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早就知道鬼道人干瘦躯体之中。
藏着一颗疯狂而嗜血的心。
但卓达还是没有料到，已经有俩名强敌在场的情况下，对方会突然对自己出手。
“鬼道人，你疯了不成？不要逼我转变立场！”
却怎么听都有些色厉内荏的味道。
“一个是杀，俩个是杀，十个，也是……杀。”
空中包裹灯笼的绿焰摇动着，居然印出一张人面来，嘴巴一开一合，正在说话。
赫然便是消失多时的鬼道人。
此时他的双目已经找不到瞳孔，脸颊也在扭曲着，显然动用了什么后患极大的法子。
而随着这一个“杀”字出口。
“啊！”
地面上的鬼物们齐齐嘶吼起来，不再是之前的凄厉与哀怨，反而充满了嗜血的味道。
这整个火线之中的大军，不但没有向前，反而开始向身旁的同类发难。
不时有鬼物被一把撕裂，分为几块，随后就被周围蜂拥而上的鬼物们吞吃掉。
几乎只是片刻的功夫，就有半数鬼物死亡。
但那股疯狂的味道没有减弱，反而更加浓烈起来。
似乎夜游的万鬼，经过了这次内部的厮杀，变得更加勇猛凶恶，精锐了不少。
“你还真是舍得下血本，辛苦搜集的鬼物，就这么白白消耗掉，不心痛吗？”
一道轻轻柔柔的声音响起，居然是落珊！
此时她面容格外苍白，瞳孔清澈见底，带着几分水润。
之前在眼中闪动的绿点已经消失不见，就好像被水波冲刷掉了一般。
她的双脚踩在一汪清泉之中，刚好将地面蔓延的绿液阻隔开。
“克克……”
“有什么心痛的，今日过后，我又要添三员猛将，俩个四境，一个修出雷真言的三阶，想想都眼馋的很。”
“放心，我会给你们每人留一个领头的位子，存份体面。”
鬼道人好大的口气，居然视场内众人于无物，似乎在其眼里。
这些已经算得上强手的修士，片刻之内就将身陨。
事实上也是如此，类似卓达这样侥幸破入四阶的庸才，鬼道人根本不看在眼里。
之所以威逼利诱，也不过是想借着这个人，趁机打小王爷夏和的主意，在落珊无法分心时，将镇南王府传承的至宝夺入手中。
没想到夏鸿德那个老东西，死都死了，还防了一手，致使他无功而返。
而现在的场中，卓达不堪一击，落珊身受重伤，能从之前鬼火的污染之中逃脱已算幸运，不再算作强敌。
唯一的变数，就是那个本该早早死掉，却避过了自己耳目的三阶青年。
而且如若不是对方突然破境，悟出了对鬼修克制极大的雷真言，又被自己察觉到了相应的气息。
卓达也不会接受指令，调转矛头去对付他，从而给落珊赢取了一线喘息之机。
但三境就是三境，在鬼道人眼里，再强的凝真，都不配“强”这个字眼。
更重要的是，他不能再拖下去，也拖不起了。
异事一桩接一桩，变数层出不穷，打乱了布局，鬼物的反噬令他头脑有些杂乱。
但鬼道人不会忘记，被困在地底，苦苦等候的主要谋求，究竟是什么。
跟最终的收获比起来，十个王府秘卷，都不值一提。
所以……他要拼命了。
“等等。”
陆恪挥了挥手，眉心火苗亮着，炽热的业火将不断袭来的绿液隔绝在外，暂时不受侵扰。
“这位前辈，都是误会，我和这里没任何关联，误入而已，与那个妖女还有些嫌隙，我看了下，你鬼物这么多，该不缺我一个。”
“不如就放我离开，你们慢慢打……可好？”
场中一时有些静谧，就连猛鬼们都因为没有接到后续的指令，不再前扑。
卓达使出浑身解数，好不容易才将鬼爪斩断，御使了一张珍贵的符箓，护持在周身，隔绝着后续的危险。
此时听到这几句解释，都忍不住侧目。
谁也没想到，登场极其震撼，天资不凡，怎么看都该是正道大宗嫡传的少年英才，居然……就这么开口协商，要……跑？
再想想之前与自己的对话，他心里突然生出几分知己之感。
“吾道不孤……能跑能活，何必拼命。”
可惜……鬼道人和他们想法不太一致。
“黄口小儿，信口开河就想诓骗于我？你在鬼物中安然无恙，除了自己的因素，不都是借了落仙子的暗手，才成功藏匿下来？”
之前拼的凶险，心神全都放在了落珊和生死不知的夏同身上。
本以为那个不值一提的青年，在万鬼夜游中根本撑不住一息，所以也没多探查。
之后对方活下来，落珊动的暗手就再难瞒过鬼道人的眼睛。
谁曾想还有这么一着，她居然借着水浪奔涌的一击，藏了些东西，送到了那个青年体内。
所以……鬼道人怎么会听信对方的一面之词。
落珊一脸哀怨，柔弱的开口。
“真是个负心郎，刚刚吃了小女子的琉心果，才成功悟道破境，转头就要始乱终弃，将奴家丢在万鬼之中，薄情薄幸，真是过分！”
陆恪闻言一愣。
“琉心果？那粒生长出树木，助我破境的种子？”
但他当然不会问出口，也不会承认，又不是迂腐的书生，再者说了，之前被裹挟到雷罚之中，逼不得已在生死之中破境。
也正是遭了对方的暗算，一报还一报，吃你一个果子怎么了？
“我没吃，别乱讲，妖女你慎言，休得血口喷人。”
他一幅振振有词的模样，就连鬼道人都有些狐疑起来。
“难道这小子真是凭借自己本事破境？落珊是借机蒙蔽我，送了个别的过去？”
“琉心果这种宝贝，对我们这样的融灵修士破境都有大用，真会舍得给一个有嫌隙的旁人服用？不怕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还是说，俩人在故意演戏？
落珊机变巧思极多，鬼道人也不敢肯定她是怎么考虑的。
“呵呵。”
“还好小女子走南闯北，负心郎见多了。”
落珊笑吟吟的道：“郎君，奴家可不逼你，你若不愿出力，真的忍心看我遭鬼物毒手，便这样吧，咱们一起，共赴地底，做对同命鸳鸯，也能有个伴儿呢。”
陆恪脸颊一抽，这是之前他说过的话，却被对方回击了过来。
与此同时，心口处突然猛地一痛，一股奇怪的感觉升起。
似乎看着对面的妖女，都有些亲近痴迷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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