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做完,春丫高兴地坐在一旁,数着她的钱去了。
两只兔子一条蛇,她今天的收入是三百五十文钱。
她还背来一篓子草药,有三斤多重呢,再卖一卖的话,又是几百文的收入。
春丫掰着手指头算着,再加上她以前攒的钱,她的存钱马上能有一贯钱了。
货物全部卖完了。
想着春丫还有一篓子的草药没有卖,李娇娘又带着她来到集市的药铺问价格。
除了板蓝根,春丫采的其他药,都是不少铺子里少有的。
而且,正好她们问价的铺子里缺货。
伙计找来掌柜。
掌柜报了价格,竟比春丫预想的还要高出五十文一斤。
三斤半草药,加上早期采摘的一只百年野山参,她一共卖了四贯钱!
春丫拎着四串钱,如坠梦里一样。
她长到十五岁,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钱。
不不不,她家里也从没有拿出四串钱出来过。
李娇娘按着她的手,叮嘱她,“钱放好,回家后,千万别跟家里人说,你已经攒了这么多的钱了。”
春丫回过神来,“对娘也不能说吗?”
李娇娘摇摇头,慎重说道,“不能说!”
春宝的年纪还不大,不能赚钱不说,还要花钱。
李娇娘猜不准,钟氏会不会像牛二两口子那样,不管女儿的感受死活,一味的叫女儿贴补儿子。
弟弟年纪小,可以适当的补助照顾,但让女儿当儿子的仆人,无私的全部付出,那就过份了。
女儿也是人,不是为谁而来到世上活着,而是为自己而生!
另外,若对钟氏说了,钟氏和骆福财吵过之后又和好的话,难保钟氏不会对骆福财说。
家里有个烂赌的老爹,有再多的钱,都不够他赌的。
春丫抿了抿唇,“可是,我娘知道我来赶集了,也知道我带了草药和野兔来卖,一文钱都没有赚到,她是不相信的。”
李娇娘说道,“那就说卖了一贯钱,其他的钱,你全部悄悄存起来。如果六婶说要你的一贯钱,你可以给一部分,作为未嫁女儿,吃住在家里,适当的贴补是应该的,但不能全给。女孩子的手里头,不能没有钱,有了钱,你才能活得有底气。将来不被婆家小看。”
春丫听着想着,娇娘说的太对了,娘的手里头就没有钱,有一文钱都会给爹或是给奶奶,他们用着娘的钱,反而骂娘是废物。
对,她得自己攒点钱,她不想当个废物。
“嗯,我知道了。”春丫认真点头。
李娇娘和骆诚今天的收入,也有五贯多钱。
离开药铺后,看看天色已经是中午了,骆诚带着春丫和李娇娘去吃午饭。
蔡记酒馆关了门,他们只好另寻饭馆。
但让他们失望的是,没有找到酒馆饭馆,路边搭建的汤面摊,包子铺,倒是有几家。
这越发让李娇娘决定,一定要买下蔡记的酒馆。
今天卖野猪肉,不少人冲着她的香料包来买肉,可见,蔡记用着她的香料包,招揽了不少生意和回头客。
她将来亲自掌厨,生意一定不比蔡记差。
“找不到饭馆,要不,咱们吃汤面?”骆诚看了眼四周,问着李娇娘。
在乡里的集市,哪有挑的余地?
李娇娘不反对,“行,我还没有尝过面摊的汤面呢。”她指着一家客人多的摊位说道,“那家吧,那家都排着队买呢。”
春丫更是不挑吃的,“我也想吃汤面呢。”
“好,我去停马车,你们在那儿等我。”骆诚说道。
李娇娘来到摊位那儿,要了三碗面,又见一旁卖着精巧的水晶小包子,她也买了一笼。
一个货郎担走来,叫卖着炸豆腐片。
李娇娘往那小锅看去,只见一片片的豆腐,用竹签儿串着,在小锅里炸着。有些炸好的,放在小锅边的铁丝网里滤油晾凉。
货郎担走过之处,不少人嚷着要买。
“不急不急,多着呢。我先将担子放下。”挑货郎担的,是个身量不高的中年男人,他笑眯眯的,一脸的和气。
汤面摊位旁,有张桌子大小的空位,他将货郎担停在那里。
几个人马上走上前去买。
豆腐在这时期,刚刚才出现,如果红烧,能和红烧肉的味道媲美。
春丫探着头去看,伸着舌尖舔着嘴唇。
李娇娘道,“我去买几串来。”
春丫伸手到布包里摸钱,“娇娘姐我要一串,这是钱。”
炸豆腐串,铜钱大小的小薄片,串了十片,要十文一串。
这可以买一碗加肉的汤面了。
春丫钱不多,李娇娘摆手道,“我请你吃。”
“啊,那怎么成?我有钱呢。”春丫执意要给钱。
“下回你自己买,今天我请你吃,奖励你能干会赚钱了。”李娇娘笑着道。
她买了三串。
春丫不好意思起来,只好接了。
骆诚回来的时候,就见小桌上,摆满了吃的。
炸豆腐串,水晶小包子,加了肉片的汤面。
李娇娘将开水烫过的筷子递给他,笑着道,“咱们难得赶集一趟,吃顿好的吧?”
