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6日。
舅子梁翩到上都培训大学生心理学,住在北大医学院(原上都医科大学)宾馆里,要来跟我蓄感情。
当然是用酒蓄。
听曾经号称“江湖第一”的李铁说这二年梁翩越吃越开,越喝越通,在西部兄弟们的酒桌子上已经是独霸一方。
他谦虚地认为他可能已经超过我了。
战前电话里杜冰分析此消彼长,实力对比不可同日而语。我换个参考来想,杜冰搞行政工作成长速度也是惊人,也许总有一天,他也可和我们一道华山论剑。
先看着巴西和北华踢足球,八点多饿得不行了才找到清净的宾馆餐厅一边看球一边吃晚饭。
“才喝三瓶,你怎么喝得不那么痛快。”梁翩正说着,巴西队捅进北华队一球,“你现在是不是喝得少了。”
“喝的次数虽然少了,量应该也没那么容易降下去吧。”北华队刚开始想反击,被巴西队拦截抢断,一个漂亮的进攻配合,又一记射门飞向球门死角。“看,巴西队始终都是巴西队啊。”
“我现在西都喝酒基本不会比别人先醉了。”舅子说。
“你记不记得以前在酒桌子上我都是帮你的。”我说。
“现在我应付什么样的场面都没问题。”
“现在我只是和关系很好的朋友才单搓。”
“你现在把我当什么?”
“我已经单独和你喝了三瓶,你说算什么?”
“三瓶不是你的量。”
“现在在桌子上,我经常都靠朋友撑着。毕竟酒桌子上,自己这方也是个团队,平均实力都强又配合得好的时候,若是想要别人谁先倒,他就站不住。”
“社会上能喝酒的渣渣多的是,你见能喝的就拉来谁会认帐。”
“当然要喝得对方心里认数。如果是校友,各年级当年的高考男女状元和你喝你认不认?”
“那是要认!”舅子还记得杜冰一个杯子敬全北华的镜头,若是单打,我们这样学习上的混混哪能不接招。
“如果是校友出来在全国科技竞赛一等奖这样的同学,和你喝酒你认不认?”
“那是要认!”我说到的这样的学生在芝溪中学的校友里绝对够优秀。
“如果是摩托罗拉的广告模特同时还是工作专业和你相同的资深设计师,和你喝酒你认不认?”舅子学的是工业设计,最郁闷的就是专业上总抱怨得不到高人指点,这样的人算是他专业上的成功榜样。
“那更是要认。”
“那今天晚上我要你醉的话,你怎么办?”
“现在学校里跟我铁哥们的老师,虽然可能说起来没有你说那些名头,好歹也是大学老师,和你说那些人比起来,喝酒的实力谁强,你觉得呢?”
“试一下吧。”六个啤酒瓶子已经空了。
“叫多少人?”
“随你。”
“两三个就好。”舅子开始拨电话。
我也开始拨电话。
两个酒棍开始象老家那样吹哨子。
“拜托,老大,我今天晚上要去辅导学生呢。”杜冰电话里说。
“是不是辅导一个人?”
“是啊,你怎么知道?”
“是不是女生?”
“是啊,你怎么知道?”
“拜托,都快晚上十点了,你准备几点去辅导?你不如带到三里屯酒吧来辅导吧。”
“不好吧,别人年龄还小。”
“失恋两次了你还怜香惜玉啊。”
“急不急?”
“算了算了,不是很急,你辅导你的吧,我自己还扛得住,不打扰你的好事。”
“那好,我晚上12点再过来。”
“哇,你辅导得真够深入啊!”
“叫阿昌先来吧。他晚上11点就可以到。”
“也好,可惜他又不能喝酒。”
这里最近的学校还是北科大和北航。唐庚和我酒量相当,他电话一接通,我就基本感到安全了。杜海拍胸口说舍命陪君子,醉了一起醉。我说,说得这么豪迈,你现在可以喝多少了?杜海说,经过科技协会的充分锻炼,从一瓶半啤酒的量涨到了两瓶。我说,那你到时候就保持镇定,我把你烘托成没出手的高人,看你长得剽悍,可以给他们心理压力。
杜海和唐庚都到了北大医学院门口。舅子还在叫人,我想今天是得需要决定性力量出面了。
酒桌上所谓决定性力量,经常是指“杀手”——“杀手”的条件是在别人预测功力之外很多的人。
这个人就是井雨。
她在我面前第一次出招的时候我就感叹:
卧龙凤雏,得一而定天下。
井雨枫茗,得一而定酒局。
井雨只要摆个怯生的表情,够淑女,够柔弱,够让人没能力推却她敬酒的杯子——还得大杯满杯地痛快喝下去。
“晚上出来玩么?”我在给井雨的电话里说。
“都晚上十点多了啊,不大方便的吧?”
