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冷得不行的一天,风虽然没刮了,但是天空一副要下雪又仿佛被什么力量禁锢住了一样迟迟不见飘雪。柳如烟亲手帮慕容卿更衣,把他的披风给他系好了。
慕容卿说道:今天这个天气也不知道会不会下雪,也不知道又要在宫里耗多久,司徒风可是本来约了我去钓冬鱼的。
柳如烟笑笑接过秋棠递过来的手炉,故意逗慕容卿道:这天湖面还没结冰呢,钓什么冬鱼啊,倒是我听说宝缀坊来了一批新钿花,早点回来难得你在府上你可得陪我去逛逛。
慕容卿一脸无奈地说道:你不是说天太冷根本不想出门吗,果然你们女的还是更爱乱花钱。
柳如烟还想和慕容卿接着斗嘴却被慕容卿一只手搂住脖子勾到了胸前,在她左耳边说道:王妃我们两个要是再这么闲扯下去时辰就晚了,别闹,乖。
柳如烟只觉得左耳被他吐出的气息弄的痒痒的,就被慕容卿一把放开了,转而牵着她的手往屋外走了去。柳如烟特别喜欢就这样被慕容卿半拉半拖着跟在他后面,她喜欢看慕容卿的背着,这让她很安心。
就像现在,虽然他们心里都知道入宫不是赏花那么轻松简单,但依然只要看着慕容卿的背影,柳如烟就有种他能帮她挡住整一个世界恶意的感觉,如此的有安全感,怎能不让人安心?
到了宫里,慕容卿和柳如烟直接陪皇后先用了早膳,三位主子在皇后宫中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没一会儿皇上便来了。
行过礼后皇帝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让大太监引着众人去了梅花园,在旁人看来好像真的目的只在那梅花身上一样。
梅花园里依然是在正中修了一处专门赏花的亭榭的,名红嫄榭,里面各处备了暖炉,人一到里面但也暖了起来。
你们陪朕先在这坐坐暖暖身子,过会儿再去看那些开得讨喜的花去。皇帝说道。
众人应下,便都入了席。
柳如烟和慕容卿才进这红嫄榭的时候就看到了对面空着的两个位子,但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说话。
皇帝若无其事的和皇后说着话,慕容卿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用只有他和柳如烟听得到的声音喃喃问道:你说皇后知道谁要来吗?
柳如烟耳朵听着,拿了一杯茶起来低着头看着茶水,仿佛是在对茶杯说话一样回答道:这就不一定了,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罢。
说着柳如烟拿过桌上一块制作精巧的糕点来,笑着对慕容卿说道:王爷看这个桂花糕看着就好吃,我看我们先吃点东西吧,补充战斗力,等下才好以最好的姿态迎敌。
慕容卿无语的给了柳如烟个白眼,接过她手中的糕点反手塞在柳如烟嘴中,然后又露出恶作剧成功的坏笑来。
皇后看着席下这两个孩子说说笑笑看着感情是好得很,也看着高兴跟皇帝打趣起他们来。而皇上却只是静静地喝着茶,好像没有听到皇后说的一样,没有回答。
这时有公公来报冷夫人到了。
柳如烟听见心里咯噔了一下,把嘴里叼着的半块桂花糕拿了下来,脸上也没了刚刚的笑容。慕容卿却注意观察着皇后的表情,有几秒是有点没弄清楚状况的,看来她之前还真不知道今天到底来者何人。
皇上听着点了点头,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对来人说道:去请吧!
