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告她已经送到了,听不听是温情月自个儿的事,她也管不着了。
这两日她不跟前世一样抓紧时间练了一支新舞,而是成天躺在院子里头晒太阳。
毕竟她自觉现在自个儿只是一把老骨头了,还跳什么舞呀?歇着养老多少。
温家这间养老院,她很是满意。
可舒服日子总会到头,事情总要面对,静贵妃的生辰还是来了。
当日一早,她便被轻灵从被窝里拉起来好一顿打扮。
她衣柜里都是亮眼的红色,还是再三坚持之后,轻灵才答应让她穿一身较为低调的暗红压金袍子。
看着镜子里眉如层染眸如新月自己,温羡安很是犯愁这么一张媚而不妖,笑而娇,凝眉则端的脸蛋儿,很难不引起注意啊!怎么叫人不心猿意马?难啊难啊!
虽说跟顾寒景那个短命鬼没见过几次面,但她严重怀疑两个话都没说过的人,他最后选自己当皇后就是因为自个儿这张脸蛋儿!
“小姐,该出发了!”
自恋归自恋,最后还是要回到正事儿上。
她这张脸确确实实是惹眼了一些,于是干脆找了张面纱来将半张脸给遮住。
出门上车时,一身暗金色官袍的中年男子已经站在了头车,不怒自威意气风发,人到中年却还能算上个美男子。
前些日他一直没回来,温羡安也没机会见着他。
这会儿看温钲将目光落到她身上,她鼻子一酸险些当场哭了出来。
她的老爹啊,她还没天天跟她作死要篡位的老爹啊!
“羡安,我听王大夫说你的病已经好全了,还遮住脸干什么?”老爹英俊归英剧,但是说话的口吻和语气还是跟前世一般的肃穆,随时都跟念祭词似的。
听着这亲切的口吻,温羡安泪眼朦胧“爹爹……”
一张口没忍住哽咽,让温钲脸色一僵,居然有些不自在“好了好了,遮脸就遮脸吧,赶紧上车。今日皇上也在,一众皇子都会到,你给我好好表现!”
这话她听得齿寒,温潇潇听了却是酸溜溜地看了她一眼,气哼哼地先上了车。
温羡安抹了抹湿润的眼角,心道老爹啊,虽然隔了一世再见你分外激动,但今儿个这风头女儿出不得呀,容易被人惦记啊!
想到这儿,她还专门瞥了一眼正在上车的温情月很好,衣服好像跟前世不一样。
不穿那身水蓝色的舞裙便是好上加好!
马车踏上了皇城道,温羡安坐在车里掀开帘子,目光扫过皇城威严的大门。
丞相府的车队极长,却走得静悄悄的,就连马儿都听不见喘息声,氛围肃穆严谨。
轻灵是头回进宫,从窗缝偷偷看了看皇道边儿上站成两列的宫人,黑葡萄似的眼珠子里闪烁着激动“小姐,皇宫好大啊!”
看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宫道风景,温羡安答得漫不经心“是啊,很大。”
很大,大得圈禁了她一世的自由。
放下帘子回过头来看着轻灵,瞧她激动得脸蛋儿通红,温羡安有些恍惚这个傻丫头,这副模样还是比轻灵姑姑的干练样子更讨喜啊。
静贵妃得宠,生辰也被准许在孔雀台举办,以温钲的身份自然有宫人领路,而他家的三个女人一露面便吸引了其余官眷的目光。
女眷不能跟温钲随行,她们三人走了另一条路,温潇潇和温情月还碰上了自个儿的小姐妹。
庶女跟庶女玩在一起,嫡女自然有嫡女的来往。
温羡安踩着熟悉的路原本还有些恍惚,却忽然听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耳畔传来“你今儿个这是怎么了?蒙着面做什么,风头可都让你那两个庶妹给抢了啊。”
回头,温羡安一激动险些又要落泪。
眼前的少女一身鹅黄锦衣,头上带着双鱼钗,娇颜如水却优雅大方,即便跟温羡安说话时也目不斜视避免难看。
她便是温羡安唯一的闺蜜,吏部尚书家的嫡小姐徐念春。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看路!怎么回事儿,病了一场连礼仪都不知道了?”
闺蜜就是闺蜜,即便嗔怪也叫人怀念。
温羡安勾唇一笑,说了句心里话“没事儿,就是看到你便高兴。”
“你今日怎么……”徐念春绷不住回头怪异地看了她一眼,见她蒙着面纱,只能叹气道“罢了,看来你病还没好全。”
二人并肩入内,没有哪家小姐敢走在她们俩人前面,她们也自然默契地坐在同一处。
虽说女眷跟男丁是分开进入孔雀台的,但不知道是不是静贵妃刻意安排,年轻的男子位置竟然都安排在了女眷对面。
温羡安刚坐定,便看到一道青色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她连忙捂住了肚子,埋头起身“我肚子疼,先去出个恭!”
“哎,你怎么……温羡安!”
假装没听到徐念春着急地挽留,温羡安飞也似的从座位上跑开。
刚出孔雀台,温羡安便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差点儿就死对头见面了!
她垂帘听政时,因为景明帝太小,当时可有不少人闹腾要弄死她。
其中最蹦哒的,便是温情月和温潇潇的夫君,顾寒景的二哥,贤王顾展陵了。
当年她为了稳住朝局,跟顾展陵斗得昏天黑地,别的势力都倒了,就顾展陵最持久。
后来这位贤王总算被她搞死了,温情月和温潇潇也被送到了封地上掀不起风浪了,她也就油尽灯枯了。
可以说,上辈子她跟顾展陵就是因为对方而死的。
她这些天过得可相当舒心,一时半会儿还不想看到死对头扫兴。
因着对宫里的地形过于熟悉,温羡安自个儿溜达着到了一偏僻处散步,并且确定这个时间绝不会有人经过,于是步伐也散漫了些。
结果刚过拐角,温羡安便失算了,迎面撞上一堵人墙。
抬眼刚看清眼前的人,她便摸了摸撞得通红的额头,随后,下意识埋怨道“陆卫啊,你能不能别这么冒冒失失的,吓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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