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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b>                  翌日,八月十五中秋节。

    一大早,老太太就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还摆上各种水果点心。

    柳瑜进山的时候,还顺便采了一些花插在竹筒里,简单而不失野趣,又增添一丝活泼。

    “今天过节,”老太太若有所思,“荀逸,你跟你大伯母二伯母说一声,让她们别做饭,今儿一起吃。”

    “好!”

    不一会儿,一大家子都围了过来。

    “好久没这么热闹!”

    看着子孙的笑脸,老爷子突然升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虽然才分家没多久,然而,却觉得心都变得沧桑。

    眼前的景象,明明在分家前很寻常,而今天却让人格外感动。

    “爷若是喜欢,逢年过节都可以这样聚聚。”

    柳瑜很明白老爷子的心情。

    人老了,图的就是儿女承欢膝下。

    再不争气的儿女,也是亲生的,这种感情是怎么都割舍不掉的。

    这与看重不看重没有关系。

    “小鱼儿,你不怪爷吗?”

    “不怪,大伯二伯也是您亲儿子,血脉之情没那么容易割舍。”

    “我……”

    老爷子想解释。

    他其实很清楚,自己这样做对小儿子和孙女很不公平。

    蠕动下嘴唇,最终没说出来什么。

    无论如何,他到底无法对大儿子二儿子放心,纵然有过失望,依旧有着无法割舍的亲情。

    “爷不用觉得愧疚,”柳瑜摇头,“这是人之常情,更何况,大伯和二伯也没犯什么大错。”

    至于是否孝顺这点,她并不想做什么评价。

    她管不着别人怎么做,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不管什么时候,爷都会把你看的最重。”

    “嗯嗯。”

    大过节的,没人想故意找不自在,哪怕一向板着脸的徐氏,脸上也挂满笑。

    柳瑜发现,自从大爷爷来家里后,小周氏就变了一个人。

    以前坐没坐样的人,努力把脊背挺直,嘴里一直没停的零食也不再吃,小小的缩成一团坐在角落里,好不可怜。

    “娘,大爷爷有这么可怕?”

    柳瑜哭笑不得。

    “你不懂,”小周氏后怕地拍拍胸脯,“你大爷爷不是可怕,是凶残,你也没多少好日子了,自求多福吧!”

    “要不要这么夸张?”

    柳瑜摊手。

    她实在不理解亲娘为何如此郑重。

    闻言,小周氏偷偷观察下周围,看到石老爷子不在院子后,才凑到柳瑜耳边小声开口,“你大爷爷他不是一般人,你爹当年跟他学打猎时,有点进步就被扔在深山半个月,好几次都受了重伤。

    你娘我当时也很惨,要做各种家务,还要坐的直,走的慢,好多好多要求,做不到就会挨罚。”

    “怎么罚?”

    “那要看犯什么错,最寻常的就是不给吃,他们俩喝酒吃肉让我吃黑面窝窝头。”

    “只是这样?”

    柳瑜挑眉。

    如果这么做有用,奶怎么会拿娘没丝毫办法?

    “当然不止这样,”小周氏委屈地撇撇嘴,“每次我一犯错,他就说你爹没教好,然后找各种借口把他丢到老林子取鹿茸、虎骨什么的。”

    刚开始还没琢磨出来,后来自己每次犯错,第二天丈夫就被赶去老林子,久了就悟了。

    “还要连座?”

    柳瑜瞪大眼睛,很惊讶。

    “可不是,”小周氏皱着鼻子抱怨,“他们还当我傻,看不出来呢!”

    “所以,”柳瑜小心地试探,“其实娘会做家务?”

    “那当然,”小周氏骄傲地挺起胸膛,“我扫地扫的可干净了,蚂蚁都不会有一个,做的饭,你爹也说很好吃。”

    “奶不是说你差点把厨房烧掉?”

    “你还记得啊,”小周氏尴尬地摸摸鼻子,“我其实,只会烧红薯,点堆火把红薯扔进去就行,你爹说会做一样饿不死就成,不用计较那么多。”

    好先进的理念!

    柳瑜几度对自己已故的便宜爹深深拜服。

    此时的她,很怀疑亲娘口中会做家务的水分。

    烤个红薯就等于做饭,扫地这边是不是也另有内情?

    这么说来,石老爷子已经对亲娘手下留情。

    “老爷子是不是还做了什么?”

    虽然这些看起来已经很严重,然而,据柳瑜对亲娘的了解,这点毛毛雨,并没有达到承受极限。

    “没,没什么!”

    小周氏神色闪躲。

    “到底是什么?”

    柳瑜愈发好奇。

    “乖女,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先走了。”

    小周氏的动作很快,话音刚落地,就已经没了人影。

    见状,柳瑜干脆找上老爷子。

    “大爷爷,娘为何这么怕你?跟老鼠遇到猫似的!”

    “她没有跟你说?”

    “没有!”

    “哦,也不是什么大事,”石茂挑挑眉,不在意地开口,“我只是趁你爹不在,把她卖到矿场。”

    “什,什么?”柳瑜张大嘴巴,“卖到矿场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样,”石茂云淡风轻地笑了,“你娘这人,滚刀肉一样,让干点活跟怎么滴她似的,身在福中不知福,让她了解下世间的险恶并不是什么坏事。”

    “可是矿场,不都是男人吗?”

    柳瑜心惊胆战地小声哔哔。

    “对,都是凶神恶煞的男人,还有些犯过人命,也只有这样,你娘才会害怕。”

    “您把她放那几天?”

    “也不多,半个月而已。”

    “那,”柳瑜的声音都开始发颤起来,“我爹知道不?”

    “开始不知道,后来知道了。”

    “知道也晚了对吧?”柳瑜了然道。

    “没错,”石茂很淡定,“你娘大小毛病加一起,比皇家的公主都多,若非你爹不愿意,她早就被休了。”

    闻言,柳瑜脸色沉下来。

    石茂像是没看到,继续不紧不慢地解释,“每个人都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你娘既没有显赫的背景,又没有磅礴的家资,自身的条件与性格并不匹配,不管为了你爹还是为了你,我都不会允许她一直堕落。”

    “无论如何,她既是我娘,我就该好好照顾。”

    柳瑜没想过石茂会对小周氏如此不满,顿时头疼起来,心情也很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劝解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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