皇后再怎么不懂状况现在也猜得到个**不离十了,干笑着问皇上道:皇上怎么忽然想着要请冷家来赏花,臣妾都没听皇上提起呢。
皇帝没有回她,皇后也觉得尴尬起来,只好扭头和慕容卿二人闲聊起来。
慕容卿心下但是明了了,冷家,如今朝廷里还能有哪个冷家能进得了后宫的?独独宰相冷家一家。柳如烟虽然暂时还不知道这冷家的来历,但是一想到前天晚上皇帝说的那些话,也知道了这冷家来的目的,但也什么都没说,淡淡的回答着皇后问他们的话来。
冷夫人到!通报声打断了众人的话语,柳如烟静静的看着此时进来红嫄榭的人,确切的说,是进来红嫄榭的两人。
臣妇冷氏携小女冷雪瑶见过皇上,皇上万岁;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见过王爷和王妃。那冷氏也是个二品诰命夫人,行礼没有一丝破绽,她身边的冷雪瑶低着头也跟着母亲一一行礼。
皇上免礼后,皇后反应倒是快,又接话和冷家二人闲聊起来,仿佛这二人从一开始就是她请进宫里来的一样。
柳如烟看着对面坐下来的冷雪瑶,丹凤眼樱桃嘴,面色白净,眼神对视上柳如烟也是毫不避讳的,看得出来性子也不是温柔和善的类型。
王爷看人家冷小姐长得好看吗?柳如烟小声故意对身边的慕容卿打趣到,却被慕容卿白了一眼没有理她。
好了,客人也到了,在这坐着也没有几个赏花的意思,随朕下去看看罢。皇上看着心情不错,招呼着众人出了红嫄榭,往那梅花林走去。慕容卿一把拉过柳如烟,丝毫不避嫌帝后等人,柳如烟心里有点温暖又有点难受,在这帝王之家,哪有能随便违抗皇上的,今天皇上到底想做什么,过不了多久大家便都会懂了。
梅园的梅花开得好,柳如烟和慕容卿看着眼前红煞一片的梅花,倒真还有兴致得点评了起来。
娘娘你怎么了?众人被皇后身边的大丫环的声音引了注意力过去,慕容卿二人转头看见皇后脸色有点苍白地揉着太阳穴对众人说道:可能是臣妾前几天染了风寒,才刚好了身子还有点虚,你们大家接着赏花吧,我先回宫里歇会儿。
皇帝点头应允道:朕陪皇后过去吧!
柳如烟还没反应过来,梅园里就只剩他们四个主子了,柳如烟抬眼看冷夫人带着冷雪瑶向他们走了过来。无非就是一些寒暄,冷雪瑶和慕容卿都几乎不答话,都是柳如烟和冷夫人闲聊着。
忽然皇后身边的公公来梅园里请柳如烟道:娘娘说这会儿头晕得紧,又不想劳烦太医院兴师动众地过来,还请娘娘若是不介意的话能否随奴才去看看皇后娘娘。
众人一听便知道这是故意把柳如烟支开了,柳如烟满口应下来,打算跟着来人去皇后处,慕容卿抓住了她的手臂,小小地说了声小心。
柳如烟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到了皇后宫里却没见到皇后,只看见皇上一人独坐在主位上。
柳如烟早就料到之前的那些话不过是骗她前来的幌子,所以看见只有皇帝在也没有太惊讶,恭敬地行了个礼,免礼罢,不知如烟昨儿回去有没有好好想想父皇说的话?
皇上,今天如烟想说的和昨晚是一样的。柳如烟站起身来,却不看他,语气坚定地回答到。皇帝看着又要开始发怒了,柳如烟也不惧怕,接着又说道:臣妾之父虽然年岁已经有点大了,可是父亲层跟我说过,只要腿脚还在方便身体还在硬朗就无时无刻不想上战场策马扬鞭,所以如果有机会在战场上守护东黎,是我柳家的荣幸。
皇帝大概被柳如烟这理直气壮的语气气得不清,又想着席上柳如烟和慕容卿的种种,看来也不像是演的,心里也差不多懂了柳如烟怕是真的用不了了。
柳家如此忠心朕是不是该赏呢?皇帝冷笑着回问柳如烟,柳如烟不再答话了,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看来如烟离开了这王府几年确实是成熟了不少啊,那父皇也算是欣慰了。你要是觉得你跟老八真的伉俪情深那也随你,不过天家子弟,子嗣最重要,如今你和老八依然无后,今天父皇就替你们做这个主吧。今天来的冷雪瑶可是如今宰相冷卿家庶女,如烟看着如何?皇帝似笑非笑的说道。
柳如烟默默握紧了双拳,表面依然努力表现得风平浪静:如烟看着那冷小姐,甚好啊!
