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片漆黑, 阿牧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感知不了,只是耳畔, 依稀还能够传来比赛的喧嚣声。
‘这……就是灭五感吗?’
‘能听到比赛的声音,看来, 目前完成度还尚未足够啊!’
阿牧身心平静下来,开始将全部的注意力侧重于双耳, 终于听到了一句清晰的声音——
“4-2, 立海大领先!”
‘原来,这么一会儿工夫,比赛已经4-2了吗?差不多也应该出去了呢,从这个徒有其形的世界!’
就在阿牧即将醒过来的前一刻, 他在黑暗尽头发现了一个金色的光点。
‘那是什么?’
他忽然停下了动作, 向着光点走过去。
随着步伐的接近,光点变成了光圈, 然后,脚下漆黑的路, 也被耀眼的光芒照亮。
‘怎么回事?’
阿牧满心疑惑的踏进了那道巨大的光门……
眼前的景象瞬间变为了现实当中的模样:巴黎香榭丽舍大道,熟悉的红土场——
阿牧睁大了双眼:‘这是……’
“Anje!Anje!Anje……”
阿牧看到数以万计的观众站在看台上热情的高呼他的名字, 为他声援。
另一个他在无数鲜花和闪光灯中, 对自己的父亲露出了矜持的微笑,在“□□手杯”上印下了胜利之吻。
‘——这是……我第一次得到法网男单冠军的时候!’他惊讶的看着这些画面。
“父亲……”
“我做到了!”
当时,安杰是这么对那个男人说的。
对前世的安杰来说, 打网球最初的动机, 不是天份,而是为了得到父亲骄傲的一声赞许。
然而,在他第一次达到那个位置以后, 父亲很快就因病去世了,以后的一年又一年里,他只能靠在比赛中获得胜利,来怀念父亲的笑容,直到很快落得一身伤病,无法打球为止。
看到眼前的一幕,阿牧忽然眼圈微红,‘父亲!’
人群之外的父亲忽然向他走过来,笑容慈祥的问他:
“Anje,一直以来,你是为了什么打网球?你……感受到了愉快的心情吗?”
阿牧顿住,‘我的网球?’
‘虽然一开始是为了让父亲骄傲,但是……唯有打网球的时候,我才会感到由衷的喜悦和满足。
就算无法参加比赛,拿不到冠军,我也想一直……一直这样打下去!’
‘我打网球,不是为了父亲,而是为了我自己!’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周身忽然开始烟雾缭绕,整个世界仿佛发出了金色的光芒,父亲在光芒中负手远去。
“40-0,立海大领先!赛末点!”
“还有一球!还有一球……”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黑暗的世界也在眼前逐渐崩塌,阿牧看着父亲的离去,露出了一丝微笑,
‘再见了,父亲。我要回去了,新的同伴们,还在等着我。’
当阿牧眼前的黑暗坠落,面对高速飞来的网球,他右手握拍,认真的回击。
周身缭绕的烟雾和琉璃色的彩光逐渐散开,阿牧眼神清澈而坚毅的看到自己的对手。
‘幸村,我要感谢你,让我再一次见到了父亲,并且……解开了长久以来的心结。作为回报,我会认真的对待……与你的比赛。’
“15-40,冰帝!”
看台上,穿着褐色僧袍的南次郎抱手而立,看到解开了心结的阿牧,也露出了一丝欣然之色,然后伸手摸到了自己额头的绷带,自己发出了痛呼声:
“这个小子下手还真是重呢!连自己也不知道封印的左手是什么情况,就来跟我比赛!”
记忆回到那天下午,在阿牧的步步紧逼之下,南次郎不得不出现了“天衣无缝之极致”,然后——
“禁魔领域”对□□失效,被教做人的阿牧不甘之下,忽然换到了左手握拍。
南次郎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年纪就这么强悍的“双刀流”选手,更是见猎心喜。
然后,毫无准备的“武士”就被少年自己也无法掌控的力量正面击中,进了医院。
“——要不是我经验丰富,及时避开了要害,恐怕要在医院躺上几个月了呢!不过,看在牧少年这么自责的份上,就算了!下次,再来陪我打球吧!”
场上,阿牧如释重负的开口,“Sa,比赛开始吧!”
‘开什么玩笑!’
