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李老夫人带着聘礼登门。
“长乐,我今日前来叨扰,是为了咱们两家的亲事。”李老夫人准备十足,光是聘礼就足足装了十大箱子,摆在院里满满当当的。
此时箱子已经全部打开,其中两箱满是珠光宝气,无一不是难得的佳品,另外五箱乃是布匹、瓷器之类的东西,剩下那三箱,一箱金元宝,两箱银元宝。
便是这些聘礼加起来,数万两都不止。
崔老夫人满是皱纹的脸上堆起笑容,握着李老夫人的手喜道:“此事已拖延许久,确实是该定下了。”
“那……不如今日便交换庚帖如何?”想到李沣晏那么心急,李老夫人便直言道。
崔老夫人自然不会反对,如今崔良玉平安归来,清河崔氏的麻烦又得以解决,正想着喜上加喜,门外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崔良玉快步走来,向两人行了礼,急促道:“祖母,交换庚帖之事还要再议。”
福寿堂瞬间便安静下来。
崔老夫人与李老夫人对视片刻,纷纷看向崔良玉,崔老夫人蹙着眉头问道:“昭昭,你这是何意?”
此前婚事未定下来,便是因为李小侯爷出声阻拦,如今李小侯爷已然答应,为何昭昭又要阻拦?
她却是忘了,当初崔良玉也是反对的。
如今有了心上人,她自然更不会同意。
瞧着崔老夫人和李老夫人的目光,崔良玉额头微微冒汗,可想到一旦答应,这辈子便要和王谨之无缘,心一横,咬着银牙说道:“不瞒祖母,我……我已有了心上人。”
“你说什么?”崔老夫人蓦然一惊。
此事说来,可大可小,如今尚未交换庚帖,便是拒绝了也无可厚福,可说到底,此事是南诏侯府先提出来的,当时虽未直接应下,可也有联姻之意,如今却要拒绝,岂不是落了南诏侯府的面子?
李老夫人也是心头一沉,昨日她便瞧着李沣晏面色有些不对,只当时这几日累着了,也未多想,此刻想来,怕不是他已经私下找过崔良玉了。
气氛仿佛凝滞一般,崔良玉感觉有些喘不过气,可这件事,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朱唇微启,崔良玉朗声道:“祖母,李老夫人,此事……我不会答应。”
若说先前是婉拒,这话已然是挑明了。
崔老夫人面色愠怒,只是想到崔良玉好不容易才平安归来,又帮清河崔氏解决了大麻烦,斥责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若是不理会崔良玉的想法,直接定下来,倒是也可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这个做祖母的,自然有这个资格。
可她却不想逼迫崔良玉。
缄默良久,崔老夫人为难地看向李老夫人,“盈然,你看这事……”
李老夫人看着崔良玉,眼底满是可惜,她对崔良玉很是满意,只是这缘分,确实强求不来,只好惋惜道:“既然昭昭不同意,那便只好作罢。”
崔老夫人微微松了口气,歉意道:“叫你走了一趟,却是如此结果,实在是对不住你。”
“说的什么话,你我相识多年,何须这么客气?”李老夫人拍了拍崔老夫人的手,安慰道:“便是无法结成亲家,你我两家便要结仇不成?只是晏儿没有福气罢了。”
崔老夫人满是歉疚,亲自将李老夫人送出府去。
回到福寿堂,崔老夫人正襟危坐,瞧着崔良玉说道:“你可知道,这京城不知有多少世家千金想要嫁入南诏侯府,如此机会,你竟然拒绝了!”
崔良玉低眉垂目,沉默不言。
若是换成崔良柔,崔老夫人此事早就怒了,可面对崔良玉,便只有叹息,“说说吧,你的心上之人是谁?”
“祖母,我与他之事,眼下还不能告知与你,不过请祖母放心,那人定是祖母瞧得过眼的人,不会让祖母失望。”崔良玉细声道。
她现在不想将她和王谨之的事透露出去,两人虽互生情愫,可却未曾说破,何况刚刚又拒绝了南诏侯府的提亲,一旦传出去,势必会影响王谨之的名声。
不知不觉,她已经全然为王谨之着想。
微风袭来,将福寿堂的沉默吹的一干二净,崔老夫人缓缓说道:“你的眼光,我自然是信得过的,你不想说便罢了,只是日后有事,切莫瞒着我……这里是清河崔氏,你是清河崔氏的嫡女。”
这话似是在提醒崔良玉她的身份,可崔良玉却听得出来祖母的关心,心里很是感动。
离开福寿堂,崔良玉正要回如意阁,却瞧见崔良柔提着行李出来,身旁未跟一人,便是连桂香都不在身侧。
两人撞了个正着,崔良柔寒着脸看着她,挖苦道:“怎么,见我如今落魄了,大姐姐也要来羞辱我吗?”
往日她再怎么针对,也从未如此直白过。
可今时不同往日,她已经不是清河崔氏的人了,往后更是和清河崔氏再无瓜葛,即便面对崔良玉,也不再唯唯诺诺。
崔良玉瞧了眼她身后,问道:“桂香呢?”
“提那个贱婢做什么,我风光时跟着沾光,我落魄了却躲得远远的,如今我被开出族谱,她怕是夺都来不及。”崔良柔恨恨道。
这清河崔氏中,她最恨的人便是崔良玉,其次便是桂香。
崔良玉两世为人,看的更加清楚,也未多做评价,只是问道:“你要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自然是荒嶙庄。”
崔良柔只是庶出,除了赵姨娘之外,便无依无靠,如今连清河崔氏都待不下去了,便只能去荒嶙庄投奔赵姨娘。
翦若秋水的眸子中未有丝毫怜惜,崔良玉颔首道:“荒嶙庄虽是苦一些,好在也不是绝地,收一收性子,也可安然无恙度过下半辈子。”
“你懂什么!荒嶙庄是什么地方,去的人有能回来的吗?”崔良柔面孔狰狞道。
那种地方,她绝不会呆一辈子!
便在这时,崔良玉突然上前两步,压低声音道:“你与卢映月合作之事,当真以为可以瞒过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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