皇上像看笑话一样轻声笑道:如果你肯听父皇的皇,帮我暗中观察着老八,那冷氏也许也永远进不了王府的门。
柳如烟实在是受够了这套威胁的口气,也不管这座上的人是随时可以要她命的人了,抬起头来眼神灼灼地直视着皇帝语气冰冷地说道:臣妾自认为虽然王爷和皇上是君臣关系,但是更重要的难道不是父子情义吗?王爷作为儿子作为臣子都从来无愧于心!不知为何父皇总是爱怀疑这个怀疑那个!如烟还是那句话,王爷一直衷心,若是父皇实在不信,如烟做不了细作,也无法如父皇所想!
啪!皇帝听着这话龙颜大怒,一手把茶杯砸向柳如烟,砸到柳如烟的左肩,一阵闷疼。放肆!简直是胆子太大!哼,你有几条命敢这么跟朕说话!罢了,你要不安安稳稳度日我便成全你,不会再有下次了,管好你自己的嘴巴!
柳如烟咬着嘴唇磕了头谢恩,转身朝梅园走去,此时柳如烟鼻子酸酸的好想哭,可是心里又庆幸自己的那番话,看来皇上此次是真的不打算用她这个细作了,虽然换来的是一个甚至不知道以后会有几个的侧妃,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柳如烟回到了梅园,一眼便看到了被冷家母女围着的慕容卿,依然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傲娇样子,心里平复了下情绪,她这会儿应该高兴,终于能安心和慕容卿回王府了。
慕容卿看到柳如烟回来也是立即走向了她,也不管还在生硬地找话题和他搭话的冷雪瑶。快步走到柳如烟面前,慕容卿双手扶住柳如烟的双肩急切的问道:没事吧?
柳如烟笑笑摇了摇头,对冷家母女笑着说道:皇后娘娘身体是得天神庇佑的,自然是没事了,待会儿可能皇上和娘娘还会过来,我们先去红嫄榭等着吧!
进了红嫄榭入了座,慕容卿依然皱着眉看着柳如烟,柳如烟无奈笑笑小声对慕容卿说道:真的没事了,我以后可以一心一意为了王府了,别担心。
慕容卿听完也懂了什么意思,顿时心里悬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又拿起一杯热茶对柳如烟说道:天太冷了怕是今晚还有雪要下,你可别冷着自己,把这个喝了。
柳如烟接过热茶抿着嘴笑了笑,她没有说代价是什么,慕容卿比谁都了解他这个斤斤计较的父皇,不过没关系,只要柳如烟完全没了危险,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冷夫人又开始和柳如烟搭话起来,柳如烟也随口应和着,果然没有多大会儿帝后便又返回席上了。
柳如烟看着帝后神色此时都不错,也不知道这个宴席要什么时候能结束。
老八,你看着今天冷家小女儿,叫雪瑶是吧?如何?皇帝怕是也想着早点结束了,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慕容卿一愣,顿时也反应过来了,此时冷家母女忽然安静了下来,什么也不说了等着慕容卿的回答。
冷家是如今东黎数一数二的大家,教出来的自是不错的。皇帝早料到慕容卿会如此模棱两可的回答,也无心再浪费时间跟他们在这候着。
嗯,其实今天请夫人带着雪瑶过来不过也是想让两个孩子见见面,老八啊,天家子弟子嗣为重,这道理我和皇后也不知跟你们说过多少遍。如今你府上侧妃又是空着的,我看你也觉得雪瑶这孩子不错,今天朕就帮你们订了吧,年关之前,迎娶雪瑶为侧妃吧!皇帝不容置疑的说道。
慕容卿抬眼冷冷地看了一眼皇帝,而皇帝却不看他。
你父皇说的对,老八你也不小了,平时亲王立侧妃也是很正常的事,对吧如烟?皇后见慕容卿的态度连忙出来打圆场,却聪明的把话语权转到了柳如烟身上。柳如烟轻轻拉了拉慕容卿的手臂,只能陪笑着忍着难受说道:父皇和娘娘说的自然是对的,如烟也觉得,冷妹妹,不错呢。
最后几个字柳如烟几乎是一说一顿,因为每说一个字都好像在她心上戳了一下,奈何形势所迫只能硬着头皮说完。
柳如烟能听到慕容卿重重地叹了口气,淡淡张口说道:儿臣和王妃所想一样。
皇帝听了十分满意这两人的回答,笑着对冷氏说道:不知道夫人是否有什么异议的?
