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瑾瑶很不想去回忆和慕安宸有关的事,可越是不想去想,有些东西就显得愈加清晰。
以前她觉得褚君霆靠谱,所以和褚君霆有关的所有东西也就都值得信赖,可现在呢?
然而,她之所以会对褚君霆有所怀疑,完全只是因为慕安宸的几句话,慕安宸不是更让人难以相信吗?
这些问题暂时在夏瑾瑶这里都无解,她有心不去细想,可每次又忍不住去想,不过既然想不通,倒是不如找点更有价值的事情做。
无论如何,她要把月九歌说的画稿在发表之前改出来,所以这次去安泠岛已经不似上次那般轻松随意。
当淡金色的晚霞染过天边的云彩时,一艘雪白小艇驶离了滴翠湖畔的月亮湾码头。
快艇的马达声响彻湖面,白色的小飞鱼划破静谧的温润镜面,拉着一串长长的水波向湖心驶去。
夏瑾瑶就那么呆呆的看着渐落渐暗的淡金色华彩,看着那个被霞光笼上光环的俊秀男子,仿佛眼前一切都没有真实感。
“有时候会觉得你真的很像他……”
夏瑾瑶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忍不住开口。
“不过我说的不是样子,而是气质,尽管其实我已经记不清楚他的样子,可后来毕竟经常看到他的照片。”
“嗯?你说的他,是谁?”
褚君霆问得轻描淡写,可心中却已经猜出几分。
“是慕君雷,我当年的小未婚夫……”
夏瑾瑶说到这里轻叹一声,看向褚君霆的目光深沉了些许。
“他很喜欢摆弄各种交通工具和机械设备,虽然那时候他还不到拿驾照的年纪,可其实他不但会开车、船、快艇,连小型直升机都会开。”
“你最近接触太多和慕家有关的事了,所以才会想这些,不过未必是坏事。”
褚君霆的话却显得意味深长,其实他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完全都是受大哥影响,而慕安宸的那种喜欢才是真的和慕君雷志趣相投。
“哎,时隔那么多年,到了现在我才开始有从未摆脱过的想法,曾经我以为所有过往早就烟消云散了。”
夏瑾瑶轻叹一声,想起慕君雷确实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可现在身边的人都在提示她必须要想起来。
“我第一次坐快艇,就是他开的,是在晚上,而切就是去安泠岛。”
“同船的人,除了我和他之外,还有慕六叔、他弟弟和他当时正在热恋的小女友,他就是因为那个姑娘才变本加厉的讨厌我这个拖油瓶……”
夏瑾瑶不是第一次回想那天的事,可以前每次想起都会刻意假装忘记。
“所以你刻意回避和月亮湾有关的东西,你今天让我带你来,真的只是想要给作品找灵感吗?”
褚君霆问道,她记得的事情,他又怎么可能不记得。
“不知道,也许更多的只是单纯想回忆和面对。”
夏瑾瑶的语气有些茫然,可看向褚君霆的目光却格外认真。
“君霆,你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你是真实的吗?”
“我是你的丈夫,和你有关的事,自然就都和我有关,至于我是不是真实的,这种问题你已经问过很多次了……”
褚君霆回答的干脆,却避开了最重要的节点。
“那天慕六叔问了我一句话,他的问我是不是了解你,你们之前就认识的吗?”
夏瑾瑶依然执着于这个问题,甚至她的第六感已经给了她答案。
“嗯,认识……”
褚君霆稍作犹豫,还是如实回答了她的问题。
夏瑾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有心想要追问,却实在问不出口,也就只好作罢。
褚君霆看着她的样子,有心想要说点什么,可却也想不到合适的说辞,干脆也就此作罢。
功夫不大,夏瑾瑶拿出个小本子,随手写起来,时不时还在某些文字后面勾画些什么。
褚君霆知道她在记录创作构思,便没有再打扰她,专心开船。
天色渐暗,夏瑾瑶没写多久,就已经看不清纸面上的内容,于是收起本子。
褚君霆打亮便携户外灯,挂在夏瑾瑶旁边的小灯架上,夏瑾瑶却看了看远处的水面,此时已经隐约可以看到远处的陆地边缘。
“我写完了,好像也快到了吧?”
褚君霆目光注视着远处的陆地边缘,微微点头,却漠然不语。
确实这也是十几年前那件事之后,他第一次在晚上来滴翠湖,果然夜赋予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和白天时截然不同。
小艇驶入安泠岛范围,绕着陆地边缘转了小半圈,才停在一处面积不大的驳船码头旁。
“我们的营地就在那边,先把东西安顿下来,等下你喜欢去湖上垂钓,我们可以再开船出去。”
褚君霆拴好船,抓过船里的背包背起,随手一指不远处亮着马灯的位置,他们的角度隐约可以看到那边有顶帐篷。
“好……”夏瑾瑶看着帐篷的方向,依然坐在之前坐的位置,目光有些朦胧迷茫。
“那天我们停在码头时,比现在晚好多,月色并不十分明亮,可码头上终归是有灯光的……”
褚君霆此时正伸手过来她面前,显然是要扶她上岸的意思,听到她的话脸上的表情却也微微一沉,只是光线很暗,夏瑾瑶没留意到而已。
“呵呵,我到现在都还在疑惑,到底那天推我下水的是谁。”
夏瑾瑶说着已经拉住褚君霆的手,只是她站起身的动作明显有些紧张。
那时她还是个小孩子,可居然就有人在临下船时一把将她推落水中,显然并不想致她于死地,不然完全可以在湖上下手。
“曾经有人在这里推你下水吗?”褚君霆故意语气轻松的明知故问,而言辞间也带了三分她不懂的玄机。
“反正我不会做这种事,你和我在一起,应该可以放心吧?”
“呵呵,你没有那么幼稚,何况我们之间也没有仇怨!”
夏瑾瑶顺着褚君霆的搀扶跳上码头,语气中多少有些轻松的笑意,只是心里却格外不是滋味,她实在没法不把那次的事故放在心上,那是一切问题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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