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七也是一时嘴快,压根没注意自己说了些什么。直到感受到周遭气温下降,宴七才看了看陈溪川的脸色,很是不好。
“啊,没说什么,我随口说说啦。”
宴七尴尬一笑,知道陈溪川很是在意这些,就算自己觉得是在开玩笑,那陈溪川他可是个开不起玩笑的老顽固。
能咋办呢?他们之间的代沟差了一个宇宙。
“随口说说?赐婚的事情你竟敢说是随口说说?”
陈溪川知道宴七一向口无遮拦,也知道她的脑子里有许许多多自己无法理解的想法,但是皇城根底下,陈溪川还是害怕有心之人听去了,会对宴七不利。
也许宴七会觉得自己无趣枯燥又严肃吧,但是陈溪川只希望宴七安安全全的就好。
宴七看陈溪川一张脸都黑了,心里想着至于吗?就这么开个玩笑。
可是陈溪川的表情和语气倒不是真的在和自己开玩笑。
“我知道啦,不会再说啦。”宴七还是妥协了,毕竟自己也应该理解一下陈溪川,陈溪川嘛,生活在封闭的文化中,开放和夸张的事情他都是无法接受的,但是自己生长在新时代,接触的是新文化,大家也都开放自由,对这些并不在意。
是,既然到了陈溪川的时代,就随了陈溪川的意愿吧。
陈溪川看宴七一秒认错,但是心里也明白她下次还是会再犯,忍不住就像告诫宴七,在宫里要小心说话的事。
“我真的好困,王爷,我先休息了。”宴七站起身锤着自己酸疼的腰和背,今天坐了一整天的马车,就算是垫着软垫子也觉得屁股都被磨平了,更别说因为要注意形象,压根不敢脱掉鞋子睡下。
都怪陈溪川,简直黏人大狗狗!非得和自己坐一个马车,要不是陈溪川在马车里,自己非得脱了鞋子躺一路,起码浑身也没有这么疼不是?
想到这儿,宴七转过头恶狠狠地看了陈溪川一眼,陈溪川不由得一哽:“怎么了?为何这样看本王?”
“没事,下次王爷不要和我坐一个马车。”
宴七一边说一边打着哈欠往内间走,陈溪川本来还想问为什么宴七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看她困得不行,明日又要早起准备进宫,还是先放她一马。
陈溪川看宴七头都没回自己就去睡了,留下他一个六王爷坐在屋子里发愣不禁失笑,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宴七敢这么薄待自己了,也只有宴七才敢在自己面前放肆无比。
可是陈溪川却觉得宴七真实的很,不觉得讨厌,只要宴七不因为这些举动而受到伤害,陈溪川真的觉得怎么都行。
这就是溺爱。
陈溪川之前老是听四哥唠叨他的王妃如何好如何漂亮如何可爱如何聪慧,从此大家聚会四哥也早早地就回去了,还滴酒不沾,说是四王妃不喜欢他喝酒。赛马会也只是走个过场匆匆回家去了,说是和他们一群大男人玩没意思还不如回家陪四王妃。
以前的陈溪川不屑一顾,还以为是四王妃管得太严,生生把四哥逼成“妻管严”,连自己喜欢的事情都搁置一边不做了,每日只想着回家听四王妃的话,还觉得四哥简直是被四王妃魅惑。
现在陈溪川可是清清楚楚的知道了四哥的意思。因为他自己也变成了那一种人。
在外面地位高又说一不二,威严霸气写在脸上的人,回了家里就唯宴七马首是瞻。看起来是没出息,但是陈溪川却乐在其中,自己的王妃自己想怎么宠坏就怎么宠坏,最好宠到宴七都不会冒出离开自己的念头为止。
反正自己也没有所谓的亲人了,宴七就是和自己最亲的人,自己的爱全部给她并不算什么不是吗?
宴七才不知道陈溪川满脑子想的什么,往床上一躺就感觉浑身散架,宴七扭来扭去把身上的关节都活动了一遍后叹了口气:“当王妃真的好辛苦。”
天色不早,宴七因为疲惫早早就进入梦乡,被丢在外间的陈溪川听到内间没了动静也就回了自己房间里,找出了那颗丹药,思索着明日如何哄骗着宴七喝下去防止她再次中毒才好。
一大早,宴七就被白露超高嗓门叫醒,宴七皱着眉头看向外面的天色不耐烦地开口:“这才几点啊就叫我起来?”
