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炎了。
用洗手液洗干净手，你打开医疗箱，拿了酒精和棉签。
俯身跪坐在早川秋旁边，你捏住耳钉的尾部往前推，缓缓抽出扎在软肉里的耳钉。
“嘶——”早川秋轻声地吸了口气，耳部的肿痛传来。
有点化脓了。小心排出耳洞里的异物，用酒精棉擦了擦耳朵边缘。
“秋想要耳洞吗？”
“啊……都可以吧。”早川秋现在每周都有和姬野一起喝酒的习惯，姬野趁醉就恶整他。
这次姬野直接拿着耳钉往他的耳垂一戳，醒来一边道歉一边说太合适他了，把这一副转赠给他不用还了。
你往有点红肿的耳垂抹了一层消炎软膏。
“谢谢，阿海。”秋庆幸你的懂事，摸了摸你的头。
总得有一个省心的吧。
…………
点滴快输完了。
你在医院里醒来，看秋的黑眼圈挂得那么实，还以为被谁打了。刚要问，就被早川秋瞪了。
前两天有个杂碎的海参恶魔，吞了两片枪魔的肉片狂得很。
体内的影子积攒到阈值了，你一抽黑刀，直接把意识交付给了未知。
醒来以后早川秋给你喂了水，护士摘下输液瓶，帮你撕掉手上的医用胶带，
“你的哥哥这两天一下班就来看你，晚上也是睡在你旁边。”
护士小姐没有骗你，不过她主要还是想转移你注意力，不少和你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都怕针头抽出来的场景，有时候针差点断在里面。
“他说怕你醒来找不到他。”
挺乖，这孩子眉头都不皱一下。
早川秋买了医院的盒饭，瞅着你吃，你被看得心虚，但肚子饿了还是可劲儿地吃。
“原本这顿我想让你饿着的。”他没头没尾的冒出这么一句。
像极了原生家庭饭桌上的批判。
他真没想到你是最不省心的那个。
你的特殊之处原本只有姬野知道，上一次恶魔化暴走就是她第五任搭档牺牲的时候。
早川秋形容你完全恶魔化就是一团像人形的影子，不过比平常高大得多。等你杀完海参恶魔，掏出它肚子里的肉片想吞下去的时候，秋和姬野死摁住你，打又不能打，更麻烦。
索性你耗了不少，身上的雾气很快散去，被保护在里面的你毫发无损。
现在秋也知道了，他没打算把这件事报告，就和上头说你失血过多，还带你来医院做检查吊点滴。
不过没让医生帮你听心跳之类的，怕医生直接给你盖上白布送走。
早川秋帮你请了病假。
野茂他们一听什么病假，哄堂大笑，笑得拿着假条的早川秋莫名其妙，手伸出去不是，缩回去也不是。
“你见过哪个魔人生过病？哟，这还是风寒？”
…………
下雨了。
早川秋站在公司门口。天气预报失误了，好多人没带伞，公司的伞都被借完了。
倒不是说他没带伞，是姬野要加班还忘记带伞，他就放在写报告写得直挠头的姬野桌边，决定自己跑回去。
但是这雨势大有不让他回家的意思。
早川秋往里面避了避，免得渐大的雨点溅到他的鞋子。公安厅口的地板湿漉漉的，上下班的人来回踩，免不了有点泥泞。
他拂了拂袖口上的雨毛毛。算了，再等等吧。
“秋！”湿润的水泥地上扭扭曲曲地映出一个白色影子。
“阿海？”秋迎了上来，雨往他那边飘去，“你怎么……”你怎么来了？
虽说公司离家不算远，但是……但是！
怎么穿着睡衣就来了？！早川秋大惊失色。
“下雨了，我想接你回家。”你举起伞，挡住刮起的雨。
所幸居家服都是秋添置的，是非常保守的双层白色睡裙，但是脖子那个部分是没有遮挡的。
“快披上。”秋脱下自己的正装外套给你穿上，握了握你的手。冰的。
怎么就这么着急？
一听到骤然的雨声，肯定连家里的伞篓都没看就冲出来了吧。
宽松的睡裙装的你穿上秋的外套完全是oversized混搭风。你听着早川秋的念叨，又看向他另一侧肩膀，白色衬衫被雨打湿，贴着他的胳膊。他撑伞的角度往你这边倾斜了不少，你被完全保护在伞下。
“秋，”你极难得打断秋的话，“靠我近一点。”
早川秋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沉默，他全然忘了后面想说什么，是你缺乏常识还是你的思考方式？
