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温栀回到家,蒋凌瀚已经把晚饭做好,三个人其乐融融地吃完晚饭。
一切都安顿好,打算睡觉时,分歧又出现了。
温栀无语地看向站在门口抱着被子的男人,开口道“蒋凌瀚,咱不幼稚了,啊。这昨天温希闹完,今天你又抽的哪门子疯啊。”她只当蒋凌瀚是在开玩笑。毕竟虽然知道他对自己的意思,但从前蒋凌瀚也喜欢开这种玩笑,但她轻易就搪塞过去了。
温希却显得很兴奋,“爸爸妈妈终于要一起睡觉了吗?”
“是啊,但是床就这么小,爸爸睡了的话温希就没有地方了。所以温希要不要从今天开始试着自己睡啊?”蒋凌瀚见温栀还如从前一样没有当真,只好从温希这里找突破口,循循善诱道。
蒋凌瀚说完,还不待温栀反应,温希已经一骨碌爬起来走了,留下两个人面面相觑。
温栀一瞬间僵住,她觉得今天的蒋凌瀚跟以前有点不太一样,她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一股强烈的别扭和不安一齐涌上心头。
她眼睁睁看着蒋凌瀚扔下被子,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待走到温栀面前,蒋凌瀚微微俯下身,气息喷在温栀耳边,说道“今天晚上一起睡,嗯?”
说完半天没等到温栀回应,蒋凌瀚觉得不对劲,忙低下头一看,发现温栀整个人缩成一团,身子抖得厉害。蒋凌瀚心下一慌,赶忙起身,退后两步。
温栀压了压心底的恐慌,看到蒋凌瀚尴尬地立在一旁,又听他慌乱道“对不起温栀,我不应该逼你的。你什么时候愿意接受我都行,我可以等……”说完,蒋凌瀚确认了一下她的脸色还好,便转身离开,只是背影怎么看都有种苦涩感。
温栀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她不断地在心里默念对不起。
她也想放下自己心里那种若有似无的隔阂感,可是每次面对蒋凌瀚的靠近,她都做不到,她总也找不到心悸的感觉。温栀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的心出了问题,还是对蒋凌瀚真的没有感觉。可不管哪一种,都对这个男人太不公平了。
翌日,蒋凌瀚起的异常早,正好跟起来做早饭的温栀碰了个对面。
温栀逃避着蒋凌瀚的目光,可却听他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仍如往常那样跟自己问好。温栀心下稍安,她胆子小,一切打破常规的事物都让她感到不安,她觉得他们本该就是这样相处才对。
吃过早饭,医院打来电话,说是上次温希发烧提前出院,现在需要回来复查。
蒋凌瀚揽下任务,带着温希到医院后,再一次在走廊碰到纪衡。
“又见面了,你怎么在这?”蒋凌瀚觉得有点不对劲。前两次是纪衡刻意等到他们,但这次温希来医院谁都没说,纪衡又是怎么这么碰巧遇见自己的。
“上次给温希办住院手续,医院说了今天要来复查。”纪衡倒是没想隐瞒。说完又道“你不需要紧张,我现在也做不了什么。就是想问问……她这两天怎么样。”
蒋凌瀚闻言,嗤笑一声,“你明明知道问我也是白问。不过我们三个在一起,倒是挺幸福的。”
纪衡并不搭理他的讽刺,又说道“我不管你之前有多爱玩,甚至还玩出来一个这么大的孩子。”他顿了顿,看了眼温希,又道“我也很感谢你前段时间对她的照顾。但我希望,在温栀回到我身边之前,你能护好她,别出来什么阿猫阿狗声称是孩子母亲。她太善良,即使是后妈,也是把这孩子放在心尖上来疼的。”
蒋凌瀚一脸玄幻地听完纪衡这一大段话,才意识到他可能是误会了什么,但也并没有要解释的打算。
纪衡见蒋凌瀚并没有要回话的打算,又蹲下身跟温希视线平齐。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仔细打量这个小孩,现在看来,有些地方真的很像他……还没细想,那个不可能的念头就被他掐灭,怎么可能呢……
温希一脸戒备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虽然爸爸说了这个叔叔很重要,但她总觉得他会抢走妈妈。是以,温希哼了一声,直接转过头去。
蒋凌瀚目光复杂得看着那对父女,最近纪衡的变化真的太大了,很多事情已经不再按他的设想来走,一股浓浓的不安涌上蒋凌瀚的心头。
这个周末,温栀好不容易空闲下来,蒋凌瀚又正好不在家,应温希的要求,她打算带着孩子去枫山公园转一转。
“妈妈,你在这里给我照张相!”温希在前面兴奋地跑着,时不时回来要跟温栀合张照。
温栀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枫山公园对曾经的她意义很重要,因为曾经有个人在这里答应的承诺却并没有实现,如今跟女儿来到这,也算是变相的一种圆梦吧。
她好笑地摇了摇头,怎么又想起以前的事情了。时隔四年,再一次来到这儿,很多东西都变了。
正四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她,那个几次帮了自己的女人。
“温小姐,又见面了。”女人向她打招呼道。
“您好。您也来这儿看风景吗?”温栀回道。
“是啊。枫山公园,我有十几年没来了,现在看,跟以前也没什么区别,是那些人还是那些人。”女人意味深长地说罢,看了温栀一眼。
没等温栀想好措辞,女人又道“当年我是跟我女儿一起来的,她就小小的一团……”女人像是陷入了回忆里,可又突然发问道“温小姐,你想过你的母亲吗?”
