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
温宁很确定自己听到了这么一句。
不同于手机播报机械音, 更像是人说出来的。
“不可以吗？”温宁脑海里飞快地闪过很多种想法，顿了顿，佯装并没有注意到这事那样, 继续问, “那我该怎么办啊。”
“我陪你。”
冷不丁冒出一把粗犷的男声，温宁吓了一跳。
“不是说方小姐最近很找不到人吗，那还是不考虑她了吧, 现在时间也赶, 我和你练是比较好利用时间的办法。”
粗犷的男声又转成了稚嫩的童音。
这人在玩语音转换器么？
温宁暗暗想着，可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我怀疑你在逗我。”温宁敛了敛表情，正色道，“刚刚是你在说话吗？”
“这段戏马上就要拍了吧，再不练习就来不及了。”
对方并没有回答她, 回答的声音又换了个。
“不对啊，你是不是能说话的？”温宁眯了眯眼，愈发觉得不对劲。
俗话说得好, 解释就是掩饰。
平时槑也有用手机转语音和她对话，但是可没有一下子换那么多款语音。
这期间一定有什么。
“新款，想试试水。”又换了把低沉的男声。
然后又换了把娇滴滴的嗓音——
“感觉这真不错, 想要什么声线就有什么声线。”
感觉对方颇有种要说一句换一把嗓音的趋势在那，温宁黑线, 屈服了，有气无力道：“……好吧, 行行行, 你说什么是什么。”
懒得想了。
还是拍戏比较重要。
“这一段戏没什么台词，让我想想怎么开始哈……”温宁正思忖着应该怎么开始这段戏，冷不丁手腕被握住了, 往前拽。
整个人猝不及防失了重心，趴在了沙发上。
——躺好了。
对方的指尖在她掌心写完字后虚虚扣上了她的手指，指尖相抵。
微微的凉意透过皮肤，渗过血液，快速蔓向心脏，温宁小指骨勾了勾，最终还是忍住了挣开的心思。
——纹身，要放轻松。
这是已经进入拍戏状态了么。
周围的气氛似乎一下子冷敛下来，温宁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那个安静潮湿的纹身室场景里。
那场戏是怎么演的来着呢。
纹身的那天，苏华很早就到店了，店里甚至还没开始营业。
店里老师傅们都是夜猫子，白天都找不着人，偌大的店里就只有岑净一个人。
她正在打扫卫生，冥冥中感应到什么，走到门边，迎面撞上了正要踏上台阶的苏华。
“吓死我了。”苏华的声音听起来是一如既往的欢快。
岑净心里飞快掠过很多的想法，依旧是这般熟络的语气，是不是意味着对方并没有把那天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或许这段关系还有继续的可能性——
只是这样的想法很快就被画下了休止符。
“麻烦岑师傅了。”苏华放下手提包和拐杖，面带微笑着鞠了个躬。
岑净不语。
女子面上的笑容甜美又带点疏离感，她可能是想冲着岑净鞠躬，但是判断错了声源方向，就成了对空气鞠躬了。
这个场景滑稽又有些无奈。
岑净的心里莫名生了些气。
纹身是在这个前情条件下开始的。
因此一开始岑净对苏华的态度是纠结里还带了点焦躁的，也没有控制好力度。
温宁思绪微飘，下一瞬，微凉的指尖抵在后背的链子上，往下拉。
“嘶啦——”
后背接触到同样带着凉意的的空气，身体忍不住缩了缩。
——别动。
食指抵上后背，轻轻巧巧写下两个字，有些痒。
温宁不敢动了，只能弱弱问，“然后呢？”
——我看一下。
温宁恍惚了一瞬，一时之间分不清这到底是戏里还是现实的对话。
戏里有这样的台词吗？
好像是有的。
身体绷得很紧很紧，浑身细胞似乎都在抗拒着对方。
温宁用力眨眨眼，心底暗暗催眠着自己是个演员，尽量让自己整个人放松些，任凭那人指尖在背上游离着。
脊背在空气里暴露久了，似乎也染上了一层凉意，那微凉的指尖好像也变得不那么凉了，反而是成了温度最高的。
嗯。
这是在对戏！自己要专业啊！！
可是这段戏好像也没什么好对的。
这段纹身戏是主拍方槐的表情细节的，温宁基本就是个趴着的吉祥物，摄影机可能就只给她两个远景而已，因此一开始温宁想找方槐对一对这场戏，想着方槐那般也应该也想要琢磨下。
心底生了些犹豫，不知道自己这助理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停。
温宁微微顿，开口：“刚刚是在对戏吗？”
——不然呢？
——你的表情呢？
温宁茫茫然诶了一声，“这段里没有我的台词，也不需要切近景。”
“但是你的情绪要给到对手演员，不是没有近景就不需要演了，‘不需要近景’只是拍前的预判，还有改动空间的，远近景是后期剪辑素材才需要考虑的事情，机位那么多，能多拍点素材都是好的，你情绪给足了，到位了，也拍到了相应素材了，用到近景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可能是觉得这段话太长了，槑用语音播出来的。
