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诚没有马上回山洞,而是拎着柴刀,又去砍柴。
刚才那点柴火,他担心不够烧到天明。
冬天的山上,枯树枯叶随处可见。
有些在夏天时被虫蛀空的树杆,摇一摇就能摇倒。
骆诚运气好,遇到一棵碗口粗的枯树,已经倒在地上了。
他提起柴刀砍了几砍,又站在上面用力踩了踩,就踩断了。
骆诚抱起枯树,往山洞拖来。
李娇娘看到他只拖着棵枯树回来,没有带回猎物,以为他运气不好空手而归,便安慰着他,“风雪天很难打到猎物的,打不着就算了,你平安回来就好。咱们烤烤火将就一晚上吧,明早下山到村民家买好吃的。”
她笑眯眯地,一点也不生气,还走上前,贴心地拍着骆诚斗篷上沾着的雪花。
那边,李佩玉翻了个白眼,“喂,李娇娘,你不是说,你家那位很厉害的吗?怎么空手回来了呀?”
穆宣也朝李娇娘骆诚这里望来,眼神嘲讽。
李娇娘冷笑,“你眼瞎了?哪里空手了?这棵枯树没看见?”
“我说的是野味,他不是说去打野味吗?野味呢?在哪儿呢?呵呵,吹牛吧,根本没那个本事打!”李佩玉冷笑。
李娇娘笑了笑,拿树枝挑着火,“他再没本事,却能拖棵树回来,倒是你家的那位本事大呢,却连树枝也折不回来,只知道拿钱买。哦,不好意思啊,我们现在不卖柴火了,给五百两银子也不卖!这么冷的天,外头也危险,咱们不稀罕冒险赚那点银子!”
她扶着骆诚坐在她的位置上,“骆诚哥,这儿暖和,你坐这儿。”
又加了几棵柴火,将火挑旺了些。
李佩玉气哼哼瞪她一眼,不说话了。
穆宣却是更加恼火了,恨不得将话多嘴碎的李佩玉扔到山沟里去!
她将李娇娘骆诚得罪了,他们不卖柴火了,他这点柴火烧完了,他不得冻死?
“娇娘莫担心,吃的会有的。”骆诚伸手烘着火,浅浅笑道。
李娇娘以为他说空话安慰她,笑微微点头,“没错,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为了生存,我们要心存希望。”
她的话刚说完,一只灰毛小东西,忽然从外面窜进山洞来,跳到了她的面前。
扔下一只被咬死的肥野兔后,又飞快跑走了。
李娇娘“……”刚才跑来的,是小甜甜?
“我没有骗你吧,娇娘?我说吃的会有的,看,这不是来了?”骆诚笑着道,“有帮手帮忙,何必我亲自动手呢?”他伸手拎了拎野兔,“嗯,好肥的兔子,足够我们仨饱饱地吃一顿了。”
李娇娘笑着道,“你是怎么召唤到它的?从这里到山下这么远,它听得见?”
刚才在山上遇到豹子时,她就试着吹了短笛,召唤灰毛卷球来相助。
可是,她一连吹了好几声,那只小东西也没有出现。
她便知道,这里离着山脚下太远了,灰毛卷球听不见。
骆诚说道,“不是,是它自己寻来的。”
“哦?还知道担心我们啊。”李娇娘笑着道,“不错不错,没有白养它一场,待会儿奖励它一只肥兔腿吧。”
“我去杀洗,待会儿烤兔子吃。”骆诚从靴子一侧,取了把小匕首出来,拎起兔子,走到山洞外面去了。
李娇娘笑眯眯看向目瞪口呆的李佩玉,“不好意思哦,我们有野味吃,而且,野兔不大,不够分!”
李佩玉冷笑,“说得好像我们会去抢似的。”
李娇娘点头,“好,记得说话算话别来抢!”
穆宣又狠狠瞪了一眼李佩玉,不说话会死吗?
跑走的灰毛卷球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又回来了。
这一回,它叼回来了一纸包盐巴。
李娇娘不禁笑起来,捏捏它的小耳朵表扬着,“你居然连盐巴都知道带来?”
骆诚杀洗好野兔,走进来说道,“是我叫它带来的,烤兔肉没有盐巴难以入口。”
“啊,骆诚哥想得周到。”李娇娘笑着道。
两人一起合作。
李娇娘找了两根树枝,将野兔肉穿起来,又洒上盐巴粒。
骆诚则砍了两根稍粗的树杆,将木堆架起来。
接着,他将野兔架在火上烤。
兔肉遇到旺火,没一会儿就发出滋滋的响声,有油水不时往下滴,滴入火里,腾起一阵清香。
灰毛卷球趴在李娇娘的裙摆边,两眼巴巴看着那兔子肉。
李娇娘指着一只兔腿,笑着道,“这条腿待会儿给你,怎么样?”