‘虽然你能从灭五感中及时清醒过来,这一点值得敬佩,但是,你以为,我还会让你从我手中拿下一分吗?’
幸村看着恢复意识的对手,发出了比赛以来最快的一球。
“啪!”
幸村的双眼一花,还没看到阿牧有任何动作,球就重重砸落在了自己脚下。
“……看不见?!”
看台上,迹部微不可及的松了一口气,
“部长,总算开始发挥真正的实力了。”
立海大正选席
柳莲二睁开眼看着刚才的回球,
“连幸村也看不到,回击的时速,恐怕已经超过了200km/h!”
坐在旁边看比赛的毛利也惊讶了,“真的假的?这么说,阿牧已经接近了职业选手的速度,是这个意思没错吧?”
“恐怕是这样没错,既然对方一开始就隐藏了这样的实力,接下来,就算是幸村,这一场比赛,恐怕……也会很辛苦了。”
柳莲二仿佛预示性的话语,当即令正选们纷纷担忧了起来。
“3-5,冰帝!”
裁判的宣布再一次印证了柳的猜测。
阿牧简单粗暴的拿下了这一局,而幸村,甚至没有来得及有任何动作。
‘即使双眼看到了模糊的轨迹,身体也来不及动作,这就是牧清岩真正的实力吗?’
冰帝发球局。
阿牧膝盖弯曲,捏着小球往上一抛,随即向后拉开肩膀,力量汇聚在右臂,腰跨的力量同时爆发,一记瞬发ACE球。
‘看见了!’
幸村握拍救球,却看到网球越过他的球拍,再次落在场边,他忍不住咬紧了牙关,双目充满了斗志,
“下一球,绝对打回给你看!”
阿牧对于自己全力放开的发球速度是心里有底的,但是看到幸村在短短几个球中,就适应了,甚至差一点接到发球这件事,他忍不住感到意外。
‘果然不愧是各种天赋被点满的神之子,成长的速度简直快的吓人。’
不过,目前来说,还无法对自己造成威胁。
阿牧又一次发出了高速发球,幸村的反应更加快速,‘接到了!’
当他双手握在球拍柄部挥击,一瞬间就感受到网球上沉重的力量,这一秒钟的迟缓,就给他的防御带来了破绽。
面对打回来的球,阿牧再度以一个正手截击球得分。
“30-0,冰帝领先!”
“接下来,是对角线高吊球!”
阿牧手中握着网球,面对面对幸村说。
‘可恶!这个混蛋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羞辱我吗?’
“下一球,我绝对要破解给你看!”幸村对他说着,眼里燃起了寒冰一样的火焰。
立海大的看台上,寂静无声。
真田看着眼神冷漠的幸村,认真的摆开了防守的姿态,重心甚至比平时还要放低,
“现在的幸村,前所未有的认真。但是,把他逼到这种程度的,是那个冰帝的部长!”
他忽然扶着看台大声喊:“幸村,打败他!我们立海大,要一起称霸全国!”
阿牧再度发球,精神力高度集中的幸村,立即快速的奔跑起来,双手往后拉开,全力击回了这一球。
阿牧再次打出了对角线高吊球,幸村顾不得喘息,再次赶到了后场边缘,双手握拍接住了沉重的小球。
“不能获得胜利……就毫无意义!我……绝对要赢!”
在阿牧的注视之下,幸村终于回击了这一招。
“15-30,立海大!”
网球落在阿牧的脚边,他却没有在意,
“为什么……会这么想?打网球……对你来说,也是没有意义的事吗?”
因为这个孩子偏激的认知,阿牧忽然改变了就这样结束比赛的想法。
下一球,阿牧放弃了刚才的打法,打出了一个普通的高速球,已经感到了精神和体力上的双重疲劳的幸村,立即压力大减。
在他回击到边线以后,安杰已经跑到了落球点,再次瞄准幸村的右手边回击。
‘他又在计划什么?’
由于打的太过顺手,幸村几乎是表情麻木的跑到右手边回球,然后,对方的下一球,又过来了。
‘开什么玩笑!’
“我可不是任你摆布的傀儡!”幸村愤怒的对准球网,打出了滚网球。
阿牧飞快的赶到了网前回球,幸村跳起扣杀。
阿牧挥拍接住了力量成倍的扣杀球,再次击回到对面场地。
“40-15,冰帝!”
