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珍的奶奶对这件事的反应已经出乎洛念的意料之外，围观人的反应更是刷新了洛念的三观。
明明小珍是受害者，他们却丝毫不关心小珍的健康，也不管小珍受到的伤害，只是一个劲儿地对着小珍指指点点。
虽然口音比较重，但是洛念光看他们的表情也能猜出几分。真的，她当时拳头就硬了。
之前，她觉得他们淳朴、热情、善良，仿佛这里是个世外桃源，这里的人虽然物质贫困，但精神世界都很富足。
然而此刻，洛念又见到了他们愚昧、无知、偏狭的一面，之前的好印象消失殆尽。他们对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女孩子发出荡妇羞辱，这是洛念所不能理解和忍受的。
小珍的奶奶觉得太丢人，要把小珍带回家。洛念可以想象，回家之后这个女孩子会遭遇什么，谩骂、毒打、羞辱，甚至可能因为不当操作的流产而失去性命。
她拦在这个几乎失去理智的女人面前，说道：“不行，你不能带她走，这是犯罪，我们要报警。”
村干部转述了洛念的话，小珍奶奶不干，吼道：“报什么警？她自己做下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我们以后都没脸在村子里待了，还报警，闹得人尽皆知，她就只能去死了。”
林芳姿也拦在小珍面前，说道：“她没做错什么，该死的人不是她，而是那个犯罪的人。你现在带走她，却又没有能力保护她，万一以后她又被人欺负了怎么办？必须报警，罪犯也必须受到惩罚，那个人能对这孩子下手，也能对别人下手，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你们能安心吗？”
“她自己不要脸，小小年纪就爱勾搭人，谁像她一样？”
“就是，肯定是她自己的问题，不然怎么别人都没事，就她出事了？”
这些闲言碎语像是细密的针一样，刺入小珍的耳膜，她突然站起来，推开周围的医生护士，朝旁边的一棵大树撞去。幸亏姜霄眼疾手快，拉住小珍的手，否则肯定当场撞得头破血流。
“放开我！”小珍的声音细弱痛苦，“让我死，我死了就干净了。”
林芳姿走到小珍面前蹲下，把她抱进怀里，轻声安抚道：“孩子，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怪自己。”
对方的怀抱像妈妈一样温暖，小珍“哇”地一下哭了出来。林芳姿轻轻拍打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洛念组织大家继续看诊，“时间不早了，大家继续，明天还要赶往别的地方，别耽误时间。”
这边开始重新看诊，但许多人的注意力都还在小珍身上。
林芳姿扶起小珍，叫上小珍奶奶，去了最近的一间民居。
为了隔绝别人的窥视，把屋门也关上了，堂屋里只有小珍、小珍奶奶、村干部和基金会的几个人。
林芳姿劝说小珍奶奶带小珍去报警，但她始终不愿意，觉得这是一件非常丢人的事，如果闹到人尽皆知，他们家永远抬不起头来。她还有个小孙子，以后都娶不到媳妇。
“到底是你孙女重要，还是你们家的面子重要？”洛念生气地问。
小珍奶奶也很顽固，说道：“人要脸，树要皮，她活在世上，也要面子的，要是闹得人尽皆知，以后谁敢要她？那她还不如刚刚直接一头撞死算球。”
林芳姿还想跟她讲道理，洛念却已经受够她的愚昧、狭隘，直接说道：“我给你十万，报不报警？”
小珍奶奶听了村干部转述的话，直接懵了，“什么意思？”
村干部说道：“你要是愿意报警的话，她给你十万块钱。”
“能有这种好事？”小珍奶奶不信，十万啊，她种了一辈子地，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别人凭什么给她？“别当我老婆子好哄，非亲非故的，谁能干这种傻事？”
洛念看出她不信，说道：“你要是不信，一会儿跟我们去镇上，我当面拿钱。十万块而已，我还不屑说谎。”
村干部转述了洛念的话之后，说道：“她是有钱人，他们这次来，足足拉了两货车的物资来，都是他们家捐助的。十万而已，对她来说都是小钱。”
“阿弥陀佛。”小珍奶奶听得直念佛，她这一辈子没见过这种阔小姐，突然觉得自己矮了几分。但人天生的狡黠让她打起了新的主意，既然她家有钱，多漏点出来，孙子以后娶媳妇就不愁了。
“十万想买我们家小珍的名声，可能不太够……”小珍奶奶的话在洛念锐利的目光逼视下，渐渐消音，她冷着一张脸说道：“老人家，做人要知足。我并不是非要给这个钱，奸淫不满14周岁的幼女，触犯刑法，我现在去公安局报案，公安局一样会受理调查，而你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小珍奶奶听了村干部转述的话，立马说道：“我答应！”就怕洛念突然反悔，鸡飞蛋打。
协商好，小珍和奶奶两个人之后随他们一起回镇上，去镇上的派出所报案。
快四点，医生的检查全部完成，一行人准备往回走。
齐昭没忘记他的兼职小翻译们，每人给了一百块钱，他们笑得跟过年一样，差点原地表演个后空翻。
“哥哥，你们明天还来吗？”小浩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怎么？”齐昭笑着问他，“还没赚够？”
小浩不好意思地笑：“要不你把我带上吧，我天天给你当翻译。”
“还有我！”
“我也可以！”
一群小萝卜头在小浩身后七嘴八舌地说。
齐昭笑道：“你们家里人可不敢让你们跟我们走。你们听话，现在好好读书，上大学，将来挣的工资比这多百倍。”
“可是我现在就想挣钱。”小浩叹了口气，“我能挣钱的话，我爸爸妈妈就不用去外面打工了，我就能每天见到他们了。我有点想他们。”说到最后，他眼眶微红。
别的孩子们也说道：“我也想爸爸妈妈了。”
“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我都快忘了他们长什么样了。”
听得大家都挺不是滋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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