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府,后院,花园隐蔽处。
赵韵宁与一秋远远便看见一个俊秀背影,再走进看,那人款款转过身来。
“妾身,见过驸马。”赵韵宁恭敬向他行礼。
“快起来。”宁岑想过来扶她,碍于一秋盯着,便伸出手扶了个空。“我听说,你之前遇刺,病了很久,你好些了吗?”
赵韵宁看着他这一张多情温柔的脸,想到前尘往事,心里止不住恶心。
他曾经也是这样,以一张好看皮囊,配上甜蜜暖心的言语,一点点将她的心防击溃,让她不顾一切也要嫁给他。
如今想来很是可笑。
他可以这般多情温柔的去怜惜她,也可以这样去讨好长公主,还可以去骗过暗香。
他的温柔,从来不专属于一个人。
“怎么了?”宁岑不解道,“你为何这样看着我?”
赵韵宁回过神来,微微一笑,“许久未见驸马,见驸马清瘦了些,面色似有愁容,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见她这么说,宁岑的双眼中流过一丝感动。
他道“你有心了,你如今来赴宴,身体可是好完全了,我刚刚看见齐家小姐以你出身不高欺辱你,你可还好?”
宁岑脸上的担心,五分真,五分假。
“谈何欺辱。”赵韵宁心中冷笑,宁岑对出身问题,只怕比任何人都看得严重,才会有此问。
“我本就是低贱出身,齐虹小姐要为难我,为长公主解闷也是应当。我这样出身的人,在满地高门的京中,不过是最无足轻重的罢了。”
她刻意这么说,是深知宁岑因为出身问题,曾遭过多方耻笑,这样更能引起他的共鸣,他再狡猾,也有软肋。
果然,宁岑道“你何出此言,你这样的容貌,本来就不该居于人后。是她们嫉妒你,才是贬低你,若你也贬低自己,岂不是如她们的意。”
她今日的容貌,就好比昨日宁岑的才华。
虽然光彩熠熠,可依然被人看轻。
宁岑是在替她说话,也是在替曾经的自己说话。
她也是重生之后才想明白,身有才学,却因攀龙附凤而时时被人看轻,这是宁岑永远的痛点。
思及此,她淡淡一笑“驸马好意,我心领了。只是驸马不必为我多言,我贫贱之身,实在担当不起。对了,我尚未恭喜驸马,就快要为人父了。”
说完,她心中暗爽,既然要踩宁岑的痛点,那就多踩一脚。
果然,宁岑听到为人父几个字,脸色刹那间有些挂不住。
她立刻担心道“驸马,你怎么了?要为人父了难道不高兴吗?”
宁岑以笑来掩饰尴尬,摆摆手道“无事。只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我有些不知如何面对,多谢夫人关心。”
“驸马何出此言,有什么事是能让驸马无措的?”赵韵宁不由感慨道,“长公主在朝中权势倾天,驸马也同慕荣光,难道还有人敢折辱驸马不成?”
宁岑被这一问,问得头晕脑胀,有些拿不定主意。
“若是有这样的人,驸马大可告诉长公主,长公主一定会替驸马讨回公道的。”赵韵宁看着他有苦说不出的表情,继续说道,“不过,如果驸马事事都要告诉长公主才可继续做,也确实是麻烦了些,若是驸马可以自己决定一些事情,或者有一些只拥护驸马而非听命于长公主的势力就好了。”
宁岑被她这话打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我都是瞎说的。”赵韵宁立刻辩解道,“我不过是替驸马着想,没成想说错了话,还请驸马爷恕罪。”
宁岑摆摆手道“你所言不假,何罪之有。”
赵韵宁楚楚可怜得看向他,“驸马若能明白我,我自当是欢喜的。只是驸马,你我相交虽是清清白白,但落在他人眼里,也难免生出是非。为长远计,日后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宁岑一怔,有些不明白,马上追问道“为……为何?”
“一来有损各自清誉。”赵韵宁由衷感慨道,“二来……不敢有瞒驸马,长公主素来看不上我,我实在不愿多惹事非,唯恐…又有性命危险。”
“性命危险?”宁岑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睁得老大,“你是说,你遇刺,是长公主做的?”
赵韵宁微微叹气,“试问,普天之下还有谁那么大胆,夜闯楚王府就为杀我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呢?”
听了这话,宁岑神情呆滞,很是不能接受。
“不过此事到底与驸马无关,驸马无需自责,既然我们今日有缘遇见,将话说开,日后就不必再见了。”她低垂眼眸语气哀怨道,“我卑微之身,且不足惜,只是若是公主因为我牵连驸马,那属实罪过。”
“我有何惧?”宁岑脱口而出道,“我不过是,见见你,和你聊聊天……”
“公主不喜欢我,驸马难道敢违逆公主心意?”赵韵宁一双美目里满是怀疑,“你我皆受制于人,还是不要再见了,对彼此都好。”
说完,她面色哀戚地转身而去,步步坚决。
走出一段距离后,一秋回头望了眼,低声道“夫人,驸马还在原地看着呢。”
赵韵宁的神情冷若冰霜,仿佛刚刚那个哀怨动人的女子,是别人。
她扬起下巴道“如此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