只要李娇娘喜欢,骆诚都不反对的。
他接过筷子,呼噜呼噜地吃起来,吃了两口汤面,他说道,“我停车的时候,有个赶牛车的老伯,正是蔡记那村的人,他和蔡记家住得很近,他说,蔡记不在家,但他娘子和小儿子在家。老伯买东西去了,过半个时辰会回村,咱们和他一起走吧,不用问路了。”
李娇娘道,“遇到村里人带路,那太好了,正好,我还要买东西呢,等我买好东西,这半个时辰正好过去。”
春丫也说道,“我也要去买东西。”她想到家里还缺少一些物品,多多少少买些回去吧。
李娇娘笑着道,“咱们一起去。”
“好呢。”
大家吃好东西,骆诚看马车,李娇娘和春丫去逛街。
虽然中午了,但街上还有不少人,赶着马车走走停停十分的不方便。
再说了,又不是买重物,李娇娘便让骆诚休息着。
她和春丫走着去买东西。
春丫给自己,还有家里人一人买了一双鞋子,又买了两把大巴扇,家里的扇子都破得不成型了。
看到雨具,她又买了把大油纸伞,和两顶斗笠,一双下雨天穿的木屐鞋。
这些东西,家里都没有。
李娇娘买了些针线,盐巴,也买了双木屐,还买了些纸笔等物。
两人捧着买的物品,说说笑笑往回走,这时,迎面遇到一个人,推着推车走来了。
是向二宝。
李娇娘笑着喊他,“二宝,一个人赶集呢。”
向二宝点了点头,“嗯。”没跟春丫说话,走过去了。
春丫看他一眼,继续走路。
“这都中午了,他的推车是空的,他什么都不买点吗?”李娇娘笑着摇摇头。
春丫回头看一眼向二宝的背影,皱了皱眉头。
回到骆诚的马车旁,李娇娘和春丫将怀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往车上倒。
骆诚挑了下眉尖,“你们是打算回去开杂货钱么?”
“我买的少,春丫买的多。”李娇娘笑着道,“还别说,我还真想开间杂货铺呢。”
开杂货铺,得有人整天坐在铺子里才行。
她要是开了杂货铺,就帮不了骆诚了,再说了,杂货铺的收入,可比酒馆的收入差远了。
这个想法她放弃。
东西比较多,又都是零碎的,李娇娘整理起来。
春丫这时说道,“哎呀,我忘记买盐巴了,我得买些去。”
李娇娘随口道,“你去吧,快去快来。”
“我很快就回来。”春丫戴着新买的斗笠,提着裙子摆,往卖油盐酱醋的杂货铺跑去。
她跑到铺子的门口,刚要走进去,便见里面站着一个人,正在买东西呢。
春丫惊讶着,又退下了台阶。
她站在铺子的幌子一侧候着,只等着那人买了东西离开,她好进去买盐巴。
那是向二宝。
向二宝正在买米。
“大兄弟,这个米好,六文一斤,不贵的,不好吃来找我。”铺子的掌柜,指着一个装满米的米桶说道。
春丫探头去看,那种米,刚才一个人买的不是五文一斤吗?怎么这么快就涨价了?
她刚才路过这里时,看到掌柜的卖了六十斤,那个买米的是个泼辣的大婶。
“行,买五十斤吧。”向二宝点头。
“好嘞,称五十斤。”掌柜的找着布袋子装米。
五十斤要装好久,向二宝无聊着,打量起了铺子的其他地方来。
那掌柜的狡猾,趁着向二宝不看他,将葫芦瓢飞快伸向另一个米桶,舀了一瓢米,倒进了米袋子里。
向二宝没回头,掌柜的又舀。
春丫好奇,踮起脚,往那米桶里看去。
她的脸色马上黑了,这掌柜的心真黑呢,那桶里是细米,这种米,是筛出来的碎米粒,做的饭不好吃,会做饭的主妇,会买了回去做成米饼。
这种米的价钱,也十分的便宜,只要两文一斤。
拿两文一斤的米,充六文一斤的米?
这掌柜的心,可不是一般的黑!
见向二宝一直没有回头,掌柜的又连着舀了五瓢米。
装好米,掌柜的称起来,“五十斤米,看好了啊,秤称得很翘呢,看看,我都往里拔拉了一个星了。”
向二宝往秤上看去一眼,点了点头,从兜里拿出钱来数起来。
春丫看不过去了,这个向二宝,买东西都不看不下的?
她大步走进了铺子里,“向二宝,那米别买了。”
向二宝一怔,问道,“为什么不能买?”
“咱们出去说话。”春丫看一眼掌柜,说道。
这掌柜凶巴巴的样子,她担心会打人。
向二宝不理她,转身接着数钱。
春丫急了,跑上前拽着他的胳膊就走,“你出来!”
“想干什么?啊?米都称好了,你们敢不买?”掌柜的拦着春丫和向二宝。
春丫挺了挺脖子,“掌柜的你做生意不诚信,我们不买了!走,二宝,换一家买米。”
她用力去拽向二宝。
掌柜的冷笑,“你们今天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叫我称好了,又忽然说不买了,想闹事也要看地方!”
向二宝抽回被春丫拉着的胳膊,埋怨着她,“你搞什么明堂呢?走吧走吧,我买我的米,和你没关系。”
春丫跺着脚,“你个糊涂蛋,掌柜的往米里加了便宜的细米,却要收你六文一斤!不信,你打开袋子看看?”
向二宝一怔,什么?掌柜的这么黑心?他果真打开袋子去看。
只是,不待他看清楚,那狡猾的掌柜一把夺回米袋子,“不买就滚,滚滚滚!”说着,双手去推二人。
春丫个小子,脚下没站稳当,摔到地上去了。
掌柜的想到,便是这个小丫头坏了他的事,他借机踢了春丫一脚。
这一脚踢在后背上,疼得春丫惨叫一声,“啊——”
向二宝原先对春丫没有好感,眼下见她因为他的事而被人打了,倒过意不去了,忙将她拉起来,“你站外面去!”
他撸起袖子就揍向掌柜。
虽然他个子不及骆诚高大,但跟着骆诚学了两下拳脚,一下就把掌柜揍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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