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宣音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好像飞过, 随即 ‘咚’的一声，就见坐在座位上的李恩菲，捂着头啊了一声, 一个纸团掉落在地, 直接滚到了宣音的脚边，宣音轻轻地抬脚踩在了纸团上，脚底的触感告诉她, 这纸团被包得极厚，厚得就像踩到了一颗小石子。
“哈哈哈哈。”前面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
姜素英笑望着李恩菲, 摊了摊手道，“真是不好意思, 手滑。”
在对方的注视下，李恩菲默默捏紧了手中的笔, 低下了头, “没关系。”
听到李恩菲的回答, 姜素英嗤笑了声, 而她身旁的几个女生, 笑得更大声了。宣音皱了皱眉，环视了下四周，却见每个人都对这件事视若无睹, 感觉就好像习以为常了。
“姜素英也真是的, 又在玩这种游戏。有够无聊的。”扎紫色发带的女生一脸嫌弃地撇过了头。
戴粉色蝴蝶发卡的女生, 双手交抱地啧啧了两声, “其实我也是服她。一个游戏玩了这么久，还不腻。我看都看腻了。”说完，她就一把挽上宣音的手，“宣音你不是说有个新小说的想法, 能说说看吗？”
宣音低垂了下眸子，轻声道，“这就是你们一直说的那个游戏么？”
“反正等她们玩腻了，就好了。”
“是么。”宣音抬头冷冷地望向那边的姜素英。
扎紫色发带的女生，奇怪地看着宣音，“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好像不太好，不会是生病了吧。”
“要不要请假去校医室看看？”
另一个女生探手摸了摸宣音的额头，“身体要是不舒服，可不要硬撑哦~”
“是啊是啊。只有身体好了，才能好好学习。要劳逸结合才行。”其他的人也纷纷附和着。
宣音嘴角泛出一抹怪异的浅笑，“的确是有点不太舒服，感觉心里有什么堵得慌，好像要宣泄一下才行吧。”
说着，宣音弯腰捡起脚底下的那一枚纸团，手一抖，纸团就像张眼睛般，嗖的一下，砸在了姜素英的前额上。
“啊呀！”
捂着额头，姜素英大叫了一声，“好痛啊！哪个混蛋砸我！”
姜素英恶狠狠地抬头，只见周围一片鸦雀无声，所有人像被按了暂停键般，失去了动作，目瞪口呆地望着同一个方向。
“崔、宣、音。”姜素英揉着额头，咬牙切齿道。
宣音摊摊手，笑容柔和道，“真是不好意思。手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听到这句话，姜素英脸直接气红了，而旁边不远处的李恩菲一脸惊诧地看向宣音，不过宣音就像没看到一样，只是静静笑望着姜素英。
不知何时天边的太阳被厚厚的积云挡住了，一下子，整个教室都阴冷了下来。
宣音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隐藏着，一股蠢蠢欲动的恶意，仿佛只要她再多一个什么动作，就会冲破屏障一口咬断她的喉咙。
周围那些一直以来都极为热情友善的同学，此时一个个也变得冷漠了起来，哪怕没有五官，看不到表情，宣音也能感觉到那一道道冰冷中带着审视的视线。
眨眼间这种冷漠又消失了，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连窗外的阳光也重新钻了出来，世界又明亮了回来。
是警告吗。宣音淡然心笑了声，姜素英那边咬牙道，“崔宣音。你什么意思，是故意找茬吗。”
宣音歪了歪头，一脸无害道，“如果你觉得我伤害了你，那我道歉，可以了吗？像素英xi你这么好的女孩，肯定会原谅我的无心之失吧。”
听到宣音的‘道歉’，姜素英更气愤了，可偏偏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平常她都是用这些话来堵李恩菲的，却没料到有朝一日，同样的话会用在她自己的身上。
更可气的还是，其他同学回过神后，说什么“宣音又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她呗”，“宣音同学都道歉了，姜素英你见好就收吧”等等，就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几个女生，也悄悄地拉了拉她的衣角，让她不要冲动。
弄得好像她在欺负崔宣音一样。姜素英深吸了口气，强压住自己的脾气，“我，原谅，你了。”重重地丢下这句话，姜素英扭头就走了出去。
看到姜素英愤然离去的身影，宣音微翘了下唇，教室里的氛围也很快恢复了过来。围在宣音身边的同学们，又继续之前未完的话题，感觉好像刚才那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插曲。
那种热情、友善透过他们的视线和笑音，表露无遗。恍若先前那一瞬的冷漠和恶意，只是错觉。