雨声拍打在伞面，发出鼓点声，天空落下的水从你们身边擦过又滑落。
写不下去宁愿摸鱼的姬野看着走远的两个人身影。
“好羡慕呀。”
“姬野前辈，你报告再不交上去今优秀员工奖就没你的份了。”
“啊！可恶，早知道把他们两个留下来帮我写了！”
…………
傍晚的电车摇摇晃晃的，没有晚班的人们登上车厢，有上班族也有刚刚升入初中的学生，人们肩碰肩地挤进来。
空气里混合着布料沾了雨水的气味。
早川秋给一个腿脚不便的老人让座了，你也陪着他站起来。拉住身边的栏杆。
你侧面贴着早川秋的背，听着广播女音的播报，数着离家还有几站。
“我想去家附近买点东西。”
“我陪你去。”
“秋还是先做饭吧，等我回来就能吃了。”你抓着栏杆，稍稍放任身体后倾。
“但你要把衣服换了。”早川秋挺直了背，让你更好压在他的背部。自从一起生活，你的重量呈上升趋势，稍微有点这个年龄段该有的肉感了。
“看那边那个……”
“要不要报警啊……”
“……”
平常穿工作服自然不必说，常服出行也顶多被误认为兄妹。
早川秋的尺码比你大三个号，你随便套上他哪件衣服都可以当连体裙穿。
散开的头发，宽得过头的黑色西装，随着个子长高，本来就会露出一截脚腕的裙子现在稍显小腿，因为是睡衣，圆领设计得偏低了一点，和所有小姑娘一样，皮肤白嫩。
反正看上去太像有着独特癖好的社畜拐来的孩子了。
早川秋，二十岁，一个遵纪守法且平凡的基层工作者，只不过搭档刚满十三岁而已！
第一次碰见这么离谱的闲言碎语，但辩解只会让事情复杂，早川秋敢怒不敢言。
头顶抵在早川秋的背上，你抬头问耳朵有点红的早川秋，“秋很热吗？”
“……以后在车上不许说话。”
…………
你躲在阴影里没有出声。
家附近开了一家全家超市，你想给冰箱里添置点必需品，再买点便利店特别推出的点心。
还要买空白本练字，秋教你更多的生词了，可以让你应付更多种报告甚至是论文。
走回家路上，你抱着一袋东西，拿着小票清点买的对不对。
一个穿着卫衣，看上去比你年纪小一些的大孩子路过了你。他脚步停了下来，自他回过头的一刻，从影子视角，你得知他在注视着你。
你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妥，继续前进。
但那双独特的蓝色眼睛没有就此收回，反而紧随着你，似乎还有追上来的意思，你当然不知道其中缘由，下意识觉得是个麻烦。
好在这个过程只有数秒，你趁人群遮挡住你，背过身溜进昏暗的巷子口。
眼看白色的背影远去，你避开了那个方向，绕路回了家。
…………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早川秋收拾完厨具和桌子上的油渍，解开围裙。端着两份海带豆腐汤，喊你来吃饭。周五到周末，你们都是在家自个烧菜的。
你莫名有些呆愣，像是受到了惊吓，尚有余悸。躲在巷子里的动作有点险，秋让你买的味增差点甩出去。
早川秋想起来姬野好像说过你看得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来着。
起初早川秋是不太相信的，虽然恶魔是受过专业训练，比较敏锐的人就能察觉的，但是你要和他谈什么鬼魂之类的，还是有点很难接受。
直到某天你盯了一个地方好一会儿，早川秋隐隐约约觉得那个位置确实有什么非实体的。
是碰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他拍了拍你的背祛惊，“吃饭吧。”
“好。”
你忘了刚刚那回事，坐下来享受早川秋准备的咖喱饭。
“秋，这个送你。”
早川秋接过来一看，透明包装，里面是圆形银质耳钉。
“年末我们就去旅行吧。”长假也就只有那时候有了。
“去北海道吗？”你听说秋的故乡就在那里。
“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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