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er 66
听见任所长的这一番话, 原本坐在座位上的初蘅,“嚯”的站起身来。
大概是生怕这个炮仗将怒火撒向了自己,任所长赶紧将自己撇干净——
“这真不能怪我, 我报上去的主任人选就是你……喏,不信你自己看。”
说着便从自己的办公桌抽屉底下摸出来一张纸递给初蘅。
初蘅接过来那张纸,看了一眼。
不错,上面写的果然是她的名字和对她的评语, 连公章都盖上了。
她“啪”的一声将那张纸放下来, 重新看向任所长, “那你也太没用了。”
任所长苦着一张脸, “这能怪我吗?我自己都没得副院长当了。”
任所长原本的升迁是绝对的好事——从十三所所长升迁到六院副院长, 六院是他的老地盘,他在这儿深耕了将近二十年,如今升职成副院长,实权只增不减,当然是绝对的好事。
但现在, 组织上一纸任命,将他调到了九院去当副院长,虽然职位头衔都是平级,可那么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原来老领导留下的关系就盘根错节。
如今他这么一去,干得好是应该的, 干得不好, 那就等着被边缘化提前退休吧。
为自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任所长又突然察觉到不对。
等等,这个炮仗刚刚说他什么?
“那你也太没用了”?
念及此,任所长立刻板起脸来, 严肃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无法无天,怎么对着领导说话呢?”
初蘅“哼”了一声,“你不是马上要调走吗?都不是我的领导了还想要我和你说好话。”
任所长被噎了噎:“……”
办公室内是长久的静默。
最终还是任所长先开口,道:“新来的那位姓齐,叫什么……哦对,叫齐舜。我看了他的履历,之前都是在部队里,也没什么科研经历。”
说来说去,就是外行领导内行来了。
他们这种科研单位,说出去大家都觉得是强势单位,掌握了无数的资源和经费,可实际上呢?
这里的每一个项目都牵扯到巨大的利益,自然也就有无数部门想要来分一杯羹。
这种加塞外行来领导内行的事,也是屡见不鲜了。
毕竟很多时候,领导们都觉得,懂不懂不要紧,会管人就行了。
对于这一点,任所长也是无能为力。
念及此,他又叹一口气,然后看向初蘅,道:“我是怕你闹情绪,所以才提前和你打预防针的。你看那个明屹,我都没和他说,人家可比你大气多了。”
顿了顿,任所长又道:“等新领导来了,你把你的情绪都给我收好,别对着人家动不动就甩脸子,人家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初蘅轻哼一声,然后简短道:“我不。”
任所长皱眉,没明白她什么意思。
下一秒,初蘅又继续道:“换成你,你会乖乖听话不甩脸子吗?”
任所长轻咳一声:“……”
当然不会。
任所长虽然平日里为人和气,对着下属也极其护短,但都是能干到副院长的人精了,怎么可能是任人欺负的小白莲?
好好的主任位子,被突然来的空降兵占了,谁能咽得下这口气啊?
要是不闹闹脾气,那真的是要被人当成沙包捶了。
沉吟半晌,然后初蘅看向了面前的任海燕,半点不客气道:“我要请假。”
一听她这话,任所长立刻笑眯眯道:“哟,之前不是怎么劝你休息都不休息的吗?”
初蘅轻哼了一声,然后补充道:“先请一个月。”
她先前攒下的那么多调休单子,如今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见她来真的,任所长脸上也微微地收敛了笑意,认真道:“那你要想清楚。”
新领导还未上任,初蘅这里便直接请上了一个月的假,瞎子都知道她这是要给新领导一个下马威。
给下马威倒是不要紧,但就怕玩脱了。
任所长看向她,意味深长道:“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他找到人来取代你了。”
新来的所长和主任,自然是要扶植属于自己的势力。
初蘅这样一请假就请假一个月,会有两个后果:
其一,新来的空降领导顺利找到其他可以干活的人,对方趁着这一个月的时间,顺势接手原来在初蘅手上的全部项目。
这样的话,初蘅就算是彻底玩脱了。
其二,则是新领导发现根本找不到人来替代初蘅在项目里的位置,想要项目继续,就必须等她回来。
这样一来的话,自然就是初蘅掌握了主动权。
当然,初蘅并非意气用事的二傻子。
她老大不高兴地撇了撇嘴角,然后又看向老任,道:“明屹要辞职回学校去读书了……哼,我看他们去找谁来接手这项目。”
任所长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人家明屹的辞职报告是偷偷打的,她和明屹之间向来是水火不容,怎么现在又知道人家要辞职了?
顿几秒,任所长反应过来,“没看出来啊,你家那小白脸还挺能给你刺探情报的……啧啧。”
等出了海燕的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初蘅发现季褚也在。
一群人正在聊天。
娄湃问季褚:“季总,你都在我们这儿待半个月了,公司的其他业务不用管吗?我们这个项目是不是占用你太多时间了啊?”
