她纵然有千般罪过,说到底不过也是个苦命的女人,也许当初如果她不是这么执着,也许以她的倾城之姿她会遇到一个真的与她厮守终生至死不渝的良伴。一如宫门深似海,她已经溺死在这宫海之中,却不知身后还将有多少人前仆后继如她一般?柳如烟想到此紧紧闭上双眼。

    和可心不知道这期间还有这样一个故事,只当是那杨央也不过是个为后宫情爱争宠夺爱之人,虽然她表现得更慎重沉稳但是在和可心心中却始终觉得她不过与那苏盈盈是一丘之貉。如今听了柳如烟这样说来,倒也是个痴情终被无情负的苦命之人,心中对她多了几分怜惜。

    本以为梅妃也不过是个陷入争宠夺爱漩涡的人,今日听了皇后娘娘这番话倒是颇有感触,想不到梅妃是个这样痴情的人,跨着这年龄的鸿沟和这世俗的束缚敢这样这样飞蛾扑火般追求自己所爱倒是确实叫人心生敬佩。

    和可心这样说着也不自觉地有些想念起死去的梅妃来,生前的她纵然有千万般的不是也终究是个苦命之人,和这宫里的所有女人一样,只是为何这后宫的女人明明都是一群一样的苦命之人,命运息息相关却总要彼此苦苦为难?和可心不解,她也不想卷入这场旋涡,这样的旋涡太深,她不喜欢也不愿意。

    本以为她已经恨极了本宫,却不曾想她居然没有恨本宫至死,临死前也没有恨这世上的任何一人,全然放下了所有的爱恨情仇,本宫却不成想到梅妃原是一个这样情深义重之人,萼了,但是却放下了,也算是圆满了罢。柳如烟睁开眼看着这高高的宫墙外那一方碧蓝干净的天空和偶尔掠过的飞鸟似乎在安慰自己又似乎在祭奠过往一般地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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