白露虽然不知道宴七嘴里“几点”是什么意思,但大约能猜到实在问时辰,于是告诉宴七已经卯时了。
“这么早?就得起来吗?”宴七撑起半截身子,眼睛都没睁开看向白露。
“今日要见太后,有很多要准备的呢,早些起来好保证万无一失呀。”白露一手拿着早就准备好的宫裙,一手准备去拉宴七起来。
“不行不行,再睡十五分钟。”宴七完全失去意识,靠着枕头就又栽了过去。
白露看得出宴七真的很困,但是真的没办法,太后的宫里规矩繁多,要是不早早准备怕是到时候要漏洞百出,给太后留下不好的印象。
于是白露咬咬牙,继续在宴七耳边说活:“太后那里规矩可多了,要是王妃不早些起来,到时候准备的不好,怪罪下来可是怪罪在王爷身上。”
宴七:“那就怪吧,不怪我就行。”
“当然也是会怪您的呀,说不定还会怪罪尚书府呢。”白露继续危言耸听。
关她屁事,尚书府对她又不好。
宴七没了声音,是真的又睡着了。
“王妃,王妃,您就起来吧,咱早点收拾可以在去皇宫的马车上再睡呀!”白露觉得可以先哄骗一下宴七,其实在马车上压根睡不踏实,毕竟梳的头发那么华丽繁复,要是在马车上睡着了不小心压到了,那可真......无法挽救
。
总之,只要宴七能起来,白露能把这个破事说出花来。
“王妃,咱们早点准备好了去,去了就回来不就是没有后患吗?到时候您睡个昏天暗地都没人管您的!”
“行了,我起来还不行吗?”宴七终于忍无可忍,就算自己睡得和猪一样,但是白露唠叨的声音真的不小,难以忽略,就算在梦里白露的声音也是可以完全穿透的地步,与其这样无效睡眠,不如早点起来,随了白露的意思。
也是,没有遗憾和缺漏的去一次宫里,不留有后患,之后自己可以快快乐乐多睡一些日子,这倒是真的。
说完宴七就爬了起来,一点都没犹豫。
白露连忙上前给宴七更衣,这衣服可不是平时宴七最钟爱的简单款式,是白鹿精挑细选的新衣裳,要是让宴七自己穿的话每个半个时辰怕是根本不行。
“我自己能穿!”宴七果然还是不习惯别人伺候自己更衣,声音一大早的因为起床气都十分生硬。
“这件恐怕您自己来穿的话,有些困难。!”白露一针见血,宴七看了白露手里的衣服一眼,好吧,看起来就复杂,这些方面她的确是个废物。
白露早就研究好了怎么穿这条裙子,很快就帮宴七换好了,宴七低下头看了看这繁复的长裙“啧啧”感叹:“虽然我不喜欢这么复杂的东西,但是摸着良心说它是真的好看呐。”
白露也很满意宴七的上身效果,宴七身材匀称,皮肤又白皙,这样暗红色提花的洒金长裙穿在身上真的是人间富贵花。裙子上坠着手工的钉珠,似乎是今年新贡的珍宝所做,是一颗一颗慢慢刺绣上去的。花纹也是今年最新出的,白露说不出来是什么花朵,但听送衣服的嬷嬷说起说是西域的花朵,今年引进到了京城,所以也就赶着新鲜做了新花样制作了新的布料。
“额,是不是太紧了。我还能吃饭吗?”宴七看了看自己的腰身,有些为难。
白露一向漂亮至上原则,倒是没想这么多,宴七这么一说,白露才赶紧把宴七的腰围松了松:“这样如何?可觉得呼吸舒畅?”、
“得救了!”宴七感叹一声就往外走,外面的丫鬟迅速递上洗漱用具,宴七仔仔细细的洗脸漱口后就被白露按在了梳妆台前。
“今天要梳一个复杂的发髻,所以要稍微久一些。”白露拿起篦子就开始给宴七打预防针,宴七别过头看向一旁堆着的发饰:“这么多?你想把我压垮?”
白露不好意思的一笑:“这些不是都要在头上的啦,到时候奴婢一个个试,王妃看着选就行。”
宴七这才放下心来。要是真戴上那么多头饰,怕是直接要把自己脖子都压垮,回来直接变成缩头乌龟一个,从此体态与自己再无关系。
等到白露给宴七把发髻梳完,宴七已经合上眼睛三次左右,每次都是被白露一提头发她才惊醒过来,惊恐地看着镜子里人模狗样的自己。
也就是在这时候宴七才能感受到自己是一个王妃,而不是一个只知道睡觉和干饭的废物。
“王妃,您喜欢哪一个?”白露摊开手掌心,里面是两枚簪子。
一枚是金丝攒成的花骨朵,点缀着小小的珍珠,虽说是金色的,但是花到底还是花骨朵,不会过于张扬。另一支是上次陈溪川送给自己的,宴七倒是记得,是一只垒丝的蝴蝶步摇,银色的线更显得低调,但是步摇很是优雅,宴七左思右想还是选择了步摇。
“这是王爷送的诶。”白露笑着给宴七带上,本来想再揶揄几句,却没想到宴七也跟着笑:“是呀,是王爷送给我的,带着它就好像王爷陪着我一起入宫一般,也不会觉得心慌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