季褚看一眼刚进门的初蘅,然后泰然自若道:“江总不是已经回去了吗?公司的其他事情有江总处理……这边项目的数据量大,我怕小秦处理起来没经验,还是我在这儿多看着一阵子。”
初蘅坐回到工位上,闷不吭声地整理着自己桌上的各种资料。
而季褚见她来了,便也心照不宣地、十分默契地先离开了。
他出去后,初蘅的手机上立刻收到一条消息——
【蘅蘅,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公开?憋死我了。】
初蘅对着那条信息看了好几秒,心里想着的是:
不如就趁着自己要请假的这个契机,直接将结婚的事公开算了,到时候请假也可以说是去度蜜月了。
将来万一真的在新领导面前玩脱了,还有个借口能圆回来。
初蘅将手机放下来,轻咳一声,刚想要开口,谁知道她们办公室里的娄湃,突然就压低声音开口了:“你们刚才看到了没?”
边瑶的声音里有一些伤心,弱弱道:“……看到了。”
初蘅奇怪,“看到什么?”
娄湃小声道:“刚才那个季总,他脖子上被挠了好几道。”
初蘅刚喝下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咳嗽咳个不停:“咳咳咳!”
边瑶赶紧给她拿了纸巾过来,又帮她拍着背。
娄湃也痛心疾首道:“蘅姐,你也很惊讶是不是?没想到这个季总居然这么人面兽心!”
边瑶还是觉得有些不能接受。
“说不定、说不定是他自己挠的呢。”
季师兄看起来明明就是一个那么爱太太爱家庭的好男人,怎么现在会背着老婆在外面乱搞呢?
娄湃叹了口气:“小边你懂什么?他自己又没指甲,男人的手怎么可能挠成那样?”
蹲了顿,娄湃又神秘道:“你刚才没看见吗,他衣领最下面,就锁骨那儿,有草莓……啧啧,这季总的体力也太好了,胳膊断了一条还能搞得女方□□的。”
听见这一番话,初蘅颇有几分心虚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她昨天晚上的时候便发现了自己脖子上的那一枚枚暧昧的红痕,所以今天特意挑了一件高领衫穿上。
至于季褚,他这回来,也没带太多衣服,她本来昨晚就帮他打好了领带遮,谁想到等到今天这人自己穿衣服,还是没能遮住。
初蘅觉得,这误会实在是有些闹大了。
虽然说有些羞耻,但夫妻之间这种事也很正常的吧?
她轻咳一声,觉得还不如就趁现在认了吧。
只是没等她说话,娄湃又看向了边瑶,提醒道——
“小边,我看你最好当心点……这个季总速度也太快了,才来咱们这儿半个月就出上轨了,我看多半就是骗你这种单纯无知小妹妹的,哼哼……所以说啊,长得帅的男人,身边的诱惑实在是太多了。”
边瑶想想便觉得伤心:“两天用了三盒……这也太过分了吧。好替他老婆不值呜呜呜……”
原本初蘅鼓起勇气酝酿的一肚子的话,听见“三盒”这两个字,瞬间又憋回去了。
这回不用问其他人,初蘅心里清楚,“三盒”指的是什么。
先前在招待所房间里的时候,这人找前台一口气要了三盒套子。
要了三盒这也就罢了,偏偏周六晚上的时候,这人便将那三盒都用完了。
这人原本还想要找前台要,结果是被初蘅给拦住了。
初蘅知道这里的人情圈子太小,招待所里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传得整个基地都知道。
虽然她来他房间时前台没人,但这人一口气要了三盒套子,用完三盒还要继续要……这样的大新闻绝对会传遍整个基地。
于是初蘅便让他自己穿好衣服,出了招待所去外面的小卖部买去了。
可谁知道……如今这一桩艳闻还是传遍了整个基地。
原本憋了满肚子话想说的初蘅,此刻也偃旗息鼓了。
公开的事情,还是缓缓再说吧……起码等他们忘掉三盒的事情。
初蘅的假期从本周五开始。
而为了避免旁人产生不必要的联想,在她休假的两天之前,季褚便提前回北京了。
当然,季褚没有直接回北京,而是在西京住了两天,等她来了之后,两人坐的是同一班回北京的飞机。
虽然不知道老婆好端端的为什么又休假了,但季褚还是很开心。
这回回去,两人正好将证给领了,免得他每天提心吊胆,处处要提防着觊觎他老婆的王八蛋。
等到飞机降落了,两人正打算先回家,却不料在出口处看见了一个人。
是季正诚。
当年的那件事发生了以后,这是十二年来,初蘅第一次见他。
和她印象里那个意气风发的季先生不同,如今的季正诚,不过是五十出头的年纪,可却是华发早生。
虽然他的头发还是一丝不苟地梳着,可鬓角的头发却是全白了,整个人瘦得脸颊深深地凹陷了进去,半点没有从前的影子。
看着季褚和初蘅,季正诚笑了——那笑容里带了一点极隐秘的讨好,初蘅读得出来。
他看向季褚,开口道:“你之前打电话回来,说要用户口本……既然都是要结婚的人了,你们俩先回家陪爸爸吃顿饭吧,到时候正好把户口本给你们。”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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