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有看清那场灾厄，天空下的不是雪，而是房屋的碎片。
他在雪地里怔住了，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想大喊，但是过大的声音反倒扼在咽喉里。
【爸爸！妈妈！】
【大洋！】
都是，他的错。
…………
敲门声把他惊醒。
天已经亮了，透过窗帘往屋内铺上一层光，他睡觉是不拉暗帘的。
“早川？”门外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点担忧。
转过头看了一眼时钟，他喘了口气，胸口就像被石块压住一样的不适。
不过你喊了他一句以后又好了不少。
“马上来。”他应了一句，拿起衣架上的西服。
最近做这个梦的频率变少了。
……
上头派姬野去带几个新人，这次任务你和早川秋出行。
姬野一开始是不放心你们的，想推辞掉，但是你和姬野保证会保护好早川的。路过的早川秋敲了敲你的脑门说自己不需要你保护。
任务难度是未知的，不过从造成的伤亡来看，也并不是什么特别了不起的恶魔。
一起执行说不定这两个关系会变好。姬野最近发现早川秋还是有两下子的，而且你的实力她是清楚的，就放心去带后辈了。
目标造成的死伤人数极少，倒是城市边缘的田间遭殃了不少，收成的谷堆还有粮仓也被洗劫一空，尤其在夜晚还会听见有什么东西四处乱窜。
原本以为是野猪之类的，有人拿着守夜蹲点，结果没逮住，倒是被吃了一半，齿痕像是什么啮齿动物。
民间警察也无法处理，于是任务就落到你俩头上。
……
早川秋粗略读过你和姬野的资料。
不过对他开放的都是最低权限的资料，只有达到队长级别的才可以粗略知晓下属的能力和签订的恶魔名字。
人类越是恐惧一样事物，具有该名称的恶魔越强大。
【影子魔人在制定计划时候，你明确告诉了早川秋自己的能力。
他觉得你诚实得过分，告诉你以后尽量不要暴露你的能力。另一面他又觉得你并不是很强大，因为没人会害怕影子。
你指了指一间老旧的茅草屋，那间屋子应该是很久没人住了，小路都没有修道那边去。顶部有点破，门是微微开着的，断断续续有谷穗散在门口。
早川秋还以为要找很长时间，毕竟这个恶魔习性是夜间出行。也许是蝙蝠，飞蛾蝎子一类的。
做完任务以后稍微夸奖你一下吧。早川秋拔出入职时领到的打刀。
还是有不少未签约恶魔就实战的员工的，早川秋就是如此，倒不是在乎付出什么代价，他暂时不确定要和什么恶魔订契约，也不太想和恶魔签订契约。
他没指望能全身而退。
你想上去先开路一下，早川秋拉住你，示意让你跟在他身后先。
其实还是让经验丰富的你去打头比较好，但是恶魔就在附近，你也不开口说话了。
早川秋谨慎地推开破旧的木门，上面好像有凹凸不平的抓痕。
看不见，太黑了。虽然是是白天，但覆盖顶端的草堆密不透风，屋内照不进一丝阳光。
大多数恶魔都具备一定的智力，会选择有利的躲藏地点。
要走进去吗？这个茅草屋还不算小。早川秋对着一片漆黑犹豫，他打算让自己先适应一下黑暗。
你的瞳孔变圆了，屋内的一切一清二楚。
你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老鼠，身上全是腥臭如下水道的恶魔味道。
那没有眼白的血红眼睛也盯着你，棕灰色皮毛散发着恶臭，和肥硕身躯不符合的是小又尖的无毛趾爪，它静止在那里像是睡着了，但是尖尖的嗅一动一动的，他在分辨你们的气味。
“早川，”你也把手按在刀柄上，“是老鼠恶魔。”
“有办法控制住它吗？”
“有可能会被逃掉。”
你们说的话都被它听懂了。
老鼠恶魔踏出一步，接着叫唤着朝你们冲来，露出长长的门牙，眼睛血红。
刺耳的叫声让耳朵灵敏的你略微不适。
“走，早川。”
和得心应手的避开的你不同，早川秋躲过老鼠恶魔的扑击有点险，他对着老鼠恶魔的侧面一刺，想横劈开它。
刀是完全刺进去了，但是老鼠出于疼痛和愤怒，肌肉紧缩，不要说顺利切割了，刀都根本拔不出来。
对付中型恶魔实战经验为零的早川秋开始慌张了。老鼠甩身用力一撞，直接把他撞在屋内墙壁上，整座房子都倾塌了。
“早川！”
你是没想到早川秋这么莽的，原本打算你控制住恶魔让他来解决的。
这还没到外面的空阔地带他就先攻了，是生怕恶魔不知道他有几斤几两？
从一大堆茅草里爬出来，“别管我，用下一个方案！”他吐了一口嘴里的草，还好这个屋不是钢筋水泥做的，不然砸到脊椎直接高位截瘫了。
之前有人勘测过这边地形，你们搞到了地图，这附近有石滩，把恶魔逼到死角就好杀了。
很显然老鼠恶魔和你们有同样的想法，它一边攻击你一边引你。
你一个闪身跳跃想骑在老鼠背上。
老鼠恶魔用小爪子跑得飞快，你只抓住了尾巴，接着就被拖着到处乱窜，互相消磨力气。
它直奔高耸的岩石，打算下一个拐弯把你甩到岩石上摔死。