不知道为什么,温栀似乎能看到她厚厚的墨镜下那种期待的目光。她摇了摇头,说道“以前会想,想我这么困难,为什么她就不出现……但是现在不会了,我这么大了,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再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更何况我现在过得很好,不再需要一个虚无飘渺的“母亲”当做支撑了。”
温栀说完,才发现自己怎么连这些话也说出来了,忙抱歉道“不好意思,说这些有的没的,吓到您了吧。”
女人却像是没听到她后面那句话,急急追问道“为什么不想了呢?如果你的母亲正在找你呢?”
温栀一下子站了起来。她觉得这个女人给她的感觉有点奇怪,很熟悉却又很神秘。她不愿再多待,转身去寻温希。
澜城内,新崛起的九盛集团在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迅速出击,如今已成为业界的一匹黑马。而他们的产业方向正好跟温氏一致,现在是温氏的头号劲敌。
温氏集团内,温父在办公室里急得团团转。
“董事长,九盛这次又抢了我们一个单子,我们派去商谈的人也总是见不到他们的负责人。”秘书报告道。
温父皱眉,让秘书退下,转身给温母打电话。
“你那边现在什么情况,那个联系你的人怎么说?我这里一直见不到九盛背后的人。”温父询问道。
电话那头温母听到这样的情况,心下一惊,忙道“我们不能急,那个人再没有联系过我。但我想,我们再去看看温栀,总是没有错的。”
温母说干便干,让管家备了车就往温希的幼儿园去。
她知道温栀找了份工作,但并不知道她单位在哪,现在去家里肯定见不到她,不如去那小孩的幼儿园,最为保险。
温母运气很好,刚到门口,就碰到幼儿园放学。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教训,幼儿园的老师现在见到温母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生怕她又看到温希。温母没办法,只好在一旁干等着。
不出半刻钟,温栀就来接温希了。温母见状立刻拦上前去。
“温栀啊,我有点事想跟你谈谈。呃那个,这里不方便,我们去对面的咖啡厅吧。”说完一脸讨好地看着温栀。
三人在咖啡店的桌前坐定,就听温母说道“温栀,温希最近长个子,营养可是得跟上,不然我完了让我们家老师傅做点小孩吃的营养品给你送来?”
“您有事说事。”有了前几次温母对温希的经历,温栀实在对面前这女人没什么好脸色。
温母讪讪一笑,开口道“你还记得九盛集团吧,我之前给你看的那个。之前他们负责人不是说只有你原谅,才肯放过我们吗。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九盛集团又盯上我们了。温栀,我们温家好歹养了你十几年,你可不能不管温氏啊。”温母说完,希冀地看向温栀。
温栀皱了皱眉,道“我记得我之前给你讲的很清楚,我不知道什么九盛集团,我也不知道他们这样做的目的。上次你们找我帮忙,我答应了,但那也是我最后一次以温家人的身份出面,从此以后温家怎样与我再无关系。以后您还是别来找我了。”
温栀说完便要拉着温希起身,温母见状,眼明手快地拉住温希。
“温希啊,你妈妈认死理儿,但奶奶知道你是个乖孩子,咱们去楼上儿童乐园逛逛,让你妈妈好好想一想奶奶的提议,好吗?”温母不要脸地又将矛头对准温希。
温希可还记得前几次被摔下去的痛,听温母这么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那小表情跟小时候的纪衡简直如出一辙。
温母两头碰壁,也不好意思再待,随便招呼了声就走了。
深夜,澜城的路上又见不到几辆车,只剩几个大车司机迷迷糊糊地强打精神,想趁着这夜晚多运几车货。
纪衡刚忙完工作,从纪氏大楼出来。他这几天工作效率极低,脑子里总是想起以前的事情,所以每天都拖到这么晚才回家。
路上,纪衡单手把着方向盘,手摸到口袋里一直带着的那个小铁盒,又想起这几天蒋凌瀚对他说的话,“我们现在很幸福。”“她早都忘了你,你何必再纠缠。”
纪衡越想越心烦,从口袋里摸出那个小铁盒,低头拿在手中把玩,脚下踩着油门的那只脚无意识地渐渐加重。
道路前方停着一辆大车,司机趁着红灯仅有的几十秒抓紧时间补个眠,根本没注意到后方加速驶来的车子。
“砰!”
剧烈的碰撞声在纪衡耳边响起,他茫然的抬起头,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左臂传来钻心的疼痛。趁还尚存一丝清醒的时候,他费力地捡起那个滚在脚边的铁盒,紧紧攥在手里,随后拨通120,等待救援。
澜城市中心医院里,纪衡冷着脸站在一旁,旁边是哭的泣不成声的纪母。
“你在跟谁犟,啊?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纪母再说不下去。她就不明白了,明明都受了伤,纪衡为什么就不肯医治?
纪衡苦笑一声,他没有不爱惜自己身体,他也没有想故意做给谁看。只是突然就想起四年前,那张绝望又倔强的脸。
就因为一个误会,他敲碎她的左手腕,明明那么疼,可偏不肯服个软低个头,没干过的事就是不肯认。
他只是想,再感受一遍她曾经经历过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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