小家伙马上龇牙,伸舌舔起了嘴角,满眼都是期待。
骆诚是烤野味的行家。
小半个时辰后,他将整只兔子烤得外焦里嫩,肉香飘得满山洞都是。
一只兔子后腿给了李娇娘,另一只给了灰毛卷球。
他则吃起了不太肥的前腿。
“好吃好吃真好吃,骆诚哥,你真厉害,简简单单的烤兔肉,居然也这么美味。”李娇娘连连夸赞。
“慢点吃,别噎着了。”骆诚笑着看着她吃。
哪里是美味?她分明是饿急了,饥不择食了。
李佩玉看他们仨吃得津津有味,几乎要流口水了。
她两眼巴巴看着穆宣,“穆哥哥……”
穆宣闭眼,不理她。
他不想再去找羞辱。
穆宣不说话,不理会,李佩玉只好叹着气,忍着食物的诱|惑,闭眼装睡。
谁叫她和爹走散了,还没有带钱呢?她今天倒霉透顶了!
要是她有钱,她就去找李娇娘买一只兔子腿。
这二人装清高不来骚扰,李娇娘正求之不得。
吃饱了,李娇娘走到外面的山泉边,接了水漱了口洗了手,走回到火堆旁,拢着斗篷休息。
她笑眯眯道,“今日份完美。”
见她吃好了,骆诚这才认真吃起来,吃不完的,他全让灰灰毛卷球吃了。
这只小东西只有松鼠的个子大,却特能吃,消灭了剩下的半只兔子。
李佩玉看见了,嫉妒得眼睛都快冒火了。
虽然有灰毛卷球在,能准确的知道下山的路。
但必竟是晚上了,外面的风雪很大,山路凶险,骆诚不赞成连夜下山。
李娇娘想想,反正也没有什么急事,便也不急着下山,她打发灰毛卷球下山去,接着守马车。
小家灰吃饱了,精神满满快快乐乐跑走了。
骆诚将枯树的枝丫全都砍断砍短,堆在火堆旁备用。
李娇娘往火里又加了些柴,她打了个哈欠,“困了困了,骆诚哥,睡啦。”
“嗯,睡了。”骆诚在她的身旁坐下来,将她的小脑袋捞进怀里,抖开斗篷盖着两人。
火光照在他们的脸上,柔和温暖。
李佩玉又开始嫉妒了。
同样是男人,为什么李娇娘家的那么贴心温柔,她的未婚夫却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真应了那句话,人比人,气死人!
她如此想,穆宣也如此想,李娇娘胆大贤惠聪明,李佩玉却刁蛮任性愚蠢。
若不是应和生辰八字,想他堂堂三品大堂士的嫡孙,怎会娶一个六品小官的幺女?
……
虽然吃饱了,也靠着火堆睡着,不是太冷,但倒底不是睡在床上,怎么睡怎么不舒服,不到天亮,李娇娘就醒了。
眼开眼,她发现自己睡在骆诚的怀里,骆诚坐着。
她的身上还盖着骆诚的斗篷。
她抬头去看,正看到骆诚也朝她望来,“醒了?”
“你没睡?”抱了她一晚?这男人!
“挑床,睡不着。”骆诚闷声道。
李娇娘扯扯唇,装的吧?你又不是高门公子爷,挑什么床呢?明明就是变着法子关怀她。
她这么挑床的人都睡了会儿。
李娇娘从他怀里爬起来,把斗篷披在他身上,“我睡好了,啊,好舒服。”
她站起身来,活动着胫骨。
发现另一方,李佩玉正缩着身子,一脸嫉妒看着她。
这位也没睡?
是呢,她挑的好男人,可不心疼她,自私的睡在火堆旁,浑然不管李佩玉。
李娇娘微微一笑,用唇语说了几个字。
李佩玉气哼哼嚷着,“李娇娘,你说什么?”
“我说,自己挑的男人,好与坏都由你受着。”她笑眯眯道。
“你……呀,我跟你没完!”李佩玉再受不住羞辱了,从地上爬起来,冲向李娇娘。
骆诚抓起柴刀横在李娇娘的面前,挡着她,“想干什么?”
李佩玉吓得呆住,再不敢往前走半步,怏怏退了回去。
“骆诚哥,天差不多要亮了,咱们走吧。”李娇娘看一眼李佩玉,“免得咱们在这里秀恩爱气死一些人。”
“嗯,走了。”
骆诚将一个空背篓挂在李娇娘的背上,他则背起一个装满了草药和两把柴刀的背篓,又抓了两根棍子当拐杖,牵着李娇娘的手,走出了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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