在尾巴横甩出去的一瞬用上了最大力气捏住它光秃秃的尾部，接着踏上岩石双腿发力，全力跃出去，岩石被踏出放射状般的巨大裂缝。
犹如箭矢般飞到老鼠恶魔的头顶，来不及拔刀了，惯用的右手溢出影子化作刀刃依附在你手上，将你的手化作致命武器，此刻左手也死死揪住棕色皮毛，用力下刺，捅穿了老鼠恶魔的大脑。
如同石油一样发黑的血喷溅在地面上，刺耳的惨叫也弱了下去。
手臂脱臼了，你熟练地拧回原位，抽出老鼠恶魔身上的打刀，用力一挥，刀身上的污血飞了出去。
影子混到血液里去了，但是你也无可奈何，想让影子分离，依照你现在的力量太缓慢了，随它去吧。
早川秋已经赶过来了，检查了一下你只有手部的擦伤，猎魔人的着装都是特殊材质的，能抗住不小冲击。你把刀还给他，他收回刀鞘，表情看上去十分自责，“抱歉。”
“我没事，早川。”
早川秋怕扯到你伤口，轻轻拎着你的手臂。
“你今天带血袋了吗？”
“没有。”
早川秋又把眉头皱起来，你的脸色也随着他有了细微变化。
如果你长了耳朵，此时一定耷拉下来，像是怕被他责怪。
昨天他在你喝血时候出声喊了你，差点给你呛着。
饮血恢复是魔人的标志，你觉得早川对魔人深痛恶绝是因为厌恶魔人的特性。
所以你减少了使用血袋，导致今天忘了带。
有种孩子好心办坏事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早川秋捏了捏两眼之间，这下子说你也不是，不说你也不是。
“别乱动。”早川秋拿出随身携带的绷带和碘酒，“会有点痛……忍一忍。”他安慰人都那么别扭。
你任由他帮你清创，绑上绷带。
“这样处理就好了。”早川秋终于松了口气，“我马上去报告。”他打了个电话给善后人员。
转了转手腕，绷带没有把你勒紧，但是也恰好不会松掉。“谢谢你，早川。”
他又别过头去。
你去看石头上停留的鸟儿，用野兽一样的瞳仁盯着它。
鸟儿歪了一下头，扑腾着飞走了。
…………
“恭喜秋君第一次完成任务，今天吃面点庆祝一下！”姬野比你还喜欢中国菜，不会自己开火做饭的她几乎顿顿吃。
“不，我没有做什么事情。”早川秋心情并不好，他估算错了自己和恶魔力量的差距，打乱计划还拖累了你。
“没有喔，早川帮大忙了。”你把自己那份饺子推给姬野，然后很认真地和早川秋解释。
其实早川秋那划拉一下子也给老鼠恶魔放了不少血，难怪它越跑越虚。
“哦哦，不错嘛你们两个。”姬野听完过程，赞赏的点点头。原本她还担心你们合不来，准确来说是早川秋对你有意见。想必这次合作后，早川秋也会吸取教训，并对你刮目相看。
听完你的说明，早川秋缓和了一点，开始吃自己的那份汤面。
“小海觉得我更帅气一点还是秋更帅气一点？”姬野低下头贴着你耳边问。
姬野的中长发弄得你脸有点痒，“姬野。”你也不算很理解什么事帅气，不过应该是谁更厉害的意思吧。
“对吧，还是我更帅气一点吧。秋君还是要再加油啊。”姬野和你窃窃私语。
“我都听得到好吗。”
姬野又呼呼嘿嘿的插科打诨，“下次让你看看前辈我是怎么做的。”
她其实对早川秋敬语用得少不太在意，年轻人嘛，脑子热点也不是坏事。
仔细端倪这张俊脸……不就是很适合抽烟吗？
“别吃那么多甜的。”
“姬野，秋抢我杏仁豆腐。”
姬野笑着摸摸你的头，“秋君越来越关心小海了啊。”果然没有人能抵抗可爱的女孩子啊。
“我才……”
电话响了响，早川秋把没说完的话咽回去，看了一眼来电人，有点疑惑，但还是接通了。
姬野观察着他的面部，听着他应答的正经口气还有简略的答复。
呜哇，超级商务男，不像个不良少年一点可是很快老的啊。
“玛奇玛小姐想见我们。”早川秋对你说。
姬野忽地有点没胃口。
…………
“你们表现得很出色，果然把你们安排在一起是正确的。”
正在赞许你们的是公安的顶头上司。
虽然之前有亲自下达过指令，但实际上早川秋和大多数员工一样对她连外貌都不知晓，只耳闻过她很了不起。
早川秋很难料想，竟是这样一个年轻女人，她看上去温婉又知性，举手投足有着成熟女性的优雅，还有着无需修饰的清丽面貌。
他知道公安是以实力论贤职的地方，也许是她与强大的恶魔签订了契约。
可玛奇玛没有任何缺斤少两的地方，是用了寿命为代价吗？
你闻到了恶魔的味道，就在这个房间里。
但你不说出来，因为你觉得没必要说出来。
“早川君有确定好想要签约的恶魔吗？”
“狐狸吧。”早川秋想到几个前辈都是和狐狸恶魔签约的，代价还小，每次使用大概就吃点皮肤。他才入职没几个月，暂时不会被发派高难的任务，没必要去签约那些代价高昂的恶魔。
“好，我会尽快安排你去京都的。”玛奇玛点点头，她很擅长倾听他人说话，和她交谈过的人大多觉得她十分知心。
玛奇玛小姐在看你，你知道。
即使她的眼睛是落在秋的身上，你也知道，她在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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