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骨忧太是非常热衷于打扮自己的女孩的, 就像是女孩子大多都很热衷于换装游戏一般——他在“装扮祈本里香”这件事上,抱有非常高的兴致。
兴许也有对里香过去朴素生活的补偿吧,乙骨忧太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可爱、最漂亮的饰品都送给里香,而他光是看着就是享受了, 更别说还能亲亲抱抱贴贴……
——不过这些也都仅限于“在家里”或是“只有他们二人在场”的时候了, 把打扮俏丽的女孩带到街上吸引众多陌生视线什么的,只是想想就难以忍受了。
“……所以这就是忧太抱着这么多瓶瓶罐罐回来的理由吗?”
祈本里香目瞪口呆。
“嗯。虽然知道里香喜欢红颜色啦, 但不知道里香想要什么花饰, 就干脆全买回来了。”
乙骨忧太的唇角弯起温柔的弧度,他把指甲油瓶逐个罗列好, 顺带把美甲贴纸排开,他托着下颚, 用近乎邀功的语气说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可爱?”
眼里明晃晃写着几个大字:求夸奖!
祈本里香还能怎样, 她像是抚摸乖狗狗一样摸了摸乙骨忧太的头顶,在他仿佛蕴含星光的目光里点了点头:“是啊, 忧太带回来的都超可爱的。”
她根本架不住自家未婚夫高昂的情绪, 被他哄着放出了本体, 然后里香默默蹲在一旁,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盯着乙骨忧太的动作。
她把一部分意识投放到了本体上, 视角随之转换。
首先闯入视野的, 是乙骨忧太那张放大的、秀气的脸庞。
他的眉宇间糅杂了无尽的情意, 像糖块那般融入了温暖的水里, 然后晕开了爱意,将女孩牢牢地包裹。
他几乎是无意识地, 放轻了声音, 柔化了语调, 那是独对她才展露的韵律:“里香, 来……稍微放低点身子,对,把头抬起一点,手伸过来……乖。”
在接过畸形咒灵的手时,他还情不自禁地摩挲了两下,随后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充满干劲地打开了一瓶指甲油。
“好了……里香没什么意见的话,那我就自己调了?”
祈本里香斟酌着说道:“唔……其实也不必……”
“好的,那就先上这款黑色的吧。”
乙骨忧太愉快地打断了她的话语。
祈本里香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忧太总喜欢在奇怪的地方执拗起来啊……
而且这些奇怪的执着,八成都和她有关。
“行吧,忧太开心就好。”
虽说里香觉得给咒灵打扮有些诡异,但作为女孩子,喜欢这些漂亮的事物是她的天性。
把丑陋的咒灵和这些东西搭配在一起,违和感爆棚到会造成精神冲击的程度了……然而乙骨忧太就像是看不见这挑战审美的外形一样,很是自然地把它们联系在一起,他的思维和平常人也不能相提并论。
……
不过,乙骨忧太的确是个非常细腻的人。
他眼睫低垂,全神贯注地把指甲油均匀涂抹到透明的指甲上,严谨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涂完之后,他还轻轻地朝她的手吹了一口气,激起了她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这份工作很快就结束了,成品完美得不像是新手上阵。
就在里香以为静谧的时光不知觉结束了,还有点怅然若失时,她一抬头便看到了来自乙骨忧太的皮卡皮卡的眼神攻势。
顺着他的视线,祈本里香缓慢地低头,看向了自己干净粉嫩的小手:“……”
三秒后。
乙骨忧太笑眯眯地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
“完工了!”
拍了拍手,乙骨忧太无不满足地叹息一声。
他爱不释手地翻看着女孩的小手,在淡色的指甲油上,还印贴了文字。
并且每个手指甲都贴了一个小巧的日文,并不是特别显眼,孤零零地藏在左上角。
合起来正好是“乙骨忧太”——他的名字。
祈本里香若有所思地看了过来,眨巴几下眼睛。
忧太的占有欲……嗯,还真是体现在方方面面呢。
她半开玩笑地问道:“这算是‘标记’吗?”
乙骨忧太并没有否认,不如说,他对自己的占有欲一向很有自知之明,也没有遮掩的打算:“是哦,为了让其他人知道,里香是我的未婚妻……不过指甲贴还是太容易掉了,需要想一个别的办法。”
瞧他一副巴不得在她全身上下刻满自己名字的架势。
祈本里香叹为观止。
“其实已经有戒指了来着。实在不行,还有纹身呢。”里香跃跃欲试,煽风点火。
乙骨忧太露出深沉的目光,颇为赞同:“嗯,里香说得对。”
他们兴致勃勃地凑在一块,讨论了诸多“彰显归属权”的办法,从正常合法过渡到被路人听见了必定报警的地步,直到里香的肚子传来咕噜声,时间过去大半后,他们才意犹未尽地止住了话头。
乙骨忧太娴熟地划开了手机:“里香饿了吗?”说起来也快到晚饭时间了……他找找这附近的饭店。
“其实还好。”里香有点不好意思,她趴在乙骨忧太的肩膀上,与他咬耳朵,“忧太,我们还要在这座城市待多长时间啊?”
“里香觉得腻了的话,随时都可以走。不过现在天快黑了,还是再留一晚比较好……”
他们的任务都完成了,任务期限也没到,所以空出来的这些时间,完全可以当成假期。
只可惜现在不是他们悠哉游哉的时候,有星浆体的任务吊在那里,即使里香不说,乙骨忧太也不打算停留太久了。
当然,这和讨里香开心完全不冲突。
“反正还能休息一晚,现在也才刚刚六点。里香,吃完晚饭后,要不要去看场电影?”