冷氏自然是希望能把庶女嫁进王府的,当然是笑得合不拢嘴附和,冷雪瑶倒是脸上神情淡淡的。
这越发让柳如烟觉得她和当年的那些侧妃不一样,又是个城府很深的角色。
那好,朕今天就拟旨下去,老八和如烟是一早就进宫的,也来了好一会儿了,父皇就不就你们用晚膳了,你们两个先回府吧!皇帝开口下了逐客令。
柳如烟心里终于松了口气,也算是结束了。慕容卿依然淡淡地拉着柳如烟的手行了一礼,便紧紧牵起柳如烟离开了梅园。
第二天一早赐婚的圣旨就下来了,慕容卿接旨后整个王府都不知道怎么会又忽然冒出了个侧妃,都私下小声猜测讨论着。
而两个当事人反而沉默,也没有说什么,柳如烟自然是听到下人的口舌的,也装作没听见,在房里窝着都不想动。
从宫里回来的一路上柳如烟就仿佛用光了所有的力气一样不想说话,慕容卿也一路沉默,不过拉着柳如烟的手倒是一直没有放开。
果然天气如此之冷是有大雪的,下了一夜的雪依然阻拦不住来宣旨的公公的脚步,连接旨柳如烟都懒得出去,爱怎样怎样吧,这个世界就是烦人,这个死皇帝还真不能怎么惹。容卿接了旨也一直在书房待着,倒也不是谁生谁的气,只是两人此刻都不想说话。
娘娘,你平时不是最爱下雪了吗,今儿个雪堆得可厚了,秋棠陪你出去走走吧?秋棠见自家主子从昨晚回府后就什么也不说,再想着刚刚王爷接的圣旨,心里越发难受,怕她主子也是太难受会憋坏了。
柳如烟侧身靠在美人塌上,撇撇嘴回她道:要去你自己去吧,我懒得动。
秋棠无法,接着和柳如烟说话柳如烟便直接闭着眼装睡着不想答话了。秋棠看着柳如烟这个样子心里也难受,想想当年那些爱惹麻烦的侧妃,当年王妃逃走也肯定有部分原因是因为那些个小蹄子吧!
柳如烟不想理秋棠,闭着眼睛虽然不困,但是时间一长也昏昏欲睡了起来。以至于慕容卿推门进来,支开了秋棠柳如烟都全然不知。
慕容卿拿来柳如烟的披风给她轻轻盖上,柳如烟就清醒过来了,睁开眼一看是慕容卿虽然没有想到,但也没有被吓到,静静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我以为你和我一样懒得动要在书房待一天呢。
慕容卿歪歪嘴角对柳如烟说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懒啊,别睡了,我让秋棠去熬了你最爱的红枣莲子羹。
柳如烟直起身子来:这样睡完就吃,吃完就睡,简直就像在养猪。
慕容卿被她的话逗乐了,笑笑摸着柳如烟的头宠溺的说道:那本王就争取把你这头小猪养肥点,反正不管怎样哪怕你是头笨头笨脑的猪,那也是我慕容卿的王妃。
柳如烟听他这么回答又想到了冷雪瑶的事,顿时又有点心烦,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索性不说了。慕容卿看着柳如烟又不接话了,立马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个,对了,你从扶苏回来也没时间回柳府一趟,我怕夫人一直担心着。你回到府里我倒是遣人去给夫人捎了个信,夫人送了封信来,我到现在才想起来。
柳如烟被这样一提醒才想起来自己也给忘了向柳府报平安了:那封信在哪,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吧,反正我都回来了,我们两改天回去一趟吧,我也想我娘了。
慕容卿温柔地笑着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信来递给柳如烟:我就是在书房忽然看到写信才过来的,我还没跟你说,你去扶苏这几天你表妹好像回柳府了,不过夫人来问过几次你都还没回来,也没见到裴清欢。
柳如烟拆信拆到一半听到慕容卿这么说眼睛忽然亮了起来,急急地说道:清欢回来啦!天哪我都多久没见过她了,我们今天,不,现在就去柳府吧,我实在是太想她了,女大十八变,不知道她现在会不会都长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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