感受到某个方向一道小心翼翼的视线，宣音暗瞥了眼，就看到李恩菲那期待又不敢上前的眼神，围绕在宣音身边的人，就如同一堵人墙，将她们彻底分隔成两个世界。迟疑了会，李恩菲最终默默地坐了回去。
宣音心笑了声，便假装没看见般，收回了视线。
还不是接触的时候。至少现在不是。宣音目光幽幽地望向窗外，天空万里无云，没有半丝阴霾。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照得李恩菲忍不住眯了下眼，刚坐到树荫里时，就看见宣音和两个女生一起路过，在学校里，几乎很难见到崔宣音一个人的时候，她就像个女王，身边永远都跟着侍从。
宣音侧了下头，淡然地打量了眼李恩菲，突然道，“你，有镜子吗？”
“哎？镜子？什么镜子？”
一看李恩菲那不解的样子，宣音就知道，她应该暂时还是没有跟‘镜子’扯上关系。不止是李恩菲，这几天她还有意地检查了学校及家里的‘镜子’，以及所有和‘镜子’相关的事物，结果都是一无所获。
“没什么。”
随口说了声，宣音抬脚正要离开，就见李恩菲匆忙道，“谢谢你，今天。”
宣音不在意地笑了笑，便在两个女生的拥簇下，离开了。
时间缓缓流逝着。
转眼又是两天过去了，日子如湖水般平静。宣音却感觉，那种仿佛有什么要浮现出来的波涛汹涌感，愈发的迫切起来。
有什么在逼近。
在逼近这个世界，宣音微眯着眼，站在走廊上仰望着那澄净无暇的蓝天，下一秒眼睛就被一只手给挡住了。
“眼睛是不能直视太阳的啦。”系黄色头巾的女生轻快说道。
宣音嗯了声，坦然望向眼前没有五官的少女，正准备和她回教室时，余光忽然瞥见了一个身影。
当下宣音微微垂了下眼帘，笑笑道，“能帮我去下图书馆么？准备新书用的资料。”
随意找了个借口将两人支开后，宣音脚步一个调转，人就窜进了左侧不远的洗手间里。
正在洗手间中的姜素英，看到突如其来的宣音讶异地张了张嘴，但显然是想到了之前的事，警惕道，“崔宣音。你来这干什么？”
“来洗手间还能做什么。”宣音风轻云淡地回了句，便走进了一个隔间，从头到尾，看都没看那边被她们围在中间的李恩菲。
摸不清头脑的姜素英，看到李恩菲偷瞄向宣音的方向，冷笑道，“怎么？失望了？呵。还真是自作多情，人家可不是为了你来的。”
“我没有。”李恩菲弱弱地申诉着。
宣音静站在隔间中，毫无波动地听完外面的对话，冲完厕所，又慢悠悠地走了出来，走到洗手台前，全程好像这些人都不在一样。
“没有？没有什么。我说你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啊。弄得好像我欺负你了一样，我可是在为你庆祝啊。”姜素英的声音更冷了，而她的眼睛，始终都没离开过宣音。
“我说了，我没有。”
李恩菲撇过头，想要挣开其中一个女生的手，反而被按得更紧了。宣音洗手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下。
这时。姜素英一把揽住李恩菲的肩膀，眼睛盯着宣音，翘起嘴角，“喂。崔宣音，你应该是想要帮李恩菲吧。这样吧。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以后我再也不找李恩菲的麻烦，如何。”
挑衅开始了？不。不止是挑衅。宣音斯条慢理地关好水龙头，似笑非笑地转过身，“喔？什么条件？”
被包围在其中的李恩菲，瞪大了眼睛，“你不用管我……”
“闭嘴。现在没你说话的份。”
姜素英毫不客气地训斥了声，继续看向宣音，“只要你来代替李恩菲，我就放过她，保证以后都不再动她一根头发。怎么样？很公平的条件吧。一换一。”
以她为中心的其他几个女生，纷纷笑了起来。
“一换一。确实很公平。”“我想第一名应该会伸出援手吧。”
“就是。崔同学，肯定心地善良啰。”
姜素英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我想，像宣音XI这么好的女孩，肯定不忍心看到可怜的同学痛苦吧。”
“宣音你不要！唔唔！”
李恩菲话没说完，直接被姜素英给捂住了嘴。
宣音凝望着姜素英等人，脸上的笑意浅浅淡淡的，缓缓向她们走去，“以一换一吗？这个条件，也不是不能考虑，不过——”
“我比较想换你！”
宣音眼底一道冷芒闪过，直接就冲到了姜素英的面前，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硬生生将她的手从李恩菲身上拿开，随即另外一只手，捏拳朝姜素英的头部击去。
“啊啊啊啊！”完全来不及躲避的姜素英尖叫了起来。
砰！
仿佛什么被击碎的声音响起，眼前的世界就如同被重击了的镜面般，裂出了一道长长的缝，风猛烈从里面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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