冰帝的正选们也看不懂了,
“阿牧那家伙,不早点结束比赛,在那里干什么?”
接下来的比赛,两人仿佛陷入了一个诡异的怪圈,一个由阿牧掌控着的铜墙铁壁般的防守领域,在这个领域当中,幸村拼了命的想办法快速有效的冲破,然而,却一次又一次的碰壁。
“一直这样下去的话,你的体力吃得消吗?”
幸村再一次看着努力追求,然后还击到自己场地的阿牧,额头汗水忍不住滴落。
“幸村,热爱网球的人,打球的时候,表情不应该这么沉重吧,把每一球都努力的打回去,不是很享受吗?”
阿牧再次把球打了回去。
“6-5,冰帝领先!接下来进行的是冰帝学园对立海大附属第一单打的抢七局!”
“冰帝牧发球!”
幸村的目光中汹涌着愤怒的火焰,“你……是在对我说教吗?”
“还是等你赢了我以后再说吧!”
阿牧不再开口,抛起网球,目光短暂的瞥了一眼幸村右后方的边线,然后发球。
‘是右边!’
幸村一瞬间做出了判断,再度赶到右边。
“嘭!”
网球落在了左边场地上。
柳莲二担忧的开口:“幸村他……再次判断失误了!”
“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幸村看着对手,“你是故意在发球的时候,用眼神误导我,让我以为发球会落在右边,可是实际上,却是反方向,没错吧?”
“那样的话,只要不看你的眼睛,就不会被误导了。”
幸村低着头默默的发球,看台上的真田却看出了最大的问题,
“以前的幸村从来都是6-0战胜对手,正式赛上,更是没有人能在他手上拿下一局,所以,他几乎……没有多少在延长赛平均分配体力的经验。而且现在,他的体力……已经快要濒临极限了。”
站在看台边缘的南次郎忽然转身离开:
‘通过切换不同的风格,致使对手在比赛中暴露出缺点,进而得分,这是职业选手的打法吧!那小子用来教育小朋友,真是坏心眼呢!’
“比赛结束!第一单打7-5,胜者——冰帝牧选手!”
阿牧喘着气来到了场地对面,看着体力到达极限倒下的幸村,
“能站起来吗?”
幸村看着对方伸过来的手,伸手握住,咬牙支撑着疲软的双腿,站了起来。
“下次……我一定会打败你。”
阿牧见他的语气仍有不甘,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
“幸村部长的报复心……还真可怕,不过,还是先练好体力,再来复仇吧!”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幸村不满的扭过头。
毛利扶着因为脱力而在比赛最后关头倒下的幸村回到休息区。
“抱歉,大家,我……输了。”
出现了脱水症状的幸村勉强开口说。
“不,幸村,今天你所显现出来的顽强,已经出乎了我的想象。”
真田露出了微笑看着他,“无论是迹部也好,牧清岩也好,下一次在全国大赛,我们一起……再赢回来吧!”
“然后,也该轮到我了!”柳莲二从网球袋里取出自己的球拍,吐出了一口气说着。
幸村把目光转向他,“柳,接下来的比赛,拜托了!”
“放心吧。”
冰帝的休息区,全体正选们因为第一单打的胜利而欢呼雀跃着,
“赢了!部长太帅了!”
“接下来,我们就是关东大赛的冠军了吧?没错吧?哈哈哈!”
阿牧见他们得意忘形的样子,于是提醒道:
“喂喂,比赛还没有结束啊!起码要在附加赛当中获胜,才能是冠军吧!”
水野一把搭上了他的肩,“放轻松,放轻松!我们的替补可是正选之一的秋野啊!获胜简直小菜一碟嘛!对吧?”
秋野干劲满满的抡起球拍,
“阿牧,接下来,你们就看着世界级短跑名将——秋野翔吾大人的精彩表现吧!绝对要6-0拿下!记得等我回来,一起去庆祝胜利啊!”
小松眨了眨眼,冲他拍着胸脯,“放心去吧,大家会一起给你加油哦!”
“冰帝必胜!Fighting!”
秋野神气活现的走出看台。
原本心存忧虑的阿牧,在看到这一片欢腾的气氛以后,同样也陷入了欣慰之中,直到他看到了立海大走出来的替补选手,瞬间瞳孔冷凝……
“关东大赛冰帝学园对立海大附属的决赛,分别是两胜两败一平,稍候将进行第六场单打赛!由双方替补队员上场!”
