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殊允淡淡地扫了自己母亲一眼,心里难免对孟佳期满是抱怨。
那个小丫头果然是好的很,不经意间把他身边的人,包括他都迷的五迷三道的,结果她自己却极其不负责任地躺在里面,把锅丢给他一个人背。
季殊允暗暗发誓,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必须把她就醒,他这些日子背了那么多黑锅,总该在她身上要点补偿回来。
他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冷,冷到季洁都要怀疑自己儿子要控制不住冲进去,当场送孟佳期去当天使了。
她冷不丁抖了抖,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做出什么事后懊恼的事情。
“别忘了允梦留下来的那些话,你不能伤了她的一片苦心。”季洁留下一句话,就坐在角落里,给儿子空间让他自己好好想想该做什么。
季殊允知道季洁误会了他,但他并不急着解释这些。
有些事情需要时间来证明,因为孟家人的举动,所有人才会这样误解他。
可那又怎样,他季殊允从小到大一路这么走来可不是因为别人的理解。
他的成长从来都是孤独的,至于手术室里的那个丫头……他是自己孤独人生里的一场意外吧?
莽莽撞撞地闯入他的生活,把他的节奏打乱,甚至弄得一团糟糕,偏偏骂不得说不得,一不高兴就这样折磨他。
母子二人一直在手术室门口等着孟佳期从里面出来,一直从早上等到了下午,萧然从实习单位下班回来了人也没有出来。
看到季殊允的那一刻,这些日子一直为了孟家人犯下的错误不断隐忍的萧然终于爆发了。
她二话不说直接将自己的包砸在了季殊允的背上,男人不闪不躲任由萧然字字珠玑地指责自己。
“季殊允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得意,杀人不过头点地的事情,你现在为了报仇,害得佳期在里面生死未明,她这样关键的时候,连父母陪在身边都没有……你怎么……”
萧然因为这句话,被季殊允凉凉的扫了一眼,男人的脸上在那一瞬间布满了阴鹜“要不是因为孟佳期,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打我?她做手术没有父母陪在身边,那我妹妹呢?”
冰冷的质问像是从地狱修罗场爬上来一样,将萧然堵的哑口无言。
她怔愣地站在原地,眼里闪过愧疚,冰冷从脚底一路直抵脑门。这世上从来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季殊允刚刚的质问让她无言以对,她在意孟家人,希望他能给他们一个公道,可是……四年前的那件事情,说给那个悄无声息离去的姑娘一个公道。
萧然在季殊允冰冷的视线中腿脚发虚,她一个趔趄靠在了冰冷的墙上“那你现在报复够了吗?哪怕是看在佳期彻夜不眠,绞尽脑汁将自己的所有都给你也要帮你保住季氏的份上,都不能让他们见一面吗?”
萧然不知道季殊允已经将一切还给了孟佳期,甚至他多给了两倍的回报,她能为孟家拿来求情的也就只有这件事情了。
可是,男人只是对她嘲讽一笑,并不回应她。
萧然失去了再次质问的勇气,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哪怕是以前被自己的父母赶出了家门,因为她的身后还有人可以给她支撑,所以她可以好好的坚持下去。
可是现在,那种可能失去一切的恐惧是发自灵魂深处的,她很怕孟家从此以后会因为季殊允这个人沉入深渊,再也没有爬起来的可能。
从知道真相开始,萧然都在努力想要把一切往自己身上揽,但最后……那一切都化成了泡影。
她做的一切,季殊允一直都洞悉着却从来不拆穿,之前她还傻傻的以为他不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现在才明白外界传闻都是真的,他这不过是在蛰伏而已。
现在他终于找到了最痛的方式,所以才给了孟家如此不堪重负的一击。
好狠的男人……
季殊允知道她一直在用眼神怒视自己,这会儿萧然已经把他的心搅得一团乱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心里,冷着脸就这么三步并作两步疾步来到她面前,抬手捏住萧然下意识抬起的手“这么想救他们?”
冰了低哑的声音缠入耳蜗,萧然心头一慌总觉得他要迁怒自己,她惊恐地摇头。
她确实很想见那些人,但没有确定孟佳期的情况她不敢贸然离开。
萧然下意识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她没有用太大力气就做到了,季殊允的本意也不在于要桎梏她。
得到了自由,萧然深呼吸着,将恐惧稍稍压下一些,她便咽了咽口水道“没有确定佳期没事之前我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刚刚不是还很圣母地指责我?”季殊允冷笑一声嘲讽道“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上次那个别墅你去过,去那里把人接来。”
“你……你说真的?”萧然难以置信地看着季殊允。
这些日子她一直拜托自己的哥哥去调查孟家几人到底在哪里,只是确定他们并没有被关在局里,却不知道去向。
她试过跟季殊允旁敲侧击,但她从来没有得逞。
可今天……萧然见他不可置否点了点头,反而一脸戒备道“你是不是又在憋着什么坏。”
季殊允瞥了她一眼没有回应,该说的他说了其他的该怎么做萧然应该自己做决定。
萧然站在原地停留了很久,中间有医生出来让季殊允签字,她听到了他们的交谈,孟佳期那么快还出不来。
从早到晚都没能出来,看来这次情况并不是很好。干爸干妈他们一直把佳期看做自己的生命一样重要,如果这真的因为她的犹豫……
后果她不敢想。
萧然见季殊允没有反悔的意思,季洁又在不停给她使眼色,她这才动了动身子。
等萧然带着孟佳期的家人来到医院的时候,她已经被送到了重症监护室。
一行人到了重症监护室门口的时候,季洁已经离开了,季殊允也才刚刚从里面出来。
看到孟佳期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的那一刻,他已经后悔了。
那句话,是他说出口却再也收不回来的。
看到孟庭章跟辛芸夫妻两个人不过几天时间,却像是老了好几岁,人也瘦了许多,精神也不是很好的时候,季殊允发现自己心里并没有萧然说的那所谓的快感。
在他面前,孟家人心怀歉疚,即便是知道孟佳期经历了什么,也没能说出质问的话。
重症监护室有探视规定,季殊允刚刚从里面出来,他们便没有机会再进去了。
可即便是这样,孟庭章他们也不能多说什么。
孟庭章只能陪着自己双脚已经站不稳身子都在颤抖的妻子,一步一步上前走到玻璃门边朝里面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的眼里全是对孟佳期的抱歉,这一切的原因都在于他,受罪的却是自己的女儿。
看着两个相互扶持的老人的背影,即便是冷着脸,季殊允的拳头还是不自觉攥紧。
时间仿若静止不动,直到孟庭章让大儿子扶住妻子自己走到了他面前,季殊允才收回思绪。
“你这真的不追究我们的过错?”孟庭章不愿意相信季殊允会做这样的选择。
季殊允苦笑“报仇并没有使我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