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朱雪在偌大的广场分开,各回各峰,主峰以云桥铁锁连接其他峰,通向落梅峰的云桥铁锁上只站着花乔乔一个人。
行到桥中,往左侧一望,百米远的缥缈云雾间浮动的是去往青峰的云桥,再极目视,却是云深不辨方位去向。
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
她收回视线,专注地盯着自己脚下,缓缓地行走,任无边空际的风吹散她的发髻,衣袂若拂尘轻飘飘地掠过身侧铁锁,手腕的白与淅沥喤啷铁锁的黑。
空中不知从何送来少女们清脆笑声,热热闹闹,她向下一望,山门梯阶逶迤在绿林掩映中像一条女人的飘带,行在上面的少女却是最活泼热烈的,像翠绿中开出的红花,像火,烧也是一团团抱在一起地烧。
花乔乔这一刻,觉得有些心空,她快步地走到了桥尽头,顺着山道一个人没入绿林之中。
阿乐的竹屋在花乔乔顺着开满野花的山径下去缓步半里,而师尊的院子却是在花乔乔顶头上去一里,曲曲折折小径走到尽头,常青树少了,达到一片汪汪映日月澄澈池水,波澜跃金,池周环绕稀疏的梅花树,山上越高越是严寒,不过有师尊的灵力屏障笼罩着这一处,这些梅花树如娇俏的小姐,比其他地方的花要不识冬地晚开一二月。
树下常有一只白鹤隐现,池塘里有四季皆盛开莲花,紫的、红的、蓝的,密密茂茂地扎升在油绿的深纹
荷叶上,在水底淤泥卧着洁白的藕,泥上嬉游肥美的鱼。
花乔乔的记忆里,池边一只能容她睡躺的小船,无事她就来此坐船上以灵力推波逐流,手在池中伸入水中拉出一道道细流,她总是强忍住碧水亲吻似的触感,痒得受不了就哈哈一笑。
每到这时,小白也就从哪棵梅树后蹦出来,朝她清亮地叫喊一声,踩水展翅一飞,玄裳缟衣、灵动的黑豆眼,越到船头,歪头看她,他们被船带着入了一片莲花绿叶中,天高地迥,她便躺下,这些各色的莲花就是一个小世界的天。
小白黑灰色的喙衔着一红瓣子,黑脸、赤红头顶,衔花踩下船头,蹦到她身边,郑重地将花瓣放在她胸口,明黄的衣服上堆着瓣子,她慢慢睡着了,等她恍然睡醒,从一船莲花瓣子中起身,它将她埋在了花里,一船的花瓣,脸上头上衣襟上……小白不知跑到了哪里去了。
想到这里,花乔乔无奈一笑,一开始她以为这是浪漫,小白喜爱她。直到某次与师尊得意汇报小白被她照顾地每每送花给她,它喜欢她!
师尊煮着茶,轻轻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它这是想要闷死你呢。”
之后花乔乔是如何做的呢?
洛乔想,或许她真的不适合养好一只仙鹤。花家小姐每被小白埋一次,当天小白就被定住身子,看着她吃一切好吃的,只看着,悲愤地呐喊也只会换来无情地嗤笑。
不
过不知是不是小白没记性,它每每都执着地埋着睡在船里的花乔乔,花乔乔也似不记得,每被埋还依旧不变地喜欢躺在船里,顺水而荡乎中流。
“小白,你过来。”花乔乔在池子中找到了踩着水的小白。
一喊,它歪了歪头,衔下一朵红莲花骨朵,翅如车轮地飞到她身前,一低头,花乔乔看着它道:“干什么?”
小白用红脑袋拱了拱她的手,她摊开掌心,莲花落在了掌心里。
“你见过阿乐了,对不对?”
小白叫了一声,踩着青草跳了几下,似是很欢乐。
花乔乔无奈一笑:“他会照顾好你的,你这花,”她瞅了瞅花苞,不确定地问:“是咱们分别的礼物?庆祝你脱离苦海?”
小白翅膀拍了拍她的手,一转身,跑了。
“生气了?”花乔乔迷茫地呢喃。
在怎么呼喊,小白也不理她了,花乔乔只好离开去找师尊。
她有些话要对师尊说。
到了师尊院子前,敲了敲门。
“进来。”
花乔乔一进去,站在门口,单枪直入主题道:“师尊,我要闭关一段日子。”
师云意沏了一杯茶,茶香袅袅,他以灵力托送到了花乔乔面前,外面天色已暮,她行了一路,吹得满脸生冷,接过师尊的茶小口抿着。
半晌,师云意笑道:“想清楚了?”
“是的师尊,我有些心事想不通,闭关十天半个月,静一静也好”花乔乔走到桌前,将杯子放在桌上,朝师尊躬身
拜了拜:“师尊,若没有其他的事,徒儿先去了。”
“这么心急?不见见你师弟?”师云意瞧了瞧她,见她听了他的话微蹙着眉,愁写到了脸上,叹了口气摆手说:“你且去吧,不过,乔乔遇事只想着躲避是没用的,好好想想。”
花乔乔点了点头,轻轻退了出去,关上门,就继续顺着山路继续往上走,走到圆月高升,她站在了峰顶之上。
宝蓝的夜色,山下的荧火煌煌,峰顶荒凉,罅隙岩石长着顽强的草茎子,斜生在万丈高空的小树,她顺着另一面的栈道走下峰去,边走边望,落梅峰后山绵延的山势,虽没有落梅峰高,可也是苍茫辽阔绵延至夜幕尽头。
那里有她种过的梅花树,也是属与他们峰的地盘,她在那里寻一个山洞闭关,将自己藏起来。
“得好好想一想……”
“喤啷啷”风敲铁锁声传来,她站停脚步,一条手腕粗的铁锁从栈道旁下的岩石横牵出去,微斜角度,没入她将要去的后山。
圆月在南斗,铁锁放寒光,在风中微微震荡,摇晃着一个轻盈的少女。
花乔乔踩在了铁锁之上,记忆中,她师尊一直是这么让她这么去后山的,别的峰配有专门的传送阵,亦或是御剑。
师尊却不画传送阵,也不准她御剑,专门给她修了这么一道悬空铁锁,渡得过就走,渡不过,只能辛苦地沿栈道往下走到峰底,在顺着密林深谷到后山,走
上一天一夜才能到闭关的山洞。
花乔乔根本没这个时间。
这是她第一次踩在铁锁上,记忆中是有无数次,她寻着身体惯性走着,走到半程,她停住,看着左边天上的月,月白稀疏的星,她胸中舒了一口气,这可比御剑来得美,来得刺激。
她轻轻仰头闭眼,张开双臂,嘴角弯出肆意的笑。
倏地,她猛地睁眼,小幅度地回头,见她来时的路,她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山崖似乎有石子被踢得跌落谷底,她的心也震颤地落到了谷底。
有人来了,有谁顺着她方才的路急急跑了。
她赶忙加快步伐,近乎于跑,不稳地掠着身子,走完了后半段,在她将指尖触到后山沧古的高树枝桠,她回头,一个黑乎乎的身影站在铁锁的尽头处,伫立在栈道上,在望着她这个方向。
那身影长久不动,她也站着不动,有树遮着,他看不见她的,但为何不走?
“或许那只是一棵我忽视的树?”她呢喃,踩着树上,飞掠到地上。
毫无顾忌地往前走去,近处随意找了一个山洞,訇地一声,巨石封住了山中的夜鸮嘶哑可怖的悲蹄,她归于一片寂静之中。
等个十天半个月她总能理清这纷乱的思绪,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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