一阵微风吹过,阿牧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如同提前遭到了死亡判决:
‘立海大附属的替补选手……是立海三巨头之一的柳莲二?!’
‘秋野……还是不行吗?’
‘已经……结束了啊!冰帝的关东大赛之路,到此……为止了呢!’
这一刻,谁也听不见阿牧内心的叹息。
十分钟以后,秋野志得意满的从被雪藏的郁闷当中释放出来,看着对面走过来一个眯眯眼的童花头少年。
‘喂喂,又是一年级吗?立海大的一年级会不会……太多了一点?’
‘而且,这个家伙既然是替补的话,应该没有单打比赛那两个一年级那么厉害吧?!’
“请多指教。”柳莲二主动伸出了手。
“啊,让我们愉快的进行一场比赛吧!”秋野努力的模仿着自家部长和监督的同款口吻跟他握了握手。
柳莲二:“当然。”
“那么,附加赛开始,右冰帝秋野选手对立海大柳选手!”
“一局定胜负。立海大柳发球!”
秋野做出了防守的样子,然后,眼看着对面穿着黄色正选服的少年摆出了发球的姿势。
“砰!”
烟尘与雾气在脚下散开,网球安静的出现在自己脚下,秋野的表情一瞬间震惊。
“我们立海大……没有死角!”
柳莲二发出的宣言,为这场持续了两天的割据战,划下了最终的句号。
十五分钟以后
秋野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吼声,不甘的倒在赛场上,优势被对手顷刻间翻盘,冰帝看台上,全员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比赛结束!附加赛成绩为6-0,立海大附属以三胜两败一平,获得关东大赛优胜!获得亚军的队伍为冰帝学园。以上!”
“关东大赛决赛,到此结束!”
看到所有因为来之不易的胜利而陷入狂喜的部员们,幸村总算露出了一丝笑容,转过头,他忽然注意到了走进赛场上的牧清岩。
阿牧在秋野面前蹲了下来,
“秋野,回去了。现在只是关东大赛而已啊!我们的三年级,还没有在这里结束,不是吗?”
秋野一只手捂着脸,哭的格外狼狈。
“阿牧,我……真的已经……拼尽全力在打了啊!但是……”
‘凭什么啊!’
阿牧垂下眼皮,“嗯,我知道。不必自责,立海大今年的新人,真的……很强啊!”
‘真不甘心啊!明明大家……离胜利只有一步了。’
“或许,这就是真实的人生吧!在我们努力的时候,其他队伍所付出的辛苦和汗水也不比我们少,所以,让我们牢牢记住这份遗憾,然后一起整装出征全国吧!”
“是,部长。”
一个个泪流不止的正选们,齐齐围到了两人周围。
“那么,让我们抬头挺胸的去和我们的对手致敬吧!”
阿牧扶着秋野站起来。
“好!”
比赛结束以后,两方队员握手致敬。
真田面对着迹部伸出手:
“迹部,下一次比赛,绝对要和你决出胜负!”
迹部一脸自信的握住对方,“当然!不过,获胜的人……将会是本大爷!”
阿牧站在队伍的最前方,与幸村目光相对,他主动向对方伸出了手,
“祝贺你们!幸村部长,这一次与立海大的比赛,对我们冰帝来说,很有意义。”
“下一次,我们在全国大赛的会场再见吧!到时候,胜利的会是我们。”
“我们也是。”
幸村伸出手,神情坚定的看着他:“牧部长,虽然冰帝也很强。但是,全国冠军,我们是绝对不会拱手让给冰帝的!”
其他正选握手以后,纷纷看着两方部长互相放狠话,然后同时露出了比赛以后的温和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1.关于阿牧对现阶段‘灭五感’评价:
为什么是徒有其形?
现在的幸村还没有生病,所以尚未接触过深重的绝望,因此他的‘灭五感’,在精神力上来说,一定是不足以跟以后完善的版本相比较的,只有经历过绝望的幸村,才能将‘灭五感’演绎到极致。
2.关于阿牧的左手,全国大赛结束前都不会使用,右手的“禁魔领域”是个什么,全国大赛会说到
下章予告:
正选变动,以及……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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