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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为真

    <b></b>                  为谁索取答案。

    明燎面前只有一人,此番言谈也只关乎一人。

    一切已然归于眼底,他的话分明无需回答。

    太子的问题令人费解,但襄王却毫无波澜。

    他无奈地笑了笑,笑得坦白也温润“臣只是好奇而已。”

    明燎扬唇眯目,未置可否。

    明澜也料到他的态度,并不以此为奇。

    他们之间,平静地有些过分。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明澜忽然说道“与殿下打交道,臣比三弟合适。”

    明燎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二弟未免小看自己,你比太子妃更了解孤。”

    明澜失笑“太子妃在江南长大,臣与殿下手足相惜。”

    明燎颇为随意地问“你当真这样想?”

    四周陡然安静,唯有风声过耳。他问得凌厉,但声音却是极轻,至少与他对坐的明澜听不出丝毫危险。

    两人相隔长幼尊卑,但他们早已过了以势压人的年纪。

    明澜比谁都清楚,太子不会做无谓的威胁。

    所以,他指的只是姜云。

    襄王殿下笑着摇头“若太子妃对您的了解再深几分,想来,只会令殿下更快生疑。”

    正笑着,他又似调侃一般地说道“以臣之拙见,太子妃倒是极合殿下心意。”

    明燎挑眉“二弟与太子妃并不熟悉。”

    “臣比太子妃了解殿下。”原来明澜意在回报兄长的深沉,“她未必看得出,臣却不然。”

    明燎淡淡地问“二弟看出了什么?”

    “太子妃如是,三弟亦如是。殿下用人不疑,但从不会轻易交付信任。”

    明澜一身经年不变的风雅忽然散尽,低沉的声音想必足以震惊群臣,不输今日大朝之景。

    毕竟,谁也不曾见过襄王殿下露出此等神情。

    “殿下主动插手,不正是因为忧心——或者怀疑,怀疑三弟迟早被身旁附庸激起野心,在日后某一天,成为您的敌人。”

    他坦然与明燎对视,丝毫不觉脱口而出的已是大不敬之辞。

    但不等明燎反应,他却先笑出了声“不,此言倒也失了度。三弟这样的人,不会与殿下为敌,他没有此等野心。”

    明澜状似寻常地看向兄长,直到明燎敛眉颔首,他才说道“但难保他不会受人蛊惑,成为殿下的对手。”

    “毕竟,违逆上意,就是不忠。若他向殿下讨要您不愿给的东西……”

    明澜微微一叹,点到为止。

    但明燎反而笑了“二弟与孤手足相惜,何必遮遮掩掩。”

    明澜稍稍垂目,再次摇了摇头。

    “三弟也到了大婚之年。陛下有心重用三弟,您出面回护,明释陛下心意,安了三弟的心。”

    他笑着看向明燎“也避免他行差踏错,错过天赐之良机。”

    朝中看不清皇帝的心意,不会贸然做出异举,但明昭未必不会主动破局,寻求转圜之机。

    一旦他错判形势,就再难登上回头路,难保不会越陷越深。

    明燎的示好与维护极为清晰,以三殿下的通透,他不可能会错长兄之意。

    既不至于惊慌,便也没有出错的理由。

    明燎平淡地开口“换做是你,你也会如此处置。”

    明澜没有否认,却也似乎并不认同。

    “只是此中是非黑白,终究是陛下一言定论。殿下待三弟亲厚,陛下满意,也不满意。”

    明燎忽而谈及另外一事“二弟愈发大胆。”

    明澜笑了笑“臣效仿殿下而已。”

    他转而又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今日三弟尚且艰难,对您只有敬重和感激。然,若他在陛下面前,不再只是人子,也是功勋之臣……不惧天颜之时,就未必需要您的帮衬。”

    明燎唇边有一道意味不明的笑“二弟只想说这些?”

    明澜道“到了那一天,陛下也不会容忍三弟依附于您。”

    明燎低嗤一声“东宫,襄王府……党争从无平息之时,汲汲营营者不足为虑,陛下的心腹和对手,永远是你我二人。”

    “所以,陛下会为三弟设立重重障碍,直到他与殿下离心。”

    明澜恢复了淡然姿态,声音却仍然沉缓“只凭大理寺,查不得此等大案。何况,大理寺未必有所帮助,追查此案的,应当只有裴少卿。”

    “以他一人之力,不可能查得确凿证据,并使朝野上下无知无觉。”

    “更何况……”他深深看向明燎,“裴济最为刚正,不会为大局退让。今日当庭揭破,固然是奉旨而为,但他奏明陛下,时日也不会久。”

    “倘若早已查实,他不可能等到今日。”

    “二弟何意?”明燎颇显玩味,“裴济志虑忠纯,天下皆知。二弟以为,孤当真手眼通天,能将他收于麾下,逼他做出有违本心之事?”

    明澜缓声道“三弟到了大婚之年,陛下会如何,您心中有数。”

    “裴济从不结党,殿下只是助他查清事实,他甚至未必知道相助的究竟是何人。”

    明澜再度笑出声来,似为一丝突然萌发的奇思妙想感到开怀。

    “若裴少卿执意刨根问底,最终查到东宫头上,殿下打算如何解释?”

    明燎轻笑“大理寺分内之事,却经由旁人查明,若裴济当真前来,孤倒要治他的罪。”

    这就是承认了。

    明澜叹道“于臣,于殿下,陛下之意并不难猜。所以殿下提前布局,借裴济之手,给陛下提供发难的理由。”

    “陛下自有决断,您又何必插手。”明澜的语气似乎有变,竟隐隐多了些复杂,“何必推波助澜,逼三弟周旋在您和陛下之间。”

    明燎道“二弟以为,孤为他添了一重风险,表面善待手足,实则借机生事,欲与陛下争衡?”

    明澜失笑“殿下何出此言?”

    顿了一顿,他反问道“看来,已经有人这般认为?”

    明燎挑眉“二弟这样的聪明人终究太少,几乎无人知晓此事与孤有关,自然不会有这种无谓揣测。”

    明澜被他的理由折服,微微一叹。

    “即使殿下不曾插手,陛下也会重用三弟。甚至,他的路当比如今平顺几分。”

    太子殿下慢条斯理地说道“二弟言之凿凿,似经历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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