祈本里香被他跳脱的思维整得一愣一愣的:“咦?”
乙骨忧太嘴唇抿成平直的线条,他暗含低落地说道:“因为……虽然总是把未婚夫妻什么的挂在嘴边,但是现在回想一下,好像从来没有和里香做过普通情侣会做的事情。”
里香这才恍然大悟,他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
这么想来也是。
咒灵伴身的那六年姑且不论,即使是里香回归后的这一年来,他们的生活也基本被咒灵、任务、诅咒师等等围绕,乙骨忧太是特级术师,压根空不出多少时间来,里香自然也只能跟着他连轴转。
所以乙骨的心中是一直留有愧疚的。
他自觉亏欠了里香太多。
至少,有机会弥补的……他想尽可能弥补给她。
他们俩是直接快进到订婚阶段了,但中间被快速跳过的进程,也不失为靓丽的风景。
普通情侣都会做些什么呢?
游乐场、旅行、看电影……只要是能列出来的,别的人都能得到的,他也想让自己的女孩得到。
思绪翻涌之下,乙骨忧太干脆把选择权交给了她:“里香对什么电影感兴趣?”
“嗯……”这就触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啊。
“电影”这种东西,在里香的记忆里是陌生的、遥远的词汇。
接触的太少,以至于就知晓一个普通的概念。
说来好笑,祈本里香这么多年,作为一个现代人,离电影最近的一次,还是当初和虎杖悠仁在地下室看电影,看他和吉野顺平一起讨论的时候……
既然不确定,那她就盲狙了。
反正忧太随她。
里香随手指了一个看起来顺眼的:“就这部吧。”
“好。”乙骨忧太瞥了一眼电影的名称。
《异种惊魂》?
……恐怖片吗。
对题材并没有什么意见,乙骨忧太此时还没想太多。
他只是粗略地扫过了电影介绍,然后把电影开场时间记在了心里。
他的主旨还是让里香愉快啦。
因此乙骨并未深想,为什么“恐怖电影”的标签里,还会包含“恋爱”、“喜剧”等等元素……
晚饭选的是寿司店,值得庆幸的是这家店就是很普通的店,没有什么突发意外也没有遇见可疑的人。
时刻牢记着时间,乙骨忧太总算是赶在电影开场前,和里香一同走进了影院。
售票员对他们见怪不怪,想必是已经见过了很多前来的情侣了吧……嗯,一般来说喜好去恐怖电影放映厅的,基本都是情侣= =
四周寂静了下来,在大银幕亮起的一刹那,细碎的交谈声也悉数消失。
这部电影评价很高,因此放映厅几乎是座无虚席。
随着电影背景音乐的立体环绕,一场惊心动魄的“恐怖故事”缓缓拉开了帷幕。
……
一般来说。
情侣来电影院,那都是看电影为辅,增进感情为主的目的。所以经常会出现电影看着看着就忽然开始搂搂抱抱,给无辜的陌生人狂发狗粮的情况。
然而这场电影并没有。或许是因为编剧的险恶用心。
剧情刺激到人们连秀恩爱都忘记了,呆呆地跟进情节的发展。
这个电影故事,其实说俗套也俗套,但奇怪的是它把几个俗套的情节连环套在一起,莫名就令人上头。
故事的开局,是一位男性的死亡。
开局死男主,而且还是没有反转的那种。
这位男主,也就是构成这场“恐怖电影”的核心恐怖要素,承担了绝大部分“引起观众尖叫”的任务——因为他死后的模样实在太吓人了,活脱一个异形20
观众的情绪随情节波澜起伏,但无一不是在“惊恐”的上下徘徊。
直到——女主的出现。
身为活人的女主,是探查鬼怪传说的调查者,和男主出场即对立。
银幕上,坚毅的女子背靠悬崖,让其他人快跑,自己手持枪直面异形的勇敢一幕,让观众不禁为之动容。
乙骨和里香:“……”
他们默默对视了一眼,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剧情进行到了后半段,宛如坐过山车到了顶峰,忽然开始卡其托以太,变成了脱缰的野马。
和普通的鬼片发展不同。
作为人类一方的女主输了。
鬼怪赢了。
异形不仅赢了,还软禁了女主,消磨她原先所有的行动力,让其慢慢变成一个“植物人”
最后女主彻底绝望,恳求异形男主杀掉她,男主如她所愿,把她吃了——物理意义上的那种吃。
银幕的最后,是一个重新回到公司的,巧笑嫣然的女主角。
——当然,那是男主食用了她之后,变幻而成的形象。
他就这样潜伏在了人类的世界里,以女主的身份。
直到此处,电影才揭露,男主与女主是相恋的,然而心意不通,男主想要她,她却只要自由,男主不通人性,只能用这种手段把她永远留在身边。
我只是想要你,所以你要留在我的身边,不愿意也不行。
我觉得我在对你好,我认为我是在逗你开心,所以你必须要笑。
你要按我的想法来。
如果你做不到,那我就重新捏造一个“你”好了。
电影说,这是he。
因为人鬼殊途,以双方的逻辑而言,这样的“在一起”才能真正毫无阻碍。
人类怎么能与非人的怪异在一起呢?爱情的根源是思想的相通啊。
爱情的双方如若是不同的族类,思想具有沟壑,最终的结局,只会是一方的伤害,无止尽的索取,自以为是的示好——不过是在把另一方推入深渊而已。
报社的编剧如是说道:所以恋爱要谨慎,被爱情蒙蔽的双眼看不到裂痕,但它是存在的,也许不是“种族的跨越”如此明显,但它存在于方方面面。
在座的其他情侣:……这个编剧是寡疯了吗?
乙骨和里香:“……”
如,坐,针,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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