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刀的风雪不停地呼啸,眼前的道路早已经是白茫茫一片。
夏墨离开一代宗师的时候,不过夏末,如今再次回来却已经是大雪漫天。
就是不知道这是过了一年,还是两年。
夏墨辩了辩方向,向着奉天奉天城的方向赶去,出门许久是该回去看看师父师姐了。
冬天的奉天城极为寒冷,大雪将街面覆盖,除了那些穷苦人家,想来不会有人会在这大雪天里出来谋生。
夏墨刚刚进城,便看见一个脸颊冻得通红的小孩,哆哆嗦嗦地喊道:“卖报、卖报,白猿马三当选奉天协和会会长。”
夏墨身子一停,转头看向那孩子,他道:“小孩,给我一份报纸。”
那男孩脸色一喜,连忙跑到了夏墨的身前,将手中的报纸递给夏墨。
“先生给您,这是今天的报纸。”
夏墨将一枚大洋递给小孩,在他惊慌失措的表情中说道:“不用找了。”
报纸上面,头条几个大黑格子字体就是:
“马三先生为中日友好当选奉天协和会会长”
“还是走上了这路么?”
夏墨眉头皱了起来,看过之后就将这报纸揉成一团,大步向着宫家走去,这番事出,老爷子该气坏了。
宫家本就地处偏僻,今日风雪漫天,更显得僻静荒败。
往日里虽然僻静,但是宫宝森老爷子声震南北,这访客、门徒络绎不绝,倒也热闹。
但是近些年,宫老爷子退出江湖,南下传拳更是输给了后生晚辈叶问,一辈子的名声送了出去,这依着大树的群雀儿也是飞得一干二净了。
树倒猢狲散不外如是,更不要说如今日寇肆虐南北,这有些人只道这“大树”是那日寇。
夏墨看着门可罗雀的宫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虽然学艺不久自己便是走了,但是老爷子、师姐、老姜还有那时候的师兄马三确实对他不薄。
只不过未曾想时间流速竟然还有变化,这一去这边竟是数年,变化无常不外如是。
“咚咚咚”
夏墨敲响了大门,立在门外雪中,许久之后,这门才是吱的一声开了。
开门的是老姜,比起数年前他老了几分,身子依旧挺拔,但是目中多了几分难言的压抑。
老姜一开门,看清楚了来人,便是愣了几分,没想到来人竟然是夏墨。
“哼!”
老姜冷哼一声,目中闪过怒色,竟然是要把门关上。
经历了这么多事,没想到老爷子关门弟子竟然不在,他如何不气。
夏墨苦笑一声,伸手将这门挡住,老姜气不过用上劲气,但是竟然发现这门纹丝不动。
他深深看了夏墨一眼,好似鹰目,沉声道:“哼,本事倒是没落下。”
夏墨苦笑道:“老姜叔,是我的不对,出了趟国外,没想到一耽搁就是几年生了这么多事。”
一代宗师原本的世界流速略高于其他世界,这点夏墨是知道的,但是未曾想二阶世界树突破之后,竟然发生这样的意外变化。
这一点是夏墨所料未及的,归根结底还是世界树阶位不够,没能完全把控这些时间的变化。
“混小子进来吧,老爷念叨你好几年了。”
老姜叹了口气,放开了大门,让夏墨进来,兵荒马乱的这耽搁再正常不过了,这小子虽然缺席数年,但是肯回来,还算有心。
宫家大院里面,如今只有老姜、宫若梅和老爷子三人,门下那些弟子要么是跟了马三去了,要么是被老爷子遣散了。
给不了人荣华富贵,也不要让别人进这旋涡场里,这是老爷子的意思。
老姜带着夏墨一路走到了内堂,轻轻敲响了房门。
“老爷,墨小子回来了。”
声音传入房中,一声轻响,茶杯落地。
“让他进来。”
房内点着取暖的火炉,宫宝森坐在上座,沉稳严肃,一如往常,若不是一旁桌子上洒落茶水,谁也不会看出老爷子的激动。
房间里只有夏墨和老爷子两人,夏墨看向了老爷子,老爷子也在仔细地打量夏墨。
老爷子更老了,脸上多了几道皱纹,虽然气势一如猛虎,但是头发却白了。
“师父,您老了。”
“混小子”
宫宝森哑然失笑,没想到夏墨第一句便是这个,他深深看向夏墨,“人都会老,倒是你没什么变化。”
他伸手指了指身边的椅子,说道:“坐,说说看你小子这些年都怎么了。”
当年夏墨出走,夜里便是遭到了李重山那些人的暗算,虽然说大胜离去,但是这些宫宝森一直担心这个弟子。
生怕是黑龙会那些人派人追杀,将他暗害了。
夏墨坐在老爷子旁边,面露苦笑,这些年的经历?
这些东西他如何会有,他在别的世界左右也不过才过了几个月的时间。
但是眼下师父问起,夏墨自然不能不答,只好推脱道:“弟子因故到了海外,办了些事情耽搁了几年。”
夏墨没有细说,宫宝森自然看得出来,只不过弟子安全回来就好,追问已然不必。
“可还有练武?”
夏墨身体多次强化,这武道一路突破,已然抱丹有成,气血内敛,宫宝森这一看看不真切,却不知道夏墨武功荒废了没有。
“虽然另有机遇,但一直不曾放下。”
宫宝森点点头,却是起了考量的心思,他道:“搭把手看看。”
只见宫宝森拿起桌子上的茶盏盖子,递到了夏墨的身前,一半在他手里,一半在露给了夏墨。
宫宝森缓缓道:“一年前,这掰饼的比试该有你一份,但你这孩子错过了。如今我面前无饼,就用这杯盖代替了,你且看看能不能掰开它。”
宫宝森与叶问当初交手,便是比用巧劲掰开酥饼。
那时宫宝森抱丹大成,而叶问不过是半步丹劲,两人差着辈分,差着功力,动手比武不公平,也不好听,更不要说宫宝森不为胜负,为的是理念。
因此才有了掰饼这一出,今日小徒弟回家,心血来潮,这便又要来比一次,即是考量武功,又是看看自己这弟子理念如何。
夏墨有些意外,没想到宫宝森会来这样一手。
师父考校不容拒绝,夏墨伸手过去,他道:“师父,小心了。”
宫宝森听到弟子这声提醒,笑了出来,他道:“好小子,我还没老到那种程度,来!”
夏墨伸手去抓那杯盖,迅如闪电,宫宝森拿着杯盖伸手撞来。
这掰饼或者说掰杯盖,比的就是一个技巧,进攻手法的技巧,也是暗劲巧劲的技巧。
一人想尽法子击破杯盖,一人自然是用法子将这落到杯盖上的招式劲道一一化解。
宫宝森本以为自己的这个小弟子几年不见,化劲可期,但也不惧。
但是未成想夏墨竟然速度如此之快,一碰之下,夏墨竟然拿住了杯盖。
只见夏墨轻轻一点杯盖,一股巨力涌入杯盖当中,宫宝森顿觉不妙,劲道涌入想要化解。
但是两股劲道一接触竟然是杯盖瞬间碎裂,碎片四射而出。
“好大的力道!”
宫宝森心中一惊,这分明是远超化劲的力量,如龙似蟒,可怕至极。
他猛地看向自己的小弟子,目中深邃有光,许久,忽而大笑起来。
“哈哈哈,是为我小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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