温宁嗫嚅：“……这样啊。”
“集中精力，刚刚不像你该有的表现。”
“……好的。”温宁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地点了点头，“我会注意的。”
刚刚的确不是她该有的表现。
平日温宁无论是多小的戏也都会打起十二分精神演好的，不管近景还是远景。
只是这场戏……温宁始终过不去心里那关，想到要在镜头前演这种戏，总觉得别扭得很。
心底也知道，只是一场戏，自己是专业演员，不应该想这些有的没有事情。
温宁咬咬唇，把脸埋在了沙发上，闷闷道，“我……诶。”
——放松，没关系的，不用紧张。
“这又不是说不紧张就不紧张的。”温宁忍不住反驳。
好吧。
她知道自个儿是在钻牛角尖，但她就是憋不住那些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总觉得做不好就不行了，会给人添麻烦什么的。
对方的指尖忽然落在了她的太阳穴，重重的地敲了两下。
温宁吃痛，“你干嘛——”
“哔！这是不紧张之咒！只要站起来转几圈，就再也不会紧张啦！”一个萌萌哒的机械娃娃音响起。
温宁唇角微搐：“你你你你卖萌也没用！”
“是真的噢，真的不试一下吗？”
“试了也不吃亏的喔。”
“试一下吧。”
温宁不回应的时候，对方也不着急，慢悠悠重复着。
“好好好！你不许用这个声线了！”温宁还是败下阵来了，站了起来，“怎么转几圈？”
“大象转圈模式，左右手交叠，一手捏着鼻子，另外的手自然垂落。”这回是正常的机械女声了。
可能是刚刚被那萌萌哒的娃娃音洗脑了，这个温宁原本还嫌弃得很的机械女声现在听起来别提多顺耳了，犹如天籁。
只是这话多内容吧。
温宁：“……你没有坑我。”
——以前没想坑你，以后也不会。
或许是担心手机转语音的形式不够正式，对方还特地在温宁手心里写了。
“倒也不必这么正式。”温宁不自在地缩了缩手，叹了口气，“我转、我转还不行吗。”
依言捏住了鼻子，半弯着腰开始转。
“一、二、三……”
数字缓慢加到十，温宁感觉有些头晕了，但是既然对方没有喊停，那……她好像也不能停？
……
到十五了。
还是没有喊停。
……
到二十了。
“怎么还不喊停啊？”温宁的转速放慢了，试探性开口。
“停。”
温宁：“……敢情是我喊停你才喊停啊。”
“我不知道你的极限在哪。”对方顿了几秒，问，“现在好点了没？”
“也就晕了点吧……你这是从哪儿学来的奇奇怪怪的不紧张之咒噢。”
“母亲那。”
温宁默：“……你把我当成小孩子来哄了？”
“也不算吧，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哄人。”
“我感觉我母亲每次哄我都挺有用的，我会听她的话，就不会闹别扭了。”
温宁伸了下腰，整个人好像是放松一些了。
不对。
是晕乎乎到没办法去想别的事了。
这娃真的不是被老母亲坑了吗？
温宁默默合上眼。
对方明明是听不出情绪的女声，可温宁却愣是斟酌出怀念的味道，她想了想，问：
“你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感觉听对方提了好几次她的妈妈了，便生了些好奇心。
“她是个很温柔的人，和冷淡的父亲不一样，母亲总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我的情绪变化，然后来安抚我，引导我想明白事情。”
“这样啊，”温宁脑补了一个温婉女子的形象，牵起唇，“那感觉是个很可爱的妈妈呢。“
能想出不紧张之咒的女子，感觉也严肃不到哪里去。
“不是的，也不可爱，该严厉的时候也是很严厉的，我记得我小时候练不好一首钢琴曲子，我母亲就一定要我练好，倒不是那种不练好就不给吃饭什么的，让我吃饱后继续练，她陪着我练，她希望我做每件事都能持之以恒什么的，她也很果决，她发现有人意图绑架的时候，立刻把我藏起来了，没让歹徒发现，只是她……”
声音变轻了，其中不言而喻。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千字预判错误。
写这章的时候脑子里塞了些带颜色的废料，写出来的内容尺度稍稍超了，怕被审核爸爸杀掉的吧！！！就都删掉了！！
就只有三千字了！！
小剧透是两章后温宁就能看见了。
以上！！！报告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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