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说,苏绵蛮才感觉到屋子里确实有点闷热。
这阵闷热来得很快,她全身的血液都瞬间沸腾了起来,在血管内横冲直撞,撞得她太阳穴突突的痛,胸口也好似压上了一个重物,连呼吸都很费力。
她眼前的江九屿变成了三个重影,整间屋子蹦迪似的在摇摇晃晃,嘴里有一股浓浓的铁锈味。
她张了张口,还没说话,先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江九屿一下子慌了神。
他扶住摇摇欲坠的苏绵蛮,满脸焦急:蛮蛮,蛮蛮你怎么了?
苏绵蛮虽然难受,但是神智还算清明,她刚想安抚江九屿说她没事时,突然喉咙口又涌上来一阵鲜血。
于是她只能先朝着江九屿摇了摇头,示意他等等,接着一偏头把嘴里含着的血吐了出来。
江太傅一看她这样子,再也顾不上什么君子之礼了,一把将她打横抱到床上,朝着门口嘶吼道:玄易!!!去找大夫来!!!
他双手紧紧握住苏绵蛮的右手,眼底里是满溢出来的担忧,他的声音轻柔,像在哄小孩子一样。
仔细听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蛮蛮别怕,没事的。
比起苏绵蛮的淡定,他倒更显紧张。
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安慰苏绵蛮,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苏绵蛮身为这本书的作者,当然再明白不过自己这是毒发的症状了。
虽说毒发的时间又比她原定的时间要早了很多,但现在一整个故事的时间线都乱了,她也就见怪不怪了。
她原本想解释一下自己虽然吐了几口血,但还没严重到立马要离世的地步,可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她又咽了回去。
江家祖训有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所以哪怕是天塌下来了,江太傅都能谈笑风生地先给自己沏一壶热茶,谁知今天苏绵蛮只是吐了两口血,他竟然乱了方寸。
这种机会可不多。
要牢牢把握。
苏绵蛮重重地咳了两声,江九屿不自觉地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蛮蛮,大夫马上来了,再坚持一下。
苏绵蛮:
手是真的疼,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故意的。
江太傅她有气无力地开了口:我我这是怎么了?
江九屿没有回答。
我感觉头好痛她那双明媚的桃花眼内起了一场大雾,悲欢喜怒皆藏于朦胧之中,只剩一片茫然。
身子也好痛,好像躺在地上被车碾过一样
江九屿依旧无动于衷。
苏绵蛮狠狠心加了点料,她费力地伸出另一只手来,覆在了江九屿的手上,逼迫他与她对视。
江太傅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这句话仿佛有千钧重,一下子压垮了江九屿心上的防备,他反握住苏绵蛮,将她的双手放在自己胸前。
不是的,蛮蛮。你只是中了一点毒。这种毒虽然稀奇了一点,毒性却不强。你会没事的,别怕。
隔着好几层厚厚的布料,苏绵蛮都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沉重有力。
我此行带你下江南,也是因为听说江南有一位名医,我想带你去寻访他,解开你身上的毒。
苦苦与他周旋许久,苏绵蛮终于解开了这第一个未解之谜。
她再接再厉:这个毒,是瓜子里的那种毒吗?
江九屿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不是。
瓜子里的毒,是剧毒。他说:里面被人注入了水银,只要吃下去一颗,就能立刻致人于死地。
苏绵蛮想起自己差点吃了那碟瓜子,这才后知后觉地害怕了起来。
是谁是谁要害我?
她面色潮红,情绪也不稳定,语气里隐隐有了当初那个刁蛮小公主的影子:那个婢女是谁指使那个婢女的!她说了吗!
苏绵蛮想想就觉得自己活着也太不容易了。
这才穿来多久,除去已知要害她的皇后,还有个要绑架她的女性神秘人一,多了个给神秘人一搭把手的苏青媛,这会又来了个给她下剧毒的神秘人二。
每个人都想要她的命。
江太傅。她苦苦恳求道:您就告诉我吧,蛮蛮哪怕是死,也想当个明白鬼。
蛮蛮江九屿还在迟疑。
求您了。
好吧。江九屿咬了咬牙,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我告诉你。
苏绵蛮赶忙支楞起耳朵,打算长长见识。
究竟是什么样的真相,才能让她那个宠女狂魔皇帝爹都不肯告诉她。
当时我确实查到了一些线索,也严刑拷打,从那个宫女那里获得了一些口供。
只是
苏绵蛮仰着头等这个只是后面的内容。
只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
他话还没说完,苏绵蛮忽然听见门口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响动,紧接着玄易拖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先生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公子!大夫来了!
可怜老先生一大把年纪了,被人拽着体验了一把速度与激情,此刻气都喘不匀了,翻着白眼一副随时都要背过气去的样子。
苏绵蛮一时分不清究竟是谁更需要急救。
江九屿的话戛然而止,适时地抽出手,将床边的位置让给了他。
我表妹之前中过毒,刚刚突然吐血,还请先生看看,她怎么样了?
好在老先生挺有职业素养,也不管自己缓没缓过来,先给苏绵蛮切上了脉。
苏绵蛮刚刚话听了一半,此刻正挠心挠肺的,一时间头疼脑热都顾不上了,只希望大夫能快点给她下个诊断然后走人。
谁知道她越心切,老头就越不紧不慢的。
苏绵蛮觉得自己大概挨了大半个世纪那么久吧,这老头才慢悠悠地收回手,慢悠悠地捋了一把胡须,慢悠悠地朝着苏绵蛮点了点头。
苏绵蛮:?
这点头又是什么意思?
江九屿一时也拿不准他的意思,谦逊地低下了头:大夫,我表妹的毒
恭喜你们。
老头的声音里听不出来有半分恭喜的意思。
此毒,无药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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