“出来看帅哥罗。”
“啥帅哥?”
井雨只要摆个怯生的表情,够淑女,够柔弱,够让人没能力推却她敬酒的杯子——还得大杯满杯地痛快喝下去。
“晚上出来玩么?”我在给井雨的电话里说。
“都晚上十点多了啊,不大方便的吧?”
“出来看帅哥罗。”
“啥帅哥?”
“舅子梁翩,听说过吧?”舅子在我们年级的女生里还是多大个大众情人的。
“早就见过了,哪有多帅嘛,一般啊。”
“这样也不帅?”我眼睛一楞,舅子号称我们年级的第一帅哥,居然有人说他不帅。
“那你出不出来?”
“还有什么事么?”
“这么说我得想个充分的理由你才会出来罗?”
“你能有什么充分的理由?”
“你不想我醉得太厉害吧?”
“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灌醉。”井雨一直很心疼我因为想念枫茗而用酒灌自己的。
“晚上我和舅子去三里屯拼酒,他叫两三个朋友,我也叫两三个朋友。但是今天能叫到的喝酒厉害的只有唐庚一个,我怕我撑不住。”
“那怎么办啊?”井雨帮我着急。
“那你说怎么办啊?”
“那我来帮你吧。”英雄的流氓兔子要出马了。
“我们在你们正校门口。”
“等等,就是这个理由么?”
“是啊,我总不会说因为想见你所以这么晚叫你出来吧。”
“哦。那我出来。”
等了二十来分钟不见动静,我进去接她,打通电话说已经出来了。北航的正校门晚上是关着的,这一路上都很黑。还很巧,黑暗中两个彼此熟悉的影子认出了对方。
“啊,校门关着。”井雨看着大门傻眼了。“你怎么进来的?”
“翻啊,又不是很高。”更重要的是没有门卫看守。
“那我现在怎么出去?”
“如果你不愿意跟我翻就从你们东南门绕出来好了。”
“哼,那是好远的路。”
“要不要我拉你?”我跨在门顶两边问。
“我自己来。”井雨也攀上了门栅栏,女人翻起来就是麻烦,还得提裙子。
“要不要我接?”我下地后转身,看见她在门顶上换腿艰难的样子,就走过去想帮她一把。“原来是粉色。”我小声嘀咕,还没接住先退后两步。
“你说什么?”井雨站在我面前整理裙子。
“没什么,我说你还是自己来。”我模仿蜡笔小新举头望明月,“我什么都没看见。”
“哼。”
舅子只叫来了一个帮手,据说还不是很能喝,舅子很无奈,说头天在三里屯大家都被他喝怕了。
我们打了两个的士,我让梁翩坐了后排,自己刚习惯性地拉开前排车门想进去。转念一想,舅子这个家伙不安全,就把门拉来留着,给井雨说,“你坐前边。”然后自己把舅子右边的座位占了。
“进来一起坐热乎。”舅子喝三瓶下去就开始不顾逻辑,六月的天还想挤热乎。
“我们就三个人,女孩子坐前边好了。”我喝三瓶还知道感情问题,安全第一。
“一起坐嘛,热闹点。”舅子还在说。
“你想么?”我望着井雨。她在咬嘴唇。
“你坐进去点吧。”井雨给我说。然后我狠劲把舅子往座位左边挤扁,给井雨留出一大片空座。
井雨开始看车道外边的霓虹灯。
上都的大,我早就习惯了。所以我在路上一般都不会觉得漫长。这个的士
路上向左一个猛拐,路就长了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我小声说。因为天气热,喝了酒更觉得热气散不掉,我把短袖口拉上去,露出整个膀子。井雨的膀子也光着。的士转弯太突然,我没有心理准备,一下就重重地压在井雨身上。她的胳膊好冰凉,嫩嫩滑滑的,让人想起古装片里常用的一个词“冰清玉洁”。我是个庸俗的21世纪地球人,怎能扰了她那纯美,一想起这,我就立马收身端坐成正人君子。
刚刚坐正,的士一个右拐,我们都被挤向左边,井雨的胳膊又重重地蹭了上来。
“我没事。”我看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眼神,我没头脑地冒了一句。
“哼。